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尘和江不染一起自杀了。
两个人是在一起一同跳的楼,听当时的围观群众说两个人从二十多层的高楼坠落,当时就摔的面目前非。
正在偏远地区采风的苏念暖收到两人葬礼的通知时手一抖,眼前的画被扭曲的画笔画上了并不好看的一点。
苏念暖盯着画看了很久,久到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两个不错的朋友确实离开了人世。
她远离交际圈太久,当下回了民宿收拾了并不多的东西买了回岭市的票。
岭市正逢冬天,一落地就下了雪,苏念暖从江县回来,气候温差太大,回到出租屋的一瞬间就感觉浑身不舒服了起来。
这一睡,昏昏沉沉的,睡了好几天。
途中醒过来几次,出租屋玻璃窗外的景色一点一点被雪覆盖,最后直至变成一片干净的白色。
舍尘和江不染要正式葬礼的前一天苏念暖一直不退的烧奇迹般的好了起来,她当即梳妆,不顾大病初愈的疲惫,收拾好往葬礼赶去。
这下她终于学聪明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的厚厚的,给自己裹成了个大黑球。
葬礼人并不少,其中不乏面熟的面孔,苏念暖不喜欢社交,对待那些面熟的面孔她一如既往的没有选择去打招呼。
可总有人喜欢热脸贴冷屁股,这不,有人拿着朵白玫瑰就朝苏念暖这边走了过来,苏念暖正盯着大厅中间两个放在一起的黑白遗照发呆,猛的被人喊了名字,第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苏念暖。”
她愣神了一刻,对面的男生满怀歉意的朝她笑了笑。
“是我,胡杨。”
苏念暖记起了胡杨是谁,她下意识的皱眉朝一边看去丝毫没有要搭理胡杨的意思,胡杨并不恼怒,比起上学那会儿,他现在脾气真是好太多了。
“我想对上学时候对你做的事,说声抱歉。”
苏念暖终于拿正眼看胡杨了,只是说出的话字字锥心,一字一句,完全是嘲讽的意味。
“我以为你后来坐牢了,没想到出来这么快?”
胡杨尴尬的低下了头,良久又不死心一样抬头看苏念暖。
“当年,你真的没有一点喜欢过我?我……”
“胡杨!”
苏念暖打断了胡杨,语气似乎有了愠怒的意思。
“我不会喜欢一个欺负我的人,我恶心这种人还来不及。一点也没有!别问了!”
比起上学那会儿,苏念暖现在真是勇敢的多,对于胡杨的态度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回怼。
胡杨终于不再说话,安静的缩在了葬礼的一角。
葬礼进行的很顺利,只是到最后,当司仪以爱人的身份宣布两人下葬时,舍尘的父母和江不染的父母脸色都有些精彩。
苏念暖看的真切,忍不住当着一堆哭的天花乱坠的人都面笑出了声,这不笑还好,一笑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在人家葬礼笑出声,礼貌吗?
意识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要杀人的目光,苏念暖像个鹌鹑一样低下了脑袋。
她没了刚刚怼胡杨的气势,她这做的确实不对。
最后是下葬,两个人的骨灰盒按照两人生前的遗书中写的那样,要葬在一起,两方家长抱着骨灰盒都不自在,生前打死都不同意两人在一起的封建家长,死后竟然同意两人葬在了一起。
苏念暖看不下去,以最好朋友的身份左手揣一个,右手抱一个将骨灰盒接到了自己身上,直到坐上了骨灰盒送去墓地的面包车时苏念暖才逐渐感觉自己的记忆好像回神了。
面前的骨灰盒还贴着两人的照片,苏念暖安静的替两人擦去骨灰盒上细小的灰尘,像是那年安静的替两个人瞒下天大的喜欢一样。
苏念暖笑了一天,或许是笑累了,她的笑在嘴边僵硬,周围没人了,眼看车里只有安静的司机,苏念暖落下车位间的挡板开始大哭起来。
她终于不得不接受一件事。
那就是她最好的朋友终于得偿所愿在一起了,只是两人用了死同穴的方式,对抗了两家封建的家人,也堵住了芸芸众生的嘴。
她哭累了,一边擦眼泪一边小心的拿着骨灰盒不让眼泪掉在上面。
她看着车驶入墓地,终于在这个阴沉的下着大雪的冬天给自己的青春告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