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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过睡美人的故事吗?
美丽的公主被降下了诅咒,她被邪恶的巫婆夺走了未来,会在16岁那年永远地陷入沉睡…
除非,除非有命中注定的王子,找到她,爱上她,用真爱之吻唤醒她,拯救她……
有谁来惩罚这一切?
有谁来拯救这一切?
……
即使放眼整个提瓦特大陆,至冬国的科教水平也是名列前茅。不光是掌握知识,更要学习如何用知识解决问题。因此,每一位至冬少年少女,在完成学业的同时,也必须参与实践活动,只有这样才算出类拔萃,品学兼优。
比如现在,冬妮娅正在为班级的话剧演出做准备。
不出意料,经常给哥哥写信的冬妮娅负责创作话剧演出的剧本。然而写信和写剧本不同,信可以随心所欲地想哪儿写哪儿,剧本却需要考虑舞台,角色,画面能否在有限条件下呈现,每一幕是否足够抓住观众的眼球…为此,冬妮娅焦头烂额。
时间不多了。每天放学,少女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门上挂着闲人勿扰的牌子。就这么持续了三天,正在休假的达达利亚实在放心不下,端着热好的牛奶去慰问,却见向来爱整洁的妹妹顶着一头乱发,嘴唇起着死皮,黑眼圈都快垂到胸口,感觉就快把自己给写死了——
“冬妮娅,努力当然重要,但也必须注意休息哦。”达达利亚把牛奶递过去,看冬妮娅小口小口地嘬着,显然没什么食欲的样子:“所以,有什么能帮上忙的,随时可以和哥哥说。”
肉眼可见地,冬妮娅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她抬起头,一舔挂在唇珠上的牛奶,眨了眨眼睛:“真……真的吗?我,我在写剧本,但有几个画面我怎么都想不出来……”
“当然。哥哥怎么会拒绝妹妹的要求?”
后来,达达利□□愿自己从未说过这话。
在安东表情复杂的凝视中,冬妮娅已经重拾活力,兴高采烈地驱使着托克在客厅布置道具。如果只是彩排普通的剧本倒也无所谓,但冬妮娅写得分明是…安冬一边帮托克将行军床搬过来,一边看着床上铺着的剧本,越来越没有底气。
托克也热火朝天地跟着忙活,但他的年纪太小,只干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安东不得不冲着屋子喊:“冬妮娅,出来帮忙!这不是你的话剧吗,怎么全是我和托克在干活!”
“我正忙着呢!哎呀哥哥别动假发歪了,”冬妮娅理直气壮地喊了回来,“你俩要是累了就歇一会…钟离哥哥也不要笑!你一笑哥哥就生气,哎呀呀…”
安东翻了个白眼。
又过了一会儿,钟离从屋子里出来了。和安东想得一样,钟离哥哥果然被冬妮娅打扮成了王子的样子。只不过这个王子的确有点落魄——卫生纸缠胶带糊的王冠,荧光黄记号笔画到一半没油了所以换了个紫色的,上面镶嵌的钻石直接用圆珠笔涂黑。王子手中的利剑也非常搞笑,似乎是是把家里墩布把拆了下来,在外面糊了一层卷纸。
钟离哥哥似乎也对自己的这一身忍俊不禁,他看了看镜子,又若有所思地看向利剑上的试卷,不时点头称赞——毕竟冬妮娅成绩还不错。但这看起来就更加诡异。
然而安东知道,大的还在后面。
“冬妮娅…”
“没事的,快让大家看看,哥哥这样也很美丽呢!”
兄妹俩大概是在里屋推搡了一会儿,达达利亚终于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在看到阿贾克斯哥哥的瞬间,安东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他的确没见哪个王子像钟离哥哥这么潦倒,但他更没看过哪个公主像阿贾克斯这么…落魄。
蚊帐做的纱裙,纸板做的王冠,透明胶撕成几条粘上橘色彩纸,搓细了接在哥哥的发尾,像几根小脏辫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纳塔来的公主。
至于绛紫色的口红和荧光绿的眼影,安东知道冬妮娅肯定是大着胆子去翻了姐姐的化妆品,但显然没掌握姐姐的化妆技术,以至于阿贾克斯公主看起来并没有半份美丽尊贵之意,反而像是哪个倒霉蛋被丢进微波炉转了几圈烤焦了发尾,又被拎出来怼进墙角暴揍三天三夜,好不容易逃出升天,还被丢在路边的白蚊帐给绊了一跤缠在腿上卸不下来,反正就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到这一幕,钟离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
达达利亚怒了。
他本想立刻把这一身堪称离谱的行头换下去,但看到冬妮娅兴奋的眼神,又心软下来,不由得快步来到钟离身边,尽管差点没被蚊帐长裙绊倒:“……陪孩子演戏,你笑什么?”
“我笑……公子先生此刻的装扮,咳,别出心裁。”钟离意味深长。
达达利亚没听懂,但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好在冬妮娅已经开始进行调度:“对啦对啦,就是这样!因为我一直没有办法想象出自己的剧本到底是怎样的画面,所以今天就拜托钟离哥哥和阿贾克斯哥哥帮忙演出!唔,托克,你为什么不换上我给你准备的巫婆套装?”
“托…托克不要当巫婆。”托克扭捏着,不太高兴地指了指身边那件纯黑的斗篷,真是难为冬妮娅能把这压箱底的玩意翻出来:“托克想当大英雄,托克不想当坏人。”
“这怎么办?那安东你来?”冬妮娅看向安东。
“可以是可以,但我不是已经负责了,国王,十二个仙女,热心观众,小时候的女主角,场记,打光,猫,狗…”安东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停停停我知道了。可是我不能参与,我要看整体效果,随时修改剧本…”冬妮娅犯起难来,“要么,钟离哥哥一人分饰两角?”
钟离眨了眨眼,这下轮到达达利亚幸灾乐祸了:“好好好,冬妮娅,快帮钟离先…钟离哥哥化妆!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哎呀来不及了,没时间了,钟离哥哥就这样吧!钟离哥哥最主要的角色还是王子,王子就要很帅气,巫婆什么的想象一下就好了,”冬妮娅一口回绝,不顾达达利亚指着钟离一顿你我啊不是:“拜托了,钟离哥哥!”
钟离从善如流,套上了那漆黑漆黑的斗篷,又抹去了眼尾的红色,虽然依旧是十分潦草的装扮,但这让他看起来的确更严肃了一些:“这样可以吗,冬妮娅?”
“太完美了!”冬妮娅拇指一比,正式宣布:“那么,我宣布,正式开演——!”
——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名叫海藻的王国,那里非常富饶,非常美丽。
有一天,安东国王和安东王后合力生下了全王国最最美丽的小公主,那就是阿贾克斯哥哥…
“冬妮娅…”忍不住,安东尴尬地停下了念白:“你要不要听听我在说什么…”但被姐姐用眼刀瞪了回去。
故事还在继续。
阿贾克斯哥、公主诞生的那天,安东国王和安东王后请来了十二位安东仙女。安东仙女们给阿贾克斯哥哥许下了很多祝福…
安东仙女1说:“哥、…呃、阿贾克斯公主会成为全海藻国体格最强壮的…公主…”
安东仙女2说:“阿贾克斯公主会成为全海藻国肌肉最发达的公主…”
安东仙女3说:“阿贾克斯公主以后一定可以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打遍海藻国无敌手,成为海藻国最勇猛的战士…那个…”安东眯着眼,重新确认了一下剧本:“不是,冬妮娅你给阿贾克斯哥哥干哪来了,这还是公主吗?”
“怎么了?女性就是要强壮,勇敢一点,才能适应现代的社会呢!哎呀说多了你们男孩子不懂,”冬妮娅拍了拍卷成筒的剧本,冲钟离哥哥笑眯眯地:“钟离哥哥,到你啦!”
大概是配合巫婆的意象,钟离已经散下了自己的马尾。方才只能裹住头部,把自己裹成一个教徒的短披风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真正的黑色长袍,达达利亚愣了片刻,立刻愤怒地攥拳——X的这家伙给自己用仙术!有这能耐为什么不帮自己好好打扮一下?不,等一下,虽然自己也不是想要好好打扮,只是现在这一身——达达利亚咬牙切齿地看了看自己用蚊帐围成的裙子,又看钟离慢慢上前,配合着冬妮娅剧本的节奏(如果这种东西存在的话),缓缓地开口了:
“安东国王,安东王后,你们…为什么没有邀请我?”钟离居高临下地看着安东。
大概是钟离哥哥认真起来的确迫力十足,尽管他看起来不像什么巫婆,反而像是不怒自威的帝王之类,但还是有点吓人……安东语塞了,但很快又承起精神,努力地念着剧本:“因为…因为你只会给阿贾克斯哥、公主带来诅咒和厄运!你会破坏他的命运,你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呵呵……命运吗…”
钟离闭上了眼,轻轻地笑了。
然而钟离没有看向达达利亚。他绕着那张行军床,按照冬妮娅的要求,假装那是阿贾克斯公主的摇篮。即使在如此简陋甚至有些搞笑的场景布置下,钟离的演技也无可挑剔,甚至让大家产生了一丝在场的服化道本就很完美的错觉——包括达达利亚,他甚至紧张地吞了下口水。
“那我便诅咒这位公主:他永远都不会真正地死去。他只会在应该死去的时候,陷入永恒的沉睡,只有真爱他的王子可以将其唤醒。”
“哎?”冬妮娅立刻打断了钟离,重新核对了一下剧本,“这不对的,钟离哥哥,我写的台词不是这样的。”
“哦…抱歉。是我记错了台词,”钟离说着,向冬妮娅点头致歉,“抱歉,毕竟,我不擅长记忆。”
达达利亚眉头一挑。他不擅长记忆?
“嗯嗯,没关系,反正我大概知道具体是什么感觉啦!”冬妮娅对钟离倒是从来宽容,她点点头,认可了这一幕:“好啦,下一幕!阿贾克斯哥哥,该你出场啦!”
——
于是,阿贾克斯公主拖着蚊帐,披着透明胶拧成麻花的脏辫,快步走向舞台(客厅)。在与钟离错肩的时候,他恶狠狠地剜了对方一眼——但钟离只是笑笑。明白对方的意思,他轻轻摸了摸达达利亚的发尾,瞬间,橘色的长发像是倒腾的海浪,均匀地泼向达达利亚的肩膀。
冬妮娅和安东都被这一幕惊到了。但钟离只是解释:这只是岩属性神之眼的能力罢了,不足为奇。
至于那被冬妮娅画成怼墙角围殴三天三夜的妆,自然也被钟离以仙力抹去了。不过孩子们都被哥哥那一头鲜亮的橘色长卷发吸引,一时也就没注意哪些。
尽管钟离还想帮达达利亚搞个仙气飘飘的公主裙——但被对方迅速躲开了。比起真裙子,还是蚊帐好。达达利亚坚持着。
——如今,阿贾克斯公主已经长大了,在花园中散步。他对一切充满了好奇,看到谁都想比试,就连路过的狗都想踢一脚!他是那样健康,强壮,孔武有力,臂上能走马,肩上能站人……听到这里,达达利亚忍不住笑了一声。如果说这就是冬妮娅心目中的公主形象,那她非缠着自己演公主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这是不是由队长来演更加合适?啊什么时候能让队长和我比试一番…
想着这些,达达利亚按照剧本的要求,一碰桌子上的仙人掌。
“——嗯,啊、呃、靠——嘎啊啊啊啊啊!!!!!”
在众目睽睽之下,达达利亚贡献了此生最为浮夸和激烈的演技,全心全力地演出了被尖刺戳破手指的痛苦。这的确不能怪达达利亚,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战士,他完全无法理解一位肩上能站人臂上能走马的公主会被仙人掌的刺刺睡几百年。这不科学,重要的是,这不可能,但如果是妹妹写的,Impossible is nothing。Just do it。
总之,在声嘶力竭,非人非兽,难以名状的嚎叫声中,达达利亚公主直挺挺地倒在了行军床上,连王冠都掉了。
太震撼了。安东和冬妮娅看傻了,仙人球也惊了,一个猛子栽到了地上。
钟离则揉着眉心,闭着眼睛,看起来不知道是在忍笑,还是在忍笑。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没躺到正中间,达达利亚公主又闭着眼睛往床上挪了挪,来到了一个自己觉得舒服的位置,这才算停止。反正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了,等着这场演出结束了就行了。如果冬妮娅会为此满意的话。虽然他不知道这种剧本到底要怎样演出才算是令人满意。
——“而后,几百年就这样过去了。安东国王和安东王后,安东仙女,还有安东子民,安东猫,安东……”说到这里,安东抓了抓头发,把这段过于鬼畜的念白省略掉:“总之大家都陷入了沉睡。直到,荆棘布满了海藻王国,时间在这一刻接近凝结。啊啊,会有谁,能拯救我们的国家,拯救我们的阿贾克斯公主呢…”
“终于,一位高大,帅气,威风凛凛的王子来到了这片禁地…”
“他,能找到自己的公主吗…”
话语刚落,钟离再一次走向舞台(客厅)。这次他已经束好了马尾,眼边的红色也重新描好,脱去了平日里穿惯的外衣,只留一身干净利落的西装。大概是担心真的武器会伤到孩子,他没有拿起长枪,只拿着那把墩布把和卷纸糊成的棒槌,但拿东西在他手里没有半分臃肿和搞笑的样子,反而像一把真正的,足以斩断万物诅咒的利刃。
钟离像模像样地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安东适时地把那些纸板做的荆棘都收起来,于是,躺在(行军)床上的阿贾克斯公主,就在众人的眼前。
“你…便是我的真爱吗?”钟离轻轻地。
达达利亚闭着眼,但眼球在疯狂乱动。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一点,这个剧本的最后,好像是要接吻的。他难以想象冬妮娅是在什么精神状态下创作出这种少儿不宜的剧情,但他更不接受钟离要在这种时候和自己…不,说实话,如果只是接吻也不算什么,反正他们两个就是这种关系,但要是当着孩子们的做这些,这未免,这未免…
感受到钟离的气息逐渐接近,达达利亚急中生智,猛地绷起嘴唇。
钟离愣了一下。
噗的一声。钟离笑了出来。
好在,钟离明白了达达利亚的意思。所以,王子只在公主的额头落下一吻,如此,沉睡的诅咒便算是解开了。
达达利亚睁开眼。钟离正相当近距离地注视着自己。是过于热烈的视线,青年脸一红,立刻别开眼神,被钟离拉着坐了起来:
“你…就是我的、王子大大大、大嗯吗?”达达利亚磕磕巴巴的。这种台词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钟离倒是不在意。只见他牵起达达利亚的手背,向自己的拇指轻轻一吻:“是的,公主殿下。我愿以我的性命发誓……我会爱你,直到永远。”
——就这样,这场荒诞爆笑却又有点微妙的动人(哪里有)的戏剧圆满落下帷幕。冬妮娅非常满意,已经马不停蹄地回屋修改剧本去了,留这一屋子男人收拾这满地狼藉:比如掉渣的卫生纸,被托克不小心踩扁的卷纸利剑,还有被达达利亚过于浮夸的演技震慑到地上的仙人球…
“虽然是胡闹,但偶尔和孩子们玩一次,感觉也不错……”达达利亚说着,一摸自己的脑后,那里已经变成了干净清爽的短发:“还有,谢谢啦。谢谢你为冬妮娅做了这么多。”
“不会。冬妮娅开心,我也会高兴。”钟离说着,一抹达达利亚的唇边,“冬妮娅给你涂的胭脂挂在脸上了啊。一会儿去好好洗把脸吧,我的仙术不能洗去所有。”
“嗯。而且也感谢你,没在孩子们面前…,就,”达达利亚指了指嘴唇,有点尴尬地:“说真的钟离先生,你要是真的亲过来,我一定会忍不住踹你…”
“哈哈,怎么会呢。我知道你在为孩子们打算。”钟离说着,摇摇头,“而且…所谓真爱之吻,若不能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也就无济于事了啊。”
“什么意思?”达达利亚一歪头。
但是钟离没有说话。
他只是垂下头,为自己方才吐出的诅咒感到担忧。
魔神的话语有着绝对的力量。
如果他们真的存在所谓的真爱之吻。
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足以将身负诅咒,沉睡不醒的人,从死亡之中唤醒的真爱之吻——
……
…………
你…听过睡美人的故事吗?
英勇的战士被天空夺走了未来,在胜利的前夜永远地死去。
死去的生命本应就此进入地脉重新轮回,但孤独的恶龙不愿战士就此离开自己。为此,他不惜对抗天命,降下诅咒,让战士的灵魂停在死亡的前夕,永永远远地陷入沉睡,再不醒来。
除非,除非,有命中注定的人,找到他,爱上他,用真爱的吻唤醒他……
可是,那样的话,他就会醒来,就会死去…然后,他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就这样,五百年,一千年,一万年过去了…
那条孤单的,邪恶的,苍老的龙的呀…就这样日复一日地,望着冰棺之中,沉睡不醒的,长发如瀑的战士…
玷污战士的荣耀,霸占勇者的灵魂,扭曲因果的循环…这样的恶龙,迟早有一天,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被自己的欲望磨耗殆尽吧…
又有谁来惩罚一切?
又有谁来拯救一切?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