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数并不是有钱人。
她跟陆秋思一样是一个穷学生。
甚至几天前，因为经济压力，她做出了放弃保研的决定。
就在这时，“优质主播扶持系统”绑定了她。
并邀请她加入一个网络直播平台——绿江直播——推出的《优质主播扶持计划》，成为“运营官”。
该《计划》是绿江直播为了打造优质直播社区而推出的。
“运营官”的主要任务是通过打赏主播，来激励、引导她们创作出优质的直播内容。
因此这些打赏的钱又叫“激励金”。
当然，无需运营官自掏腰包。
系统会提供无限激励金给运营官。
不仅如此，运营官在打赏之后，也能获得返现。
沈数听到这里时，忽然开口：“等一下，我有疑问。”
系统说：“运营官请说。”
“无限激励金是指……不限额？哪怕我给主播打赏一个亿，也没有问题？”
系统解答：“是的。不过你刚加入，还只是初级运营官，因此每日只能领取10万元激励金。”
十万！
这个数额让沈数狠狠地心动了。
不知想到什么，她按捺了下来。
又问：“绿江直播通过第三方给入驻自家平台的主播打赏……确定这不是在洗钱吗？”
“发放激励金的是本系统，而非绿江直播平台。另外，运营官获得的返现也有合法的来源与途径，请运营官放心。”
沈数若有所思。
她原以为系统是绿江直播捣鼓出来的。
现在看来，绿江直播也只是跟系统合作推出了激励计划。
系统另有来历。
沈数没有深究下去，也没有拒绝系统的绑定。
毕竟它给出了沈数一个无法拒绝的待遇。
…
等系统介绍完运营官的待遇，沈数归纳了几个要点：
1、她每日可领取的激励金额度为10万元。
不管当天是否能花完这10万元，0点过后都会清零，重新开始计算。
2、她每天能提现一次，最低提现档为1000元，提现余额不会清零。
3、她能得到多少返现，取决于打赏出去的激励金中有效的部分。
假设她打赏了10万元，有效激励金为1万元，那么她将获得1万元的返现。
至于怎么判断激励金是否有效，系统那儿自有一套计算标准。
沈数推测，既然激励金的目的旨在激励主播创作优质的内容，那么判断是否有效的标准应该跟“优质主播”“优质的内容”挂钩。
不过，“优质”的界限太模糊了。
因此这个任务并不是无脑给主播打赏就行。
好在系统没有强制项。
哪怕这十万元打赏出去后都属于无效的激励金，沈数也只是没能得到返现而已，并不会受到惩罚。
摸清楚规则后，沈数决定试验一番。
她打开绿江直播APP，注册了个账户，再随便点进一个首页推荐的人气直播间。
画面中，一个身穿短褐的男青年正在舌战群雄。
直播间的标题写着【莫欺少年穷】。
底下还挂着一段文案：
【天下首富之子家道中落惨遭退婚，只要万金即可助我东山再起，打脸狗眼看人低的未婚妻家族！】
沈数感觉十分微妙。
这是影视类直播间？
她往上一划，进入了下一个直播间。
直播间的名字是【重生之范进中举】。
文案和刚才那个直播间有异曲同工之处：
【穿成异世版范进，开局就挨岳父辱骂。如能赞助我参加科举，高中状元、成为宰相乘龙快婿后，我必有重谢！】
直播间展示的画面是一个脑门油光锃亮的秃顶中年男人，正被满脸横肉的老男人指着脑门大骂。
沈数沉默了两秒，手指挪到了礼物那栏。
——她又不是为了看直播来的，直播主题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下一秒，她麻溜地退出了直播间。
做人要有原则。
她的原则就是不给男人花一分钱。
沈数在主页又找了会儿，才找到一个主播是女性的直播间。
不过刚进去，她就被标题给震沉默了。
【一胎十宝：阴鸷王爷的好孕娇妻】
文案很直白，就是主播众筹买能一胎生十个的药，她要靠“好孕体质”征服十八代单传的王爷，成为他的心尖宠。
沈数：……
这是在搞抽象吗？
大清都亡了……不对，大清人来了都做不到这么抽象。
她有点不懂现在的直播间了。
沈数原本想直接离开，偏偏这个直播间的人气颇高。
这么多人看，是不是代表这个直播间符合“优质的直播内容”的条件？
想到这里，沈数硬着头皮送了一朵价值1元的小红花。
礼物的特效只出现0.1秒，就被更有价值的礼物特效所淹没。
沈数没等来返现。
在“质疑系统撒谎”与“反思自己的思路不对”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兴许是激励金太少，起不到激励的作用？
尤其是对这些人气高、粉丝多的大主播而言，一块钱都不能算钱了。
于是抠搜的沈数忍痛送出了价值10元、100元，甚至1000元的礼物。
然而，除了终于得到主播轻描淡写的一句感谢之外，系统面板上的【可提现余额】并没有发生变化。
沈数果断地退出直播间。
然后戳系统：“麻烦帮我把这种类型的直播间屏蔽了，谢谢。”
…
逛了几个直播间都一无所获的沈数放下了手机，决定先去做兼职。
第二天，她趁着午休的时间又看了几场直播，依旧没能得到反馈。
直到第三天，沈数开始怀疑是不是系统在忽悠自己。
其实压根没有返现？
她还去查了自己的银行账户。
好在并没有不明来源的资金进出。
沈数对系统说：“我们还是解绑吧！这日子完全过不下去了。爱应该是双向奔赴的。永远都是单向的主动，热情迟早会浇灭。”
系统：……
戏精如你，也挺有当主播潜质的。
系统为自己叫屈：“本系统从不撒谎！”
它决定给沈数一些提示：“运营官的方向是对的，但不能用书呆子的思维来衡量标准。”
沈数：“……你骂我书呆子？”
系统不吱声了。
沈数没跟系统计较。
过了两天，她收到学校下发的奖助学金申请通知，忽然发现自己走入了一个误区。
“激励金”与“奖学金”其实是一样的。
将主播代入学生的位置，一切便清晰具体化了。
在一直以学业为主的她固有的思维里，“成绩好”等于“优秀”。
但按照奖学金的评定标准，成绩只是最基础的考核项。
在成绩之外，还看重学生的综合素质、能力……是否获得过奖项等。
也就是说，大主播虽然人气高、粉丝多，但其创作的内容未必就是系统认定的优质。
另外，正因为她们的粉丝基数大，不缺礼物。
所以沈数打赏给她们的激励金，所起的激励作用会大打折扣。
反而是新人主播的成长空间大，激励金更容易发挥作用。
…
转变思路后，沈数便开始物色新人主播。
在新人推荐位逛了一圈，零零散散花出去了3.3万激励金，有效激励金却只有515元，仍未达到1000元的最低提现档。
“难道思路又错了？”沈数看着自己整理出来的PPT沉思。
突然，她灵光一闪，点开了下一个新人主播的直播间。
【直面天灾：末世求生】
【末世即将来临，点赞+关注，即可跟随主播的步伐，沉浸式体验天灾末世！】
“这个直播平台没有别的直播类型吗？全都是这种……唔……剧本杀？真人互动影视游戏？或真人演绎、模拟人生类型的直播？”沈数问系统。
这几天，她逛了不下五十个直播间。
发现这些主播都是在一个有剧本、人设、真实场景的环境里直播的。
如果不是她们会跟观众互动，沈数还以为自己在看影视剧。
系统回答：“每个直播平台都有各自的特色，如淘店直播以带货为主，13站直播以宅文化为主……绿江直播主推的就是这种全新的直播形式。”
沈数刚想说，这类有大量外景和路人的直播，成本一定很大。
但想到能提供无限激励金的系统，她把这话咽了回去。
“这条赛道目前的确只有绿江直播一家。”
沈数心里跟系统唠着，目光却一直停在直播间。
母女俩的温馨相处让从小就失去母亲的她有些艳羡。
然而真正触动她内心的是她们对彼此的信任。
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沈数直接送出了10个价值100元的福袋。
【可提现余额】515元→1515元
打赏了这么多位主播，沈数第一次遇到返现率达100%的情况。
她面上不显，电脑桌面的PPT显示的乱码却揭示了她此刻有多激动。
果然，她的新思路是正确的。
——处境越难的主播，越需要激励金来改善处境。
陆秋思的设定是穷学生，她迫切想要在末世来临前，掌握足够应付末世的资源。
因此，激励金会成为她努力表现——提升直播间质量——的动力。
而且系统的名称是“优质主播扶持系统”。
“扶持”本就有向身处困境的人提供帮助、支持的意思。
基于以上猜测，沈数才挑选陆秋思的直播间来验证自己的猜测。
…
激动过后，沈数很快就镇静了下来。
今日的激励金额度还有6.6万元。
尽管不确定大额打赏过后，返现率是否能维持100%。
但沈数等会儿还有专业课，她没有时间再去找别的主播一一验证。
所以，她将这剩余的激励金都打赏给了陆秋思。
然后将今日能提现的余额一键提取了。
*
要问沈数，日进斗金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的回答是——爽得有点不真实。
以至于她在去教学楼的路上，把脚下的共享单车踏板踩出了火星子。
到了教学楼，又打开银行APP把活期余额看了一遍又一遍。
随后才在室友的埋怨声中平复下来。
“虽然是姜教授的课，但你也不用骑这么快吧？我还以为你要起飞了。”室友累得气喘吁吁。
沈数的唇角压都压不下去：“可能真的要起飞了。”
室友：“啊？”
沈数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向明还没追上来呢。”
“那我先去占位子。”
室友点了点头。
沈数三步并作两步，一口气爬上三楼。
室友嘀咕：“前两天不是还在纠结放弃保研的事么，今天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
……
沈数的兴奋劲儿持续到下课。
她的导师姜教授突然把她叫了出去。
姜教授开门见山地问：“你放弃保研资格的事，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沈数一愣。
她很快回过神，如实相告：“之前是想毕业后早点去找工作。”
“之前？那现在呢？”
沈数没有马上回答。
姜教授说：“看来你没想好。这样，你再慎重考虑一下，毕竟这保研资格来之不易，仓促做下的决定，以后可能会后悔。”
沈数颔首：“好的教授。”
姜教授刚要离开，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回头说：“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也可以跟我说。”
虽然姜教授没说能解决沈数的困难，但她可以提供帮助的态度已经十分鲜明。
“谢谢教授，这事我能解决。”
姜教授注视着她。
到底是忙，姜教授没空探究这话的真伪。
能说的都说了，她匆匆离去。
沈数待会儿还要去做兼职，也没有逗留。
虽然她今天暴富了一把，可做事得有始有终。
哪怕明天就辞职，也得把今天的工作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