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朔,这个世界只有我在爱你。」
中午。
林朔月将丰盛的午饭摆上餐桌。
期间他还回房里睡了一个多小时。
林朔可以看到林朔月做的饭菜,甚至可以尝到,这让他更加确信,他就是他。
“怎么样?对自己的厨艺。”林朔月吃着,忽然出声询问,不是在脑海里问,话语回荡在静默的空气里。
林朔都没犹豫,回道,情绪波动偏势转好。
「好吃。」
「那为什么不对自己好点,以往。」
林朔月在内心发问。
「以往的事……你都知道吗?」
林朔沉默一阵,转而问道。
「当然,宝宝,我就是你。」
林朔意外地思虑有些不正常,他都没有及时意识到,他会潜意识里将心底交杂翻涌的情绪向林朔月发泄。
说起来,他或许有自我厌恶甚至是自毁型变态的心理疾病。
或许,因为他从未去医院进行过严谨的检查。
怎么会有人如此这般地厌恶自己,觉得自己肮脏到不该留存于世,应该被世界无情唾弃。
可是,世界的丝丝缕缕牵扯着他。
如果他不管不顾地逃走,他的父母会觉得可惜愤恨不值与后悔吧。
到最后,他会在他本就血淋淋的躯体与几经破碎的灵魂,笼罩上一层若有若无的忏悔的薄纱。
鞭笞着他脆弱的精神与灵魂,带着悔恨一点一点坠入侵蚀性的深渊。
「宝宝。」
林朔月的一声,将林朔的思绪打断,如果不打断,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会深入多久。
「乖这就是我出现的原因,当你这个人格出现裂痕,甚至难以支撑身体机能的正常运行时,我来到了你的身边。」
「你的思维感情确实不太正常,不过,我会帮你治愈。」
林朔呆愣地听着林朔月的述说,他痛恨自己,“他”就是自己,他是否能将这种情绪纯粹地转移到“林朔月”身上。
可是,“林朔月”说要让他爱上“他”,爱上自己。
对自己又爱又恨的情感状态?
「所以……你是我的第二人格?」
林朔捕捉到关键信息,追问。
「不,我和普通的人格分裂出来的意识形态,不一样。」
「我是你意志力与潜力甚至是性意识的具象化。」
「另外,我不爱听,以后不许说这个。」
林朔月手拿着勺子搅了搅鸡汤,最后盛出一碗,放到面前,很随性,似乎前夜的疼痛感完全消失了一样。
「哦。」
林朔将这些尽收眼底。
意志力?
所以,同样的一具身体,他感受到的疼痛足以让他卧倒不起,而“林朔月”却可以行动自如,就是在于他们所存念的意志力程度不同。
潜力?
林朔后来回忆起了“他”自己逃生的场景,他没有练过武术之类的,他身体素质也不算很好,而“林朔月”却以这个岌岌可危的身体,全身而退,就是潜力区别在影响。
至于性意识……
「很难理解么?」
不难理解,但是却是他日常生活中所缺少的。
没等林朔有什么回应,他似乎也不打算回应,林朔月忽然轻笑一声。
「宝宝,你什么样子我都见过了,唯独没见过这个。」
「看到镜子里的你,我想,你动情的样子,一定很漂亮。」
林朔更加沉默。
他自己都不曾设想过。
他越来越能够分清他和“他”了。
或许,“他”拥有着与其相适配的身体,会是一个独立且完美的人格,会是林朔羡慕又唾弃的对象。
而现在,这样有吸引力的人是作为他自己存在的。
他完全用不着唾弃,那么只剩下……
「爱慕。」
林朔月又开口说话了。
林朔的种种思绪,“他”都能轻而易举地知晓。
「林朔,你又要哭了,是委屈还是感动?」
林朔月明显感受到自己鼻头一酸,眼里晕开一层泪光。
「没有……」
还说没有。
他了解的林朔,惯是嘴硬,喜欢往自己心里藏东西,杂七杂八的什么都往心里藏。
等到一个爆发,连锁反应下来,难受的还是自己。
饭后,林朔月收拾餐桌,刷碗整理厨房,一套下来,最后回了房间。
林朔月一回房间就往床上躺,林朔从刚才就没动静了。
林朔就算没有在此刻主导着这具身体,但是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身体。他身体素质差到没边,那些杂七杂八的伤不会是一时半能好的,最少也要三四天,第三天就可以强撑着继续生活与学习。
尽管林朔这样告诫着自己,可“林朔月”只不过出现了一天不到,他就开始有些不正常了。
他怎么可能会奢求着有什么可以依靠,更何况是奢求着“自己”。
因为林朔月掌控着这具身体,以至于林朔感受不到疼痛感,即使今天早上的痛感还记忆犹新。
「别想了,宝宝。我要睡了。」
林朔月开口喃喃出声,眼睛还是微眯着,适时打断了林朔愈发不可收拾的思绪。
林朔噤声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回。
「我要,写作业……」
奇怪,他自己说的都没有底气。
「别闹,宝宝。你是想自己为自己殉情吗?」
林朔又没声了。
自己为自己殉情,好奇怪的表达。
可“林朔月”说过,“他”就是他。
果然,还是很疼的。
林朔尽量克制自己不去发散他的思绪,可是压根控制不住,有很多事是值得他考虑的,尤其是关乎“自己”的事。
「林朔,你再哼哼唧唧我立马去报案。」
「把事情闹开。」
“林朔月”果然是他,因为太了解,所以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的把柄要害,赤裸裸地摆在自己面前。
「不可以……」
「你不是我么,你不能这样。」
「知道我和你的本质不同在哪么?」
林朔月在脑海中这样反问。
林朔没回话,但他的思绪还是分毫不落地被林朔月记在心底。
林朔当然知道。
林朔月为人处世干练利索、从容洒脱,本该是林朔嫌恶愤恨的对象,但林朔月就是他自己。
单是这一点,林朔变得无理由。
「宝宝。冥想。」
林朔月继续说。
「然后呢?」
林朔虽有疑问,但还是照做。
「让你感受一下,这具疲惫不堪的身体。」
「不然,你还以为自己金刚不坏。」
林朔月轻笑出声,很是意味不明。
「睡吧,乖。」
林朔重新主导了这具身体,正如上一刻林朔月说的,不过应该用“破碎不堪”。
林朔最后连眼皮都没有力气睁开,就着深深的疲惫感入睡,准确地说是陷入深度的昏迷。
林朔,如果没有我,你都会是不幸的。
林朔,你太幸运了,可你却逃不开我。
林朔睡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傍晚才睡起来,只是他又一次失去了身体的主导权。
林朔月醒了,睁开眼,漫目无神地侧身望着落地窗外隐隐透进来的光亮。
「宝宝,睡得好不好?」
林朔月良久又开始找林朔搭话。
说不上好不好,因为他完全是陷入了昏迷,同时他失去了对周围事物、对自身状况的感知。
「还疼不疼?」
为什么要这样问他?明明现在占据他身体的是“林朔月”,所有的感知都是属于“他”的。
林朔没有说话,即使林朔月还是照常听到他的心声。
「你有点疼。」
「然后呢?」
林朔月一时没接话,林朔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语似乎没有丝毫的接续空间。
但他不想要去解释什么,最好就这样一直沉默下去。
这样,他或许会很快找回最初的自己的样子。
整整一天时间。
林朔发现他竟然开始逐渐适应耳边“哄闹”的声音,开始下意识逃避伤痛的摧残……
“林朔。”
林朔听到“林朔月”开口叫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清冷的房间。
他有一瞬间的警觉到,林朔月发音原来可以与他有轻微不一样。
只是过去了,他就再也找不到那一瞬间。
最后将这一声出错归为,错觉。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我的出现并不会给你带来伤痛。”
林朔月继续说,仿若摸清了林朔的思绪。
而林朔的思绪在“他”面前,确实无处遁藏。
林朔深深知道这一点。可“林朔月”明明知道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的所有,为什么不给他明确且坚定的答复?
说到底,林朔这些思维行径的动因就是,他不确定,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自己,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林朔月”说过他就是自己,所以他不会选择相信“他”。
“宝宝,如果我说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你会相信吗?”林朔月掀开被子,从床上爬坐起来,下床坐在床沿穿鞋停了一下,开口说话。
林朔这次陷入更深的沉默。
“宝宝”这个词汇,是第一次从他的口中说出,不知为何一时间倒觉得有些违和又有些自然?
之前的“对话”基本上都是在内心完成,以至于林朔会下意识忽略“林朔月”的声音。
总归是说话的语气影响说话的声音。林朔,只觉有些许不一样,不过这并不值得深究。
「不会。」
林朔意识冷静地回答。
「所以,我有给你明确答复的必要吗?」
「宝宝,你又不信这些虚设。」
林朔月不再出声,穿上鞋,站起身,往门外走,下楼去到厨房,用热水壶烧了一壶水。
一套动作下来,林朔都没再出声来。直到热水壶里的水发出沸腾的声响,林朔才模棱两可地“说”了句——
「有。」
林朔月目视着热水壶渐渐平息,转而去客厅里电视柜上拿了两包颗粒药,退烧药。
再度回到厨房,林朔月才回话,似乎是才意识到林朔刚才说了话。
「有什么?」
「有必要,说……那样的话。」
林朔这句话里藏着的意志则要坚定许多。
林朔月随手洗了一个玻璃杯,无意间唇角扯了下,也不管还疼不疼,放轻声音说,“林朔,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如林朔所愿。
但他话语没停。
“林朔,这个世界只有我在爱你。”
“你只能爱上我,也就是你自己。”
……
说了很多句,林朔听进去两句,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林朔月的行为上。
林朔月用水杯接了半杯热水,又加了点凉水,将药剂包装袋拆开扔进垃圾桶,最后漫不经心地用勺子搅匀,一口灌完。
退烧药。
他发烧了现在,即使林朔感受不到高烧的肆虐,但他还是轻而易举地感同身受。
「不应该饭后吃么,药。」
「饭后我会吃。」
「哦。」
林朔月重新将杯子冲洗干净,放到一旁,抬手捂了下嘴,林朔感受到“他”是忽然有点犯恶心,却没再说话。
他平时吃药,不至于会犯呕,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就说明,他的整个身体机能出现崩坏,很严重。
林朔月很有可能不是简单的感冒,结合之前的伤势……
「别在我脑海里哼哼唧唧。」
「吵。」
林朔月一副要做晚饭的架势,洗手准备材料,忽然发话。
即使林朔月想草草应付过去。
林朔这回彻底没声了,停下思绪,作林朔月行为的旁观者。
林朔月最终熬了一小锅瘦肉粥,坐到餐桌前,一口一口地吃着,吃到后边用纸巾捂了下嘴,抑制住反胃的不良反应。
「要平时,我不会再吃了。」
「你很难受吗?」
林朔沉默了快有一个多小时,还是忍不住出声问话,其实后一句也不算问,他过于了解自己,“他”现在身体一定不好受。
林朔月拿着勺子的手一顿,还剩小半碗粥,抬手拿起碗来,极快地喝完,擦完嘴,俯身将纸巾扔进垃圾桶,无意伸手抵住自己上唇。
林朔月收拾餐桌,洗碗,好似才回想起林朔刚才的“话语”,在脑海中回复。
「林朔,身体素质太差。」
「不过,谁叫我就是你。」
在内心的“对话”,听不出明显的语调,但林朔却能推得出一点,“林朔月”心情非常不好,很坏。
「用……去医院吗?」
林朔问得模棱两可,问完甚至出现了短暂的自我怀疑。
林朔月闻声勾唇笑了,扯着唇角刚结痂的疤,一疼,点点血液渗出来,林朔月顺手抽了一张纸巾,放唇角随意擦了擦,扔下纸团,出了厨房。
「你甚至连去医院的流程都不清楚,林朔你以为我会知道?」
「我可是你。」
「我在你潜意识里,找不到任何可以支撑的材料,林朔。」
「为什么呢?」
林朔不明白,“林朔月”为什么能够站在对立面,毫不关己地样子,轻而易举地戳破他的保护膜。
为什么呢?
林朔打心底里抵触与人的实际交往,菜市场什么的都是带着明确目的才会去,直奔要点,买完就走。
这一点,“林朔月”却能做的很平常,从容地适应着他原本不适应的一切。
「哇塞,宝宝,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伟大。」
林朔月用保温杯盛了热水,上楼,林朔月一改上几句的态度,说得话带上点玩笑性质,莫名有点敷衍。
「……」
林朔欲言又止,林朔月估摸着林朔应该是想叫“自己”的名字,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自己”。
林朔月在不久后确认,但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任由林朔自我纠结。
林朔月上到二楼,回了房间,将水杯往床头柜一放,转头就躺倒在床,抬手横在眼前,遮挡住刺眼的灯光,闭目养神。
房间里寂静无声,林朔月却能听到耳边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时快时慢,声响难以忽略。
「我……」
林朔思索很久,终于打算开口,林朔月适时将他的思绪打断。
「听到了吗?林朔。」
「什么?」
「你心跳的声音,响得让我压根忽略不了,宝宝。」
「哦。」
可是,这又不是他能控制的。实际上,林朔感受不到“他”身上的疼痛感,感官也是时有时无的,仿若“林朔月”想让他听到,他就能听到、感受到……
“林朔月”不想。
所以,林朔他是不会听到的。
林朔月伸出另一只手,摸索着将一个玩具熊拿过来怀里抱着,林朔整张床上就这一个玩具熊,“林朔月”了解它对于林朔的意义。
可那又怎么样,林朔放弃自己的时候,压根不会顾虑到这个,反倒是“父母”对他的牵扯更深刻。
良久,本以为林朔不会再说话,至少今晚到此为止,林朔晃晃悠悠地询问出声,“林朔月”甚至察觉到他的执着。
「我怎么称呼你?哥哥么?」
林朔月推测到了林朔想问的点,但没料算到他会是这样的词句组合,林朔月明显一僵,不顾嘴角不时传来的疼痛,在心里回话。
「我出现得比你晚,自然是你大,不过我不爱叫。」
「哦,好吧。」
林朔应了声,解开了自己长久纠结的问题,谁知问题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
「那我该叫你什么?你有名字吗?」
「一般人格都会有个区分的名字……」
林朔末了补充一句。
林朔月躺了好一会儿,快有半小时,拿开了手,眼睛适应光亮,磨蹭着从床上爬坐起来,撑坐在床沿,倒水冲药,晃了晃拿起水杯,一灌而下。
灌完,林朔月往水杯里倒了点水放着,直接关了卧室里的灯,自己重新躺下来,陷入黑暗感官都将被无限放大。
「不用特别叫我。」
「我们的对话只有你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名字。」
林朔的内心情绪不可避免地出现极短的起伏,顺着“林朔月”的话往下问。
「叫什么?」
林朔月并未即刻说出“名字”,反而说些能让林朔放弃执着的话来。
「这么好奇?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求你。」
“……”
林朔月尾音不全,林朔几乎是脱口而出。
“……”
林朔月在沉寂的黑夜,轻笑出声,浓浓的意味深长。
「我早该知道的,忘了我最了解你。」
「林望,我的名字。」
林望。
朔、望?那不就是……
没等林朔想法深入,林望开口,嗓音有些许低沉,以至于林朔捕捉到了上次遗漏掉的“瞬间”,林望的声音与他的还是存在不同的,即使他们的发音机制相同。
只是林朔听多了,便不觉得了,一瞬间的事,最多也只能留得几个瞬间。
“别跟我扯上月亮的关系,我不喜欢。”
「哦。」
难怪名字里没有“月”字。
林望的情绪不对,一整晚的,都不对。相反,林朔不再为自己设陷,也不再让自己反复挣扎。
林朔将宁静留给林望,无声无息地“注视”着林望的一举一动,心放平稳,牵连着林望的心跳平稳下来,意识放空,逐渐沉睡。
半夜。
林朔的意识猛然清醒,因为林望起来,开亮了灯,直奔卫生间,跪到马桶前,吐得狼狈不堪,面色咳得通红。
「你……」
「闭嘴。」
林望撑站起身,冲水,回身走到洗漱池开水,捧着温水往自己脸上扑,眼睛浸入点水渍,眼眶周围的热度滚烫,眼睛泛着红血丝。
林望双手撑在洗漱池边沿,抬起头盯着镜子里的“他们”,水珠沿着“他们”的面颊滑下。
「林朔,看着你这狼狈样。」
「明天不去学校了吧。」
林望目光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要透过眼睛看到灵魂深处的林朔一般。
「不行。」
「请假三天。」
「不行……」
「一周。」
「不……」
林朔的话音未落,戛然而止。
“嘭——唰啦——”的两声巨响,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林朔念想被强制掐断,他在镜子碎的那一刻透过镜面,看到了林望几近疯狂的笑容。
疯子。
很危险。
相当危险。
非常地……
林望将碎玻璃渣子捏在手心,鲜血淋漓,源源不断地往洗漱池里流,溅起血红的水花。
疯子!
林朔的意识出现挣扎与反抗,出于身体的自我保护机能,林朔身体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
林望明明能感受到的,林朔灵魂的晃动,可是他视而不见。
「爽了吗?宝宝。」
「……」
「一周。」
「三……三天。」
林望像是达到目的,松开了手,碎玻璃渣子有些嵌入他的掌心,手背也扎上些许,触目惊心,他却犹如感受不到任何一点疼痛似的,在脑海里继续找林朔探讨问题。
「林朔,我是不是让你产生了错觉?」
「我来到这不是为了饰演你的,而是为了活出我自己。」
“林朔,你在意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顾虑重重,但我不一样,我甚至可以不是你!”林望抽出纸巾,先是擦掉一些浅层的碎玻璃,再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出了卫生间。
林望走到床头柜前,第二个柜子,拿出小型医药箱,取出几瓶药酒和一个镊子,回了浴室。
林朔不知是沉浸在突如其来的事故当中,还是被卷入林望偏执的话语,一言不发。
林望打开消毒酒精,用镊子将手上的碎玻璃渣全部取下,倒上酒精,伤口以至于整只手都在打颤,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林朔完全映入眼里。
疯子……
林朔此时只能甩出这个词。
林望最后抹上些药酒,用绷带将整只左手缠了起来,一系列收拾下来,躺回床上。
「林朔,宝宝,乖乖……」
「我们,殉情吧。」
疯子!
林望简直就是个疯子,他不会在意任何事任何人,他也不会受制于任何事任何人,他那么自由,那么不羁。
如果林望是一个完整的人,那他只会是令人羡慕,令人嫌恶的对象。
可是,林望是他。
可是,林望受制于他的身体,而他受制于种种顾虑,重重禁锢。
林望鼻头一酸,挡在眼前的手肘触上些温热与湿润的,眼泪。
「林朔,你又哭了。」
「求你。」
林望追问,一时之间,找寻不到林朔真正的想法。
「什么?」
「替我自由……」
疯子。
他,他们,都是一样的疯。
唯一不同就是,一个明里冲动;一个暗潮涌动。
这本该是再好不过的。
这是林望所期望的,却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林望沉默了许久,林朔的意识似乎就此消迹,窗外渐渐晕进来些许亮光,细看才能分晓。
林望在林朔陷入沉睡之际,抬手拂过“自己”的面颊,拂去未干的泪痕,在心底小心翼翼地唤着。
「宝宝,不哭。」
没有回应,有的只不过是微弱的心跳声,林朔或许不会听到的,或许也不会记得。
至少,“他们”心跳同频共振,从始至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