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可以穿越时空,我一定会冲回两年前的夏天,冲到青水十一中的宿舍五楼,把正在收拾行李的江林水和正在抬头看她的陆逾青拉扯开,告诉她们努力学习,远离早恋。不许在早餐分同一个包子,不许下课抱在一起,不许在操场分一瓶饮料,不许在晚上在同一张床上拉着手沉沉睡过去。
这些、那些,无论是暧昧的还是不暧昧的,都不可以,你们不可以亲近,不可以拉手。
因为每说一句“我爱你”,翻开的答案之书都是不可能。
凭什么不可能?
“江林水,你保存着这些记忆,”观又又问我,“是想旧情复燃么?”
我说:“我今天见到陆逾青了。”
陆逾青是我前女友。
我认识她的第一天,是高二开学典礼。
五楼的宿舍,我拎着行李箱爬上去,流下来的汗快把我洗透。万幸宿舍里提前开了空调,推门进去冷风扑面。
四人宿舍,我是最后一个到的。该死的学校为了省钱依旧上下铺。我这回抽中的还是上铺。
宿舍里挺乱的,我推着行李箱走到床铺那,一个女生蹲在床前整理鞋架,半长不长的头发。
听见声音,她抬头看我,鼻梁挺直,眼窝非常深,好像混血。小麦肤色,嘴唇很薄。
我问她:“你住下铺吗?”
她上下看了我一眼,其实我非常讨厌这种类似打量的注视,我皱着眉,表情大概不太爽。
倒是她很快收回视线,是是而非地回答:“你行李箱要放哪。”
“柜子,有地方给我放吗?”我直起身扫了一眼床边的柜子。
立地铁柜,外面烂得像一推就倒,里面还干净点,可能是因为里面放了个银色的行李箱。
我把箱子塞进去,又忘拿被子出来,只好又把箱子拎出来。一来一回,她已经把鞋架整理好了,倚着床杆看我。
“需要帮忙吗?”她问。
我把被子塞给她:“等会儿。”
忙到晚上,我才想起来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呢?”
她倒是很平静:“陆逾青。”
“记住了吗。”她转过头看我,我才发现她眸色其实很浅,更像混血了。
“哦。”我说。
我们熟了之后我才想起来问她:“你第一次见我在想什么?”
陆逾青捏着我的手玩儿。我们都刚洗过澡,宿舍熄灯了,我躺在她床上,鼻腔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沐浴露香。牛奶味和薄荷味绕在一起。
“想,”她想了一会儿,“不记得了。”
“你那天穿的裙子太好看了。”
陆逾青是个怪人。
这是我观察了她几周后得出的结论。
我没有见过她这么安静冷淡的人,每天坐在桌边拿着一张纸画画,明明也不是美术生。
画得画这么奇怪。
“你要看?”陆逾青问我。
“要看。”我探过头,画上画了一个戴了月亮耳环的女孩。
“怎么把我画得这么难看。”我端详着画。
她看我:“我没有说画你。”
我把画还给她:“不是画我为什么给我看?”
她看着我的脸:“你倒是对自己很有自信。”
我:“难道我不好看吗?”
她静了静:“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