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芯一路溜达着往自己的奶茶店去。
脑子里还循环着中午那对幼稚姐弟斗嘴的场面。
一个女总裁，一个有些彪形大汉，吵起架来还跟小学生似的。
推开店门，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吧台上。
程芯环视一圈，店员在忙碌。
她径直上了二楼。
只见钱秘书正窝在角落那张最舒服的懒人沙发里，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看起来就很高深的硬壳书。
封面上印着烫金的《怎么能傍大款》。
“咳。” 程芯清了清嗓子。
钱秘书像被按了弹簧，瞬间切换成职场精英模式，那本飞快地塞到了沙发靠垫后面。
她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老程，您来了。”
经过上一次的钱娇娇八卦，两人相当熟。
程芯摆摆手示意她坐，自己也拉了把椅子坐下。
钱秘书这才进入正题，立刻拿出平板电脑，调出资料，条理清晰地开始讲解陆子逸规划的加盟方案、品牌形象统一、供应链支持等等。
程芯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咋舌。
商人就是商人啊。
她开这家店，当初纯粹跟大众女生一样想开自己的奶茶店，卖点自己喜欢的甜水儿。
也图不想上班当牛马，没想到稀里糊涂的，店都要开成连锁品牌了。
不过转念一想，有钱干嘛不赚。
红彤彤的票子谁不爱。
刚和钱秘书大致沟通完，楼梯口就传来了高跟鞋清脆的哒哒声。
戚悦可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出现在二楼，目光直接锁定程芯。
钱秘书立刻收起文件，非常有眼色地起身：“你们聊，我先去忙。”
说完，她脚步轻快地挪到了二楼最角落，光线最暗的一个小卡座里，拿起那本《怎么能傍大款》这本批斗熟重新翻开，书页半天没翻动一下，耳朵倒是支棱得老高。
作为两个老板知心又蛔虫秘书，钱秘书自然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不就是黎经理的初恋情人。
戚悦可径直走到程芯对面坐下，没绕任何弯子，开门见山，“程芯，我想跟你谈谈黎楚的事。”
程芯端起店员刚送来的奶茶，吸溜了一大口珍珠，抬了抬眼皮，淡漠的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戚悦可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积蓄勇气：“我，我承认，我对黎楚的感情，一直放不下。”
她观察着程芯的反应，见对方依旧一脸平静地嚼着珍珠，便加重了语气：“你知道吗，我是黎楚的初恋，从高中毕业，到他结婚前那么多年，他身边都没有女朋友......”
程芯疑惑看她。
你放不下就放不下呗，跟我说干嘛。
戚悦可深吸一口气，眼神里带上一种自以为的笃定，“高中毕业之后，直到跟你结婚前，他都没有过女朋友，他心里一直有我。”
程芯又点了点头，慢悠悠地咽下嘴里的珍珠。
这样啊。
她客观想了想，黎楚嘛，长得吧，嗯...不是三瓜两枣，也很有安全感。
但他有钱，钱是硬通货。
还是巨富。
这年头，男人有钱，就跟蜂蜜招苍蝇似的，没点女的贴才奇怪。
可他跟第一次的时候....
难道...真是在为初恋守身如玉？
毕竟初恋嘛...
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程芯顺着她的思维想下去。
确实很有道理。
戚悦可见程芯似乎有所触动，眼神里立刻燃起希望，语气也带上了恳求：“所以，你，能不能把黎楚还给我？”
“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她这两天才知道，黎家老宅那边似乎还不知道黎楚已经结婚了。
这说明什么，黎家根本就没认可过程芯。
程芯听到这里，终于停下了吸奶茶的动作。
然后，她抬起眼，看着戚悦可那双为了个男人要哭眼睛，缓缓地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可不行哦，戚小姐。” 程芯摊了摊手，表情无辜又理直气壮，“我好不容易才傍上这么个有钱的大款老公，你看我像那种无私奉献、成全他人爱情的大冤种吗？”
她又往前凑了凑，“你看哦，我要是把老公让给你了，我失去的是什么，是一个巨富老公，还有总裁姐姐和姐夫。
“而你呢，你失去的只是一份‘放不下’的爱情而已，多少钱给我，我都不干。”
戚悦可：“......”
她预想过程芯会愤怒，会指责，甚至可能虚伪地说些‘感情不能勉强’的场面话。
唯独没想过，对方会如此如此坦荡地把傍大款，贪图钱财挂在嘴边。
连编个像样的理由都懒得编。
程芯看着她噎住的表情，心情更好了，还贴心地补充了一句，“哦对了，你要是偷偷录音了，把刚才我说的这些言论拿去给他们听，没关系，随便录。“
戚悦可被她噎得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程芯内心的小人儿撇了撇嘴。
啧，战斗力就这？
她看着戚悦可这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她看得出来黎皎大概是个‘重生’。
这段时间的相处，加上有意无意的试探，黎皎的上一世，她被救了。
然后兜兜转转，最后嫁的还是黎楚。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黎皎对她，从一开始连个基本的考察期和磨合过程都没有，直接就当成了自己人。
还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熟稔和接纳，仿佛她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
那种感觉，绝不是装出来的。
至于陆子逸和黎家父母对她毫无保留的接纳和喜爱。
爱屋及乌。
黎皎这个在家里举足轻重的长姐兼陆太太，肯定在背后没少说她的好话。
提前铺好了康庄大道。
换句话说，黎皎就是她最大的靠山。
黎楚都要靠边站。
既然有黎皎这大靠山罩着，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在黎家这群真正掌控资本的人眼里，在他们真的喜欢自己前提下，能用钱来解决感情问题，估计会笑出声。
想到这里，程芯简直有恃无恐。
她看着眼前的戚悦可，突然戏精上身，换上了一副‘甜蜜又忧愁’的表情。
“唉，戚小姐，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程芯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沉重的负担，“黎楚吧，非要把他的积蓄和名下那些房子啊，商铺啊什么的，一股脑儿都塞给我打理，说什么怕我零花钱不够，烦死了，我又不是管家婆。”
她眼神无辜地看向戚悦可，“还有我那大总裁姐，前几天硬是塞给我一点黎氏集团的股份，说是给我当零花...那玩意儿我又不懂，放着也是放着，愁人。”
她越说越苦恼，仿佛不堪重负：“还有我那公公婆婆，每次见面都塞给我好多亮闪闪的珠宝，说是传家的，新拍卖的...”
程芯故意晃了晃手腕上夏小荷逛街时买的同款，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戴着吧，怕弄丢，不戴吧，又怕老人家觉得我不喜欢...”
“好忧愁哦，这么多零花钱~我要怎么花。”程芯唉声叹气。
“所以啊，戚小姐，你要我放手黎楚，跟要我命有什么两样。”她挑衅的抬眸。
戚悦可最后一丝强撑的优雅也彻底崩塌，最终，她一句话也没说，猛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下楼。
打发走了戚悦可，程也没感觉好多少。
她目光锁定用书本当脸的钱秘书。
程芯慢悠悠地踱步过去，“钱秘书~”
钱秘书立刻从《怎么能傍大款》中抬起头，露出微笑：“程小姐，您吩咐。”
程芯微微歪头，“我刚才好像看见某人手里端着我们店的新品，好像没付钱？”
钱秘书脸上笑容瞬间僵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程芯不是真要那杯奶茶钱，而是要八卦钱，于是慢条斯理地把书合上，脸上迅速切换成一种极其夸张，模仿着程芯刚才那副‘凡尔赛忧愁’的表情。
甚至还捏细了嗓子，用做作到不行的腔调学舌：
“好~忧~愁~哦~” 她故意拉长音，眼神无辜地眨巴着，“这么多零花钱~我要怎么花。”
程芯听着，有种脚底扣地的尴尬。
趁这会子，钱秘书动作一把抓起自己那杯奶茶和那本厚重的书，从高脚凳上滑下来。
“上班当牛马去了。”钱秘书唉声叹气，依依不舍往门口走去。
程芯看着她又好气又好笑。
出了‘难得摸半天鱼’的店。
钱秘书脚步缓慢的往公司走，边走边掏出手机。
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点开了黎楚的对话框。
钱秘书：黎经理，温馨提示：您的前女友戚小姐，来店里找您太太宣告主权。
钱秘书：另，您太太在击退来敌后，发表了重要讲话，核心思想高度概括为：离开黎楚跟要她命没什么两样。
没过两分钟。
手机提示音响起。
钱秘书点开一看，屏幕上赫然是一个来自黎楚的红包，备注简洁明了：谢了。
她脸上瞬间绽放出堪比拿到年终奖的笑容，手指毫不犹豫地点了【开】。
看着那笔丰厚的红包，嘬了一口甜甜的奶茶感慨。
这个黎家，没有她专挑有用的句子，要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