陆初问：“污染源要怎么判断？”
交通管理局工作人员：“金海物业的人知道判断污染源的办法，您可以向物业管理人员询问。”
挂掉电话后，张恪激动地站了起来，肚子上的肉DuangDuang地来回弹了几下。
陆初虽然没像张恪表现得那么夸张，但脸上也露出了溢于言表的激动。
只要找到污染源，他们就能坐着气象局的车安全逃离这该死的嘉水公寓，这个消息怎么能不算振奋人心呢。
不过，陆初注意到孟常澜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疏离模样，眼睫在脸上落下阴影，那双幽暗眸子里竟然瞧不出半分喜色。
“孟哥，能逃出去了，你不激动吗？”陆初好奇问。
孟常澜抬眼，挑眉看向陆初，语气略沉，“能逃出去我当然很高兴，可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于污染源的线索，而且，嘉水公寓小区里住着400多人，你觉得，只有我们会想到给交通管理局打电话？”
陆初瞬间冷静下来。
他明白孟常澜的意思，气象局不可能开着十几辆大巴车过来采集空气污染数据，那么在可能只有一辆车的前提下，一旦被别人先他们一步找到污染源，他们乘坐气象局的车逃离嘉水公寓的计划就会彻底落空。
他们必须尽快行动。
陆初三两口吃完刚刚被自己放在桌上的半片面包。
三个人拿着伞一起出门，坐电梯下到一楼。
电梯门刚打开，一个穿着鹅黄色工作服的外卖小哥脸上满是惊恐，着急地对电梯里的他们三个人说：“不要出来！外面有怪物！”
嘉水公寓微信群规则怪谈第二条：
［公寓不允许外卖员上楼，如果您在电梯或者楼道看见外卖员，不要相信他说的话，更不要让他进入您的家。］
陆初看他一眼，没有搭理他，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走廊里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什么怪物。
大厅里，也没有瞧见值班的物业管理人员的身影。
嘉水公寓微信群规则怪谈第八条：
［3号公寓楼配置有两个24小时值班的物业管理人员，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拨打18496物业电话或者去1号楼101物业服务中心寻找管理人员，嘉水公寓小区的物业管理人员统一佩戴工牌，携带对讲机，请注意辨别，另外，由于近期人手不足，如果物业电话打不通，可以多拨打几次。］
3号公寓楼的物业管理人员不在，陆初他们三个就离开了3号公寓楼，撑伞前往1号公寓楼。
1号公寓楼在嘉水公寓小区的南门旁边，离3号公寓楼很远，刚收了伞走进1号楼大厅里，陆初就听见了男女混合尖锐的吵闹声。
放好伞后往前走近了些，陆初发现，吵闹声是从大厅右侧拐角的101室物业服务中心门口传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正在和穿着制服的物业管理人员吵架。
中年男人生气道：“是交通管理局的人告诉我们的，你们明明知道判断污染源的办法，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年轻女子附和道：“对啊，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规定，你要是还不说，我们就投诉你们。”
穿着黑色制服的物业管理人员脸上保持着公式化的微笑，温声道：“抱歉，两位冷静一下，我们的确没有接到过任何关于判断污染源办法的通知。”
中年男人不依不饶，从兜里掏出手机，摁下号码，“我这就给交通管理局的人打电话，我看你们到时候怎么狡辩！”
陆初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和他们一样这么快就找到了逃离嘉水公寓的办法，趁着这俩人和物业扯皮的功夫，他和孟常澜、张恪加快脚步，绕过门口三人，进去了101的物业办公室。
办公室里分布有16个工位，其中3个工位上有人，这3个人身上都统一穿着物业的黑色制服。
嘉水公寓微信群规则怪谈第八条：
［3号公寓楼配置有两个24小时值班的物业管理人员，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拨打18496物业电话或者去1号楼101物业服务中心寻找管理人员，嘉水公寓小区的物业管理人员统一佩戴工牌，携带对讲机，请注意辨别，另外，由于近期人手不足，如果物业电话打不通，可以多拨打几次。］
陆初仔细观察这三个人，工位在门口东侧的年轻女人手里拿着对讲机，但制服外面没有佩戴工牌；工位靠窗的那个年轻男人上衣衣兜外面佩戴着工牌，手里拿着对讲机；他旁边工位上的男人上衣佩戴着工牌，手里没有对讲机，但这人就是之前在3号公寓楼值班帮他们赶走地中海大叔的物业小哥。
眼熟的物业小哥看见他们三个人走进来后，立刻热情地站起身，走过来，满眼谄媚地对他们三个人说：“三位，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陆初看他一眼，又看向安安静静坐在窗边工位上的年轻男人。
眼熟的物业小哥稍微侧身，挡住陆初视线，压低声音神秘道：“三位是来找判断污染源的办法吗？”
孟常澜恹恹的轻抬眼睫，嗓音压沉，“你知道？”
眼熟的物业小哥点了点头，转身回去工位上，递给孟常澜一个信封，“这里面就是判断污染源的办法。”
陆初的视线在这人手里的信封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他沉默着绕过去，走到靠窗的工位边，工位上的年轻男人头也没抬，噼里啪啦打字的声音几乎没有停顿。
陆初看了眼电脑屏幕，上面闪烁着一排排乱码的文字。
“你好，我想知道判断污染源的办法。”陆初敛回视线，温声道。
年轻男人不耐烦扔给他两句话，“去找别人，我不知道。”
有了之前的经验，陆初并不会相信这人嘴里说的话，他拿出了手机，按照这人工牌上印刻的极小的蚂蚁大小的投诉电话摁下号码。
在他摁下最后一个数字6时。
坐在工位上的年轻男人突然抬起头，站起身来，一张清澈干净的脸上露出微笑，“抱歉，您刚刚说了什么？”
陆初声音依旧温和，“我想知道判断污染源的办法。”
年轻男人走到陆初身侧，垂眼看向陆初手机，声音很小地在陆初耳边说，“如果您不投诉的话，我就可以告诉您判断污染源的办法。”
陆初耳朵被风吹的有些发痒，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和这个物业管理人员拉开距离，删掉手机上摁下的号码，“可以。”
年轻男人跟陆初道谢后，面带微笑地说，“我想吃橘子。”
陆初愣了下，试探地重复道：“我想知道判断污染源的办法。”
年轻男人点了下头，表示听清楚了陆初的问话，但他依旧说，“我想吃橘子。”
陆初立刻明白过来，这个物业管理人员是受限于规则，只要他给这人拿来橘子，就能换到判断污染源的办法。
“谢谢。”
陆初转身走到孟常澜和张恪身边。
眼熟的物业小哥眼底戾气翻涌，盯着陆初，“他跟您说了什么？”
陆初藏了个心眼，并没有老实回答，只是说：“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眼熟的物业小哥以防万一，压低声音告诉他们三个人说：“我那个同事精神不正常，你们可千万不要相信他说的话。”
陆初点了下头，对孟常澜和张恪说：“我们走吧。”
孟常澜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窗边工位的那个年轻男人。
拿到判断污染源的消息本来是件好事，可他们三个人还没往前走多远，眼熟的物业小哥就突然扬声喊道：“你们拿到判断污染源的办法之后，可千万要快一点行动，气象局的车坐不了很多人的！”
他这话一出，外面和另一个物业管理人员吵架的中年男人和年轻女人，以及刚刚进来1号公寓楼的五六个人瞬间安静下来。
陆初他们三个毫无疑问地成为了众矢之的。
中年男人率先走到陆初他们面前，套热乎道：“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大家有什么信息就共享一下吧。”
另外一个年纪较大的女的也随之附和道：“对啊，对啊，大家都是邻居，这种时候我们更应该团结起来。”
张恪偷偷低声对他俩说：“孟哥，要不然，我拦住他们，你和招妹带着信先跑？”
陆初觉得信封里的十有八九是假信息，为了一条假信息惹出来众怒并不是件好事，他对孟常澜和张恪说：“这样不太好吧。”
孟常澜表示认同，“的确不太好。”
所以孟常澜转身把信纸从信封里拿出来，叠成纸飞机形状，朝着南边走廊随手一扔，纸飞机在半空中滑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陆初：“……”
张恪：“……”
一群人疯了一样冲过去南边走廊。
陆初他们三个人则是趁乱撑着伞离开了1号公寓楼。
混乱中，有两个戴着大金链子的平头小伙并没有傻啦吧唧地和那群人一起去抢纸飞机，而是偷偷跟在陆初他们后面。
找污染源多麻烦啊，他们俩更喜欢坐享其成。
孟常澜察觉到了身后不远处跟着的尾巴。
但他并没有发作，只是小声问陆初：“刚刚那个物业跟你说了什么？”
天色阴暗，小区里潮气弥漫，豆大的雨珠落在黑色伞面上，噼里啪啦吵的人耳朵嗡鸣，顺着伞沿往下流。
陆初低声说：“那人说他想吃橘子。”
张恪手攥着伞柄，抬脚迈过水洼，皱眉道：“吃橘子？”
陆初点了点头。
他看向张恪，“对了，那个信上写了什么？”
张恪悄声道：“信上说，污染源藏在手拿警棍的人里，而且，污染源的心脏是黑色的。”
手拿警棍？
陆初记得，嘉水公寓小区里所有的保安都配备着警棍，如果信上说的内容是真的，那么污染源很有可能就藏在保安队伍里。
信上又说污染源的心脏是黑色的。
好端端的，要怎么看一个人心脏的颜色？除非杀了那人，刨开前胸，才能查验出结果。
陆初身后凉意袭来，他觉得，这信上的内容似乎是在诱导业主去屠杀保安！
可既然这个游戏给了规则，那整个副本一定是按照规则来运行的。
交通管理局的工作人员说物业知道判断污染源的办法，那么一定得是真正的物业管理人员说的话才可信。
比如物业管理人员一定是统一佩戴工牌，携带对讲机，那个眼熟的物业小哥明显不符合规则要求。
孟常澜显然也是这个想法，他对陆初和张恪说：“不要相信信上的鬼话，还是先去找橘子比较靠谱。”
陆初嗯了一声。
但突然间，他发现自己身边的张恪停下了脚步。
下雨天，雨汽寒凉，陆初下意识瑟缩肩膀，转身看向张恪，“瘦子，你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