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

    《生命的重建》里说:乐观不等于盲目期待最好事情发生,而是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能处理好。

    兰粲曾经觉得自己虽然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但却是一个有着乐观人格底色的人。

    总会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会突然把一切想通,突然地变得更加勇敢,雀跃地向着撒满鲜花的礼堂出发。

    她相信,或许就是在看到苏澈的那一刻,她由衷地想起了,也再一次相信了那本书里的话。

    她可以处理好。

    提着小箱子走到楼下,拿上被子等要带的东西,苏澈已经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她。

    他两步上前,接过她手里重的包裹放进后备箱,视线落到了兰粲手里的小箱子,随口问道:“是什么?”

    兰粲眼睛剔亮,灿然一笑:“秘密。”

    转头又和他说:“本来何叔说收拾好了他来接我的。”

    苏澈拉开车门,“我打电话说过了,我送你回去。”

    兰粲坐进副驾驶,刚要开口,车里一股难以名状的味道让她不自觉干呕了一声。

    快速打开车门通风,她把头探出车外吸了口新鲜空气,活过来了。

    转头,苏澈递了颗薄荷糖到她嘴边。

    夜很静,他的眼睛黑亮黑亮的,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轻轻抬了抬下巴,让她吃糖。

    兰粲把那颗糖呡进嘴巴里,甜,然后是无尽的凉。

    她把车门关上,苏澈边开车边解释:“这辆车是我爸放在青镇的,不常开,虽然定期清洗但味道也会有点重。”

    兰粲点点头,揪了揪衣角,问他:“那薄荷糖呢?”

    苏澈眉梢略挑,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没什么...”

    身边传来一声轻笑,苏澈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我不晕车,所以自然是给晕车的人准备的啊。”

    兰粲感觉自己的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她别过脸,尽量遮掩自己的笑意。

    “哎,苏澈。”

    “嗯?”

    “我突然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兰粲看着窗外,明明灭灭的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一眼望过去,先看到她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苏澈声音缓缓的:“想说就说吧,我听着。”

    没开多久就到医院了,两人把车停下,顺着楼下的花园小径慢慢绕。

    这时候在楼下活动的人已经很少,兰粲和苏澈并肩慢慢走,地上的影子是褐色的,是重叠的,一高一矮,她感觉自己的肩膀很僵硬。

    直到快要走到小路的尽头,她终于深吸一口气,转头直直面向苏澈:“我...”

    苏澈忽的拿出一条手串在她眼前晃了晃,打断了她的话,“我奶奶给你的礼物。”

    兰粲接过,喃喃道:“谢谢...”

    男人拉过她的手腕,很白很细的一小截,仔细地替她戴上,指尖相触的瞬间,热度也传递出去,兰粲抬头,眼神仔细描摹他的眉眼。

    “有一点大。”苏澈评价,端详后笑了笑,“不过还是很好看。”

    又顺手替她拢了拢衣服,温声道:“很冷,我们赶紧上去。”

    他转身迈步,下意识的,兰粲抓住了他的袖子,苏澈转头,用眼神询问。

    “喂。”一出口就莫名地有点颤抖,她内心痛斥自己的不争气,“我也给你写过信的。”

    千言万语像海浪一样冲刷而来,把一席话卷成凌乱破碎的残片,犹如梗阻的绿芽想冲破罅隙,她只是在表达:“我今天才收到那封七年前的信,你给我的。我感觉很不幸运又或者很幸运,我不知道我们算不算都失了信,但我真的...”

    “一直都没有忘记你。”

    一席话说话,兰粲的胸口剧烈起伏,好似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苏澈背对着路灯,眼神晦暗不明,但眼神里似乎又充斥着一些细微的变化,她不敢再看。

    “我以为。”苏澈垂下头,很无奈,很无力地笑了一下,“你是那样狠心的一个人呢。”

    转头轻轻呼了一口气,摊手向她要信:“把该我的那一份给我。”

    两个人就近找了一张长椅坐下来,兰粲抱着盒子,脸蛋红扑扑的,有点不好意思地打开。

    所有东西都干净整洁地被完好保存,苏澈用长指随手挑起一封信,上面标了一个三号。

    兰粲急忙忙抢过,面带羞愤:“从一号开始看,先说好啊,你那封信风吹雨打的早就看不出什么了,你也得补我一封。”

    看着她的样子,苏澈抿唇露笑,点点头,从容地拿起一号信笺拆开。

    微微有些昏暗,他把位置往路灯下挪了挪,小心又珍视地阅读起每一个字,

    除去惯常的开场白,少女好像意外的没有活力,字迹斜斜的,大抵是趴在桌上写的。

    有一段是这样的:我还是时不时想起你,止不住地回想大家在青镇生活的点滴,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两个月,它以最悲伤的方式结尾,把我的心捧的高高的,又猛地摔下来,落个粉碎。

    兰粲的头挨着他的胳膊,发丝偶尔擦过他的脖颈,有些痒,和他一起读得很认真。

    一封接着一封,兰粲的头也越来越低,她试图把信的内容遮住,极其欲盖弥彰。

    苏澈直接把信纸高扬在路灯地下,使坏地把那一段话念出来:“一封信,从长满茧子的手到冰冷坚硬的邮筒需要半个月,到你那需要多久?你会给我写信吗?不要太厚,只要一小封就好。”

    信的背面还画了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苏澈翻过来看了很久却不说话。

    信的内容一封比一封短,她要说的话好像油灯里被烧光的油,变成空气和水,随着风和云,飘到不知哪里去了。

    最后的一封信,第七封。

    只写了一段话:缘分是会被消磨光的,有些东西就像宝石一样永远停留在那个夏天的树林里就好了,再见。

    这最后一封信可见当时用心之决绝,兰粲如今看来都不得不佩服自己,有些好奇地瞧了眼苏澈的脸色,发现他正仔细地看着这张纸。

    于是开口道:“年少轻狂的东西,不作数。”

    “作数的。”苏澈的声线好像在橘子水里泡过一样,“我拿着铁锹来挖宝石了。”

    他转头看着兰粲,眼神温柔得像流动的丝绸:“我要把它栓在身边,以后不管四季,都不会再弄丢了。”

    兰粲的脑子里好像有蝴蝶在飞,振翅的声音大得她都听不清苏澈在说什么,只是心猛地多跳了几个节拍。

    “我们这算不算解除误会?”兰粲问。

    “不算。”苏澈嘴角噙着笑。

    她拧眉,“这怎么不算?我们把以前的事情都说清楚了啊。”

    “对啊。”苏澈微微倾身,握住她的手,“所以我们叫,再续前缘。”

    兰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嘲笑他:“你也太土了。”

    但笑着笑着,她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低头匆忙把东西收拾好,站起身就要走:“赶紧回去,冷死了。”

    苏澈失笑,对她这种缩头乌龟行为很不看好,一只手就把她拦回来。

    兰粲又重新坐在他对面,却明显拘谨紧张些。

    苏澈倚在栏杆上,斜眼看她:“干什么,我又不吃人。”

    “那干嘛不走。”

    “有事。”

    “那你快说啊。”

    苏澈坐正身体,微微倾身握住她的手,与她对视,意外的,他的眼里竟也有些紧张,兰粲忍不住笑了。

    苏澈清了清嗓子:“兰粲,我...”

    “我喜欢你。”

    兰粲抢先一步,得意的小表情在她脸上意外的可爱,脸蛋也不出所料红彤彤的。

    无奈地笑了一声,苏澈继续说:“是,我也非常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虽然抢先说出那句话是为了避免尴尬,但是听到苏澈说出来的瞬间还是觉得胸口仿佛浇了一壶开水,烫意蔓延到四肢。

    兰粲被热度熏的脑袋晕乎乎,但她还想更大胆一点。

    她说:“要亲一口吗?”

    话音刚落,握着她的手松开,转而贴着她的两边耳朵,脸不断贴近,鼻尖相触,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但一触即分。

    苏澈捧着她的脸,他们贴着额头,呼吸纠缠。

    兰粲偏过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听见他说:“上楼吧?”

    并肩而行,衣料摩擦发出的响声在这个夜晚显得格外炙热,他们的小拇指勾搭着不松开。

    病房里何叔已经等待多时,看到两个人黏黏糊糊的样子心中明了,为了不打扰兰爸休息,放下东西后就先和苏澈离开。

    兰志林同志已经迷迷糊糊地睡过一轮了,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兰粲坐在小床上抱着个小箱子傻乐。

    他翻个身继续睡,还不忘提醒一下她:“早点睡,明天我想吃楼下的小笼包。”

    兰粲以为兰爸熟睡,被突如其来的温馨提醒吓了一跳,与此同时,压在屁股底下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

    是苏澈的语音消息。

    窃喜,把音量开到最小,而后把听筒挨近耳朵边,

    距离和电流弱化了他本来的声线,却增加了几分宽阔的味道。

    他说:“佛珠的意思是平安顺遂,身体安康。”

    兰粲心想,我知道呀,就看到他又发过来一条,很短,只有三秒。

    她点开,先是如同甘霖一般的笑声,而后他开口:“现在要加个万事如意,”

    “因为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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