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运动会即将到来。
体委拿着报名表,项目只剩下女生1000米,男生3000米还没有人报,他都快给人当孙子了,还是没人愿意理他。
林随内心丝毫不动摇:“不,我拒绝。”
体委撅着屁股,趴在他的桌子上,双手合十:“求求你了,答应我吧,求求你了。”
“哎呀,找叶临怀去,他不是挺能跑的吗?”林随不耐烦的把他打发走。
其实体委一直挺害怕叶临怀,觉得他这个人有点阴晴不定,内心很纠结,他瞄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青年,又瞄了一眼他旁边低头写题的习淮南,思量一番,内心作比较,还是决定从习淮南下手。
感觉叶临怀蛮听他的话。
私底下啊找习淮南谈话,体委总觉得有道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很不善。
习淮南很疑惑,他和这个人不熟,没说过几句话。
“那个,我觉得叶临怀很有潜质,感觉他很适合长跑,对吧。”
习淮南还是很疑惑,在体委期待的目光下缓缓开口:“嗯,应该吧。”
“那你可以让叶临怀报个男子3000米吗?”体委终于说出了目的。
“你自己为什么不和他说?”
体委抓抓脑袋:“感觉他只听你的话。”
习淮南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会和他说,答不答应是他的事情。”
“行,那我先回教室了。”体委愉悦的走了。
习淮南还真没意识到叶临怀只听他的话,他在墙边站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响了,才回到教室。
叶临怀努力让自己清醒,他整个身子都靠着墙,桌子上试卷摆的很乱,他勉强伸出手翻找了几下,找到昨天考试的试卷,错题还是有点多,叶临怀看着鲜红的大叉,有点烦躁。
直到习淮南从后门进来,坐在叶临怀身边,才慢慢抚平他内心的躁动不安与烦闷。
老师还没来,叶临怀不经意的问:“体委他找你什么事啊?”
习淮南侧头看着眼前青年眼睑下的乌青痕迹,他内心不太想让叶临怀去参加什么运动会,最好那天他可以好好的睡觉。
习淮南:“他想让你报3000米项目。”
叶临怀只是问:“你想让我报吗?”如果想,他就报。
“你很累,需要休息。”
叶临怀嘴角勾起,眼底浮现愉悦,他靠在椅背上:“行,听你的。”
得到明确拒绝的体委有点崩溃,只好换一个对象——林随。
他每天都纠缠林随,搬出了很多条件,什么帮他打扫卫生,借他抄作业,体育课给他开后门,给他介绍漂亮的学妹等。
林随真是怕他了,和他相互哀求,最后他妥协了。
“为什么会有冬季运动会啊,一般不是秋季吗?穿这么多谁跑得动。”林随痛苦死了,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会丧失择偶权,更痛苦了。
学校为了这次运动会特地把操场上的雪清理的一干二净,偏偏那两天还滴雪未下。
那天阳光很好,照的人暖洋洋的,偶尔会有风吹过,很凉。
教室窗户没关严实,窗帘被吹得飘晃,凉风从细缝穿梭进教室。
叶临怀趴在弯臂处,漏在外面的耳朵有点冷,他没忍住往更深处缩了缩,习淮南余光瞥见,起身绕到林随座位处把窗户关上,暖和一点了。
叶临怀渐渐的呼吸平稳。
习淮南重新坐回位置上,静静的做题,教室里只有他俩,很静,笔尖滑动薄纸的声音有些突兀。
教室窗户关的很严,连门都轻掩上,竟有些闷热。
叶临怀抬起一只手,迷糊的拉下一半拉链,又垂下手接着睡了。
一上午过去了,教室里渐渐的有人了,声音也有些吵闹,叶临怀终于是醒了,虽然在教室里睡觉的感觉不是很好,但他还是心情愉悦,他用笔戳了戳同桌的肩膀,头压着胳膊低声问:“去吃饭吗?我有点饿了。”
习淮南把试卷折起来:“行。”
付雪莹兴致冲冲的跑过来,脸上红晕,额头也有细微的汗,运动量还挺大:“淮南哥哥,我跳远是第一名,我厉害吗?”
“嗯,挺好。”
“那我们去吃饭吧,我好饿。”
说着拉起习淮南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叶临怀有点不爽,心情全在脸上:“喂,是我先约的好吗?凡事也得有先来后到吧。”
付雪莹扭头看他,眼里很迷茫:“你不是有林随吗?”
叶临怀随便扯了个理由:“他?他现在眼里只有学妹,哪还有我。”
“是吗?那你还挺可怜的。”付雪莹有点同情他,“那就一起吧。”
挽着习淮南的胳膊开开心心的走在前面,叶临怀眼神死死盯着那只手,眼中的嫉妒都要溢出来了。
下午,付雪莹因为还有一个项目就暂时先去操场了,教室又恢复上午那般宁静,叶临怀上午睡得差不多了,下午就该要学习了。
学习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叶临怀在努力理解题意,努力在题目中找到已知条件。
习淮南虽然在旁边看英语作文,但还是时刻注意叶临怀的学习状况和进度,看到他在一道题停了很久,实在没忍住主动去教学。
习淮南身上有很好闻的洗衣液味道,他低头在草稿纸上给叶临怀写解题步骤,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叶临怀不敢盯太久,慌忙撇开视线,强迫自己努力集中注意力。
香味总是扰乱叶临怀思考,他甚至呼吸都放轻了,却还是能闻到一丝香味。
“大致就是这样,我说清楚了吗?没有的话我再讲一遍。”
叶临怀去看草稿纸上的详细解题步骤,大概懂了,便点头:“懂了。”
“行,你再去找几道同类题目做做。”
“嗯,好。”
晚自习照旧,晚上学习是最痛苦的,眼皮总是打颤,第一节下课叶临怀实在受不住了,跑去厕所洗了一把脸,瞬间清醒了很多,再次回到教室,盯着草稿纸发呆。
他撑着脸,前面几缕发丝被水打湿,叶临怀把它们拢到后面,显出饱满的额头,因为这段时间他一直坚持护肤,皮肤也比前几个月更加明亮,额上本来有几个痘痘,现在也全没了。
倒有点大背头的意味,显得叶临怀五官更加鲜明硬朗。
林随好久没和叶临怀逃课出去吃大排档了,现在还有点怀念,寻思着今晚能不能逃课出去。
谁知才刚问出口,就被叶临怀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习淮南本来在看高考语文优秀范文,手机震动了一下,本来也没太在意,但看到消息界面上的备注是父亲两个字时,习淮南整个身体都紧绷了,他调整好呼吸才点击进去。
聊天界面很干净,对面的男人只是冷漠的发了四句话——周末回国。明明只是文字,却无形中透着巨大的威严,像只大手攥着习淮南的心脏,让他有点呼吸苦难。
叶临怀注意到同桌的异样,脸色有点不太好,有些愣住了,还以为是压力太大造成的,下意识摸了摸习淮南的额头,还好,不烫。
习淮南回过神,调整好情绪,淡淡道:“我没事。”
叶临怀虽然有的时候脑子一根筋,但他遗传了他爸爸,心思细腻,一眼就能看出习淮南情绪不太对,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比平时大胆了,他握住了习淮南垂在椅子一侧的手,很冰冷。
习淮南心仿佛漏了一拍,青年的手很温暖,他低头看去,叶临怀骨节分明的手完全把他的手包裹在手心里,手背微微凸起的青色血管连接着手腕处,再往上就是羽绒服袖管,习淮南抬头看向身边的人,正在和林随聊着天,但余光却还是小心翼翼往身侧看,在接触到习淮南眼神时又慌乱避开,青年红透的耳垂代表着悸动。
习淮南心静了下来,好像真的得到了安抚。
握了很长时间,两个人似乎都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本来只是叶临怀单方面握住习淮南,演变成两人十指相扣,渐渐的手心变得炽热。
垂在椅子间的两只手,紧紧相握,没人知道,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叶临怀认为这应该就是心意相通。
本以为能牵一晚上,但第二节课下课付雪莹突然来到习淮南身边,让两人措不及防,叶临怀倒是不在意,但他突然想到这个女孩是习淮南以后的联姻对象就有点别扭,可他不想松手,习淮南垂下眼,手卸了力,渐渐松开了。
叶临怀盯着松开的手,心里难免会有点寂落,手心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叶临怀不经意的摸鼻,能嗅到一丝香味,他侧着脸,牵着手的那只捂住口鼻,尽情贪婪的闻着属于习淮南的气味,却又不想被发现。
耳边不可控制的听着付雪莹甜腻的嗓音以及一声声“淮南哥哥”,让他内心嫉妒非常,努力抑制着妒忌。
妒忌就像是一条毒蛇,稍不留意就会冲破界限,狠狠地咬上你一口。
课间十分钟,在这次很漫长,叶临怀冷眼旁观,终于熬到上课,他看着付雪莹远去的身影,眼底的阴霾才终于散开,只不过,好像不能接着牵手了。
如果可以,他想和习淮南一个宿舍,想每天晚上都和他在一起,耳边是他的呼吸声,鼻尖是他的香味,想到这一点,叶临怀呼吸沉重,他很想知道也很想看习淮南洗完澡的样子。
说不定他的室友就见过,又嫉妒了。
气压难免有些低,习淮南很疑惑,明明刚才还是好好的,难道是因为不能牵手了吗?
他小心试探,叶临怀立马回应,嘴角也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脸颊泛起红晕,有点像得到了主人奖励却又不好意思的小狗。
一切嫉妒好似在这一瞬间暂时被压在心底,取而代之上位的是喜悦与兴奋。
两人很默契,一下课就把手松开,上课了,就又牵上了,第三次牵手是叶临怀主动的,他渴望与习淮南牵手,更准确的来说是渴望与他肌肤接触,叶临怀内心自嘲,差点就以为自己得了皮肤饥渴症。
下了晚自习,付雪莹依旧缠着习淮南,想让他送自己回宿舍,却冷不丁的被叶临怀打断:“我说你来这个学校已经有几个星期了吧,还不认识去宿舍的路啊?”
付雪莹骄纵的嘟嘴:“我不管,我就要淮南哥哥送我。”
叶临怀搭上习淮南的肩,笑道:“行啊,我和淮南一起送你吧,安全感更多,你说是不是?”他虽然是笑着的,但眼底笑意全无,付雪莹有点害怕,她不明白今晚的叶临怀到底是怎么了。
习淮南注意到叶临怀对他称呼的变化,内心好似也有什么东西变了。
叶临怀一直有意无意阻挡着付雪莹靠近习淮南,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夜里很凉,风也很大,叶临怀绕道,走在风刮来的方向替习淮南挡风,发型被吹乱了很多。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付雪莹一直很怕冷,就匆匆上去了。
叶临怀看着习淮南突然伸出手,整理他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触摸到习淮南的额头,很微妙的感觉,习淮南盯着青年认真的神情,以及很难遮掩的爱意,内心很慌乱,他忽然不知道这次转学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叶临怀收回手,转了一个身:“走吧,太冷了,小心冻着。”
“好。”
走在小道上,两边的树被大风刮得发出很大的声响,叶临怀渐渐落了后,这样有安全感,可以看着习淮南。
他看着地下的影子,忍不住笑了,又看向前方习淮南被风吹的凌乱的脑袋。
习淮南突然停下来回头:“怎么走那么慢?”
“来啦来啦。”叶临怀几步追上去,和习淮南并排走着,顺带帮忙挡风。
“你和付雪莹什么关系啊,感觉她很依赖你。”还有喜欢你。这句话叶临怀没有说出口。
他想从习淮南口中知道他与付雪莹的关系,如果以后他俩真的要结婚,可以适当拆散一下吧,虽然这种想法是不正确的,可一旦念头起来了,就不可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