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s 26

    随着宴会的临近,所有人都对低语和小道具满怀期待。尤其是奥佩莎临时救场随手揪下的羽毛,成了上流社交圈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于是小店又有一波新客户要求订购羽毛鞭,这让奥佩莎只能临时构思设计图,还得赶在宴会前完成。还未彻底改良完最后一版,预订单就纷至沓来。

    但奥佩莎仍非常激动。

    因为领主光临后的大肆夸赞,她成功引起了皇宫里那位王子的主意。

    领主的光临成了最有效的推广,那天过后,她小店门口的信箱中掺了一封带着皇家火漆印的预定信。

    信中,亨利王子想要订购一整套束缚的乐章,且表示期待在宴会上见到店主。

    这封信让疲劳好几天的奥佩莎顿时来了精神——男主角可算是露头了,主线终于有了一点进展。

    亨利王子要去宴会,这是一次得来不易的机会,她一定要带着辛德瑞尔一起去。

    但是——她的眼睛落向橱窗里刚挂上的,最后几件低语。

    她已经很多天没在店里见过辛德瑞尔了。

    领主走后,她能明显感觉到辛德瑞尔的情绪不对,想着事后去补救,但无论是在店里还是在家里,辛德瑞尔总是紧闭着门,拒绝和她沟通。

    不光没有沟通,连衣服和小道具也没再做了。这一停,店内的衣服库存日益减少,订单却越积越多,贵族们日益不耐,情况愈发紧迫。

    而她根本不懂针脚,尝试自己去做也只是浪费材料。

    要是没有宴会都还好,可这次又有王子掺和,不管怎样都得先完成这些订单,以防哪个贵族生气导致她无法去宴会。

    即使辛德瑞尔愿意打开门让奥佩莎进去,他也表现得极为心不在焉。

    “这布料不对。”他丢掉手中的布料,淡淡道,“做不了,换。”

    奥佩莎认了,重又跑了遍市场。

    “这针钝了。”他靠在椅子上,修长的腿交叠,“做不了,换。”

    奥佩莎忍了,重又跑了遍市场。

    “这皮革难闻,换。”

    “这珍珠假的,换。”

    ……

    “我累了。”他扭动手腕,瞥着窗外,“做不了。”

    奥佩莎怒了:“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她指着挂钟,“一天了,一件衣服都没做出来,而且你连你那些老鼠朋友都没喊出来过,你有什么就直说啊。”

    从早到晚,一件衣服进度缓慢得令人抓狂。

    她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辛德瑞尔有怨气却不说出来,一个人在那闹脾气。

    “……”辛德瑞尔慢慢别过头,垂眸看着手边做了一半的衣服。浑身散发着冷淡疏离。

    他总是这样不语,难以捉摸。

    “如果,”半晌,他开口,“我不会做这些,对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是不是不会对我有耐心。”

    “……什么?”奥佩莎的气一下子退了。

    依旧是没有回答。

    辛德瑞尔抿着唇,自顾自地起身,否定般的摇了摇头,“没事。”说完,便直接离开了工作间。

    如上次一样,奥佩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做不了任何事。

    他的话久久萦绕在心头。

    如果他不会做那些,对她没有任何价值,她是不是就不会对他有耐心。

    是不是就不会替他说话,把他留在身边。

    奥佩莎的目光落在了那件做了一半多的,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的衣服。

    没成型的衣服皱皱巴巴地躺在地面,应该流光溢彩的绸缎暗沉沉的,像她那颗阴暗自私,又复杂纠结的心情。

    他们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甚至都不是一个维度存在的。

    她终究有一天要回去。

    所以,她不能有任何留恋。

    奥佩莎尝试寻找合适的裁缝铺,然而做出来的效果却总是差强人意,比不得辛德瑞尔做的一星半点。

    一个只单单是衣服,一个却是魅惑的战袍,即使是庸俗如杜苏拉和安娜塔莎也能一眼区分。

    奥佩莎看着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件一比一的复刻品,叹息着走出门,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她需要辛德瑞尔。

    她得道歉,无论怎样,她都伤害过辛德瑞尔,即使系统已经很久没出现,即使那天是领主要求,她也切切实实做了那些伤害辛德瑞尔的事情。

    在城里转了一圈,她在地图上标下全城所有的书店位置,并标好店的各种特色,随后回了家、

    辛德瑞尔喜欢看书,那她就陪他一起去书店吧,想买多少书都行。她想。

    但是辛德瑞尔的性格简直跟头倔驴子一样,不光拒绝交流,每天天不亮就去厨房把早餐准备好,然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就算她想要道歉也无计可施。

    捏着那地图辗转反侧了半个晚上,奥佩莎挣扎着从软床上爬了起来。

    不行!她现在就得去门口蹲着!她一定要去道歉!

    若不尽快解决问题,她肯定没法把辛德瑞尔带去宴会,也没法一次性还完欠交易行的钱。

    好不容易才跟男主有了联系,她不能停步。

    因为,她想打破那神父嘴里念叨的宿命。

    辛德瑞尔会幸福。她绝不信邪。

    披上大氅,奥佩莎抱着枕头轻步登上阶梯,最后停在了辛德瑞尔的门口。

    轻手轻脚地在门边坐下,她把枕头放在身后,双手拉着大氅把自己紧紧包裹。

    她本来没多冷的,毕竟下面的门窗都关着,于是就只穿了那件大氅。可没一会儿,冬日凉风钻着空隙往奥佩莎身上扑。

    手脚麻木冻得麻木发乌,整个身子不自觉地瑟瑟发抖,牙齿颤的能得脑震荡。

    冷风是从身边那道木门的缝隙处吹来的。

    她忽的想到,辛德瑞尔的屋子里没有壁炉。

    她屋子里的壁炉从未熄灭过,所以才不觉得冷,也没想到辛德瑞尔睡在一个四处漏风的房间。

    想起来惭愧,她似乎从来没有细看过辛德瑞尔的门窗是否严丝合缝,也从来没有问过他冷不冷,需不需要换个有壁炉的房间。

    她只说过要辛德瑞尔把霍丽的棉被絮抱来自己用,却没去确认过他到底有没有用。

    应该是没有吧,他那么傲气的人,怎么会用别人用剩下的东西。

    奥佩莎缩着身子,不停地往手心呵气。

    冷的根本睡不着。

    啊……她真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虽然冷,但她没想过回房间,只是后悔上来之前没有多带一件厚衣服。

    早知道多带一条被子了。她打了个喷嚏:“啊丘!”

    吱嘎——

    紧闭的门板被人用力地打开,有人一拳捶上门框,忍无可忍地皱眉:“……你在干嘛?”

    眼前的黑色毛球一颤,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她缩了缩身子,把脸埋进大氅里,带着鼻音的声音闷闷:“我在等你。”

    她是笨蛋吗?

    辛德瑞尔根本想不到她会大半夜不睡觉跑自己门口呆着。

    他睡眠向来浅——这是过去在刀口舔血时养成的习惯,他不能毫无防备,于是在奥佩莎接近卧室时就醒了。

    他睁着眼躺在床上,耳朵听着门外细微的动静,听到她停步、坐下,守在了门口。

    他以为奥佩莎又是来塞什么东西的,故意没反应,躺了好半天,外面的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忍不住起身,蹙眉看向门,不知道奥佩莎要做什么。

    她在干什么?前几天回避的是她,现在他如她所愿避之不见了,她还要来扰乱他的心绪。

    她知不知道外面很冷?

    又等了一会,他终于装不下去了,下床去开门,打算轰她回房。

    辛德瑞尔把她提溜起来,语气放重:“起来,回去。”

    一双冰冷的手反握住他的手腕,奥佩莎倔强地回绝:“不要。”

    “你想冻生病?”辛德瑞尔不耐道,“后天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宴会,你不会想耽误的。”

    “我知道。”奥佩莎吸吸鼻子,“你不见我,我只能这样。”

    辛德瑞尔别过头:“是你先不愿见我。”

    ……好像前几天确实是她先因害怕所以故意回避的。奥佩莎被塞的没话,支吾道:“我错了……”

    “回去,别让我再重复。”

    “不行。”

    “再不回去就杀了你。”他冷冷地下达了最后通牒,“冻死不如被杀死。”

    “我知道你在生气,我也知道这样的办法很蠢。”奥佩莎低头,不敢看辛德瑞尔的眼睛,“可是,我需要你。”

    辛德瑞尔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我知道说道歉太晚了,我也没法解释之前所做的一切,只能说那是有苦衷的,就看你信不信我……当然,我没指望你相信,也没指望你原谅,如果是我,我也没办法大度的原谅。”奥佩莎松开手,缩到大氅里捣鼓了一阵,然后递出了那张薄薄的地图。

    “我确实在利用你,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不能白白利用你的信任和力量。所以,我想慢慢补偿你。”她边说着,边鼓起勇气抬起眼睛,“我们明天一起去书店吧,你想买什么书都行,想逛多久我都陪你。”

    刮雪的夜是无星无月的,暗沉沉的。

    可她的眼睛很亮,泛着点点星光,没有虚假的影子。

    辛德瑞尔恍了神。

    心脏不堪一击,软烂的不成样子。

    他慢慢伸手,接过了那被叠的整齐的地图。

    奥佩莎顿时喜笑颜开,眼睛弯成月牙:“那就说好了?”没等他回答,她像是怕他反悔似的,噔噔蹬地跑远,“晚安!”

    站在原地,辛德瑞尔展开了那被焐热的地图。

    地图拿倒了,他还没来得及翻转,奥佩莎又噔噔蹬地跑回来了。

    奥佩莎扶着扶手,边喘息边问:“你去我的房间睡觉吧?”

    对方一滞,明显被这胆大的发言震慑。

    他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

    奥佩莎连忙解释:“你屋里没有壁炉,今晚太冷了,你身子骨弱,我担心你生病。当然,你可以把自己的被子抱着,我们分被窝睡。明天从书店回来我去收拾一个有壁炉的房间给你。”

    对方只是站着,无声地拒绝了她。

    奥佩莎又困又冷,属实是熬不下去了,不由分说地上前搂住辛德瑞尔的胳膊,拽着他往下走:“走吧走吧,明天还要去书店呢。”

    辛德瑞尔僵硬地走下楼梯,僵硬地走到奥佩莎的房间,又僵硬地躺在了充满奥佩莎气息的床上。

    他不适应地躺在软床上,背对着奥佩莎。

    一只手伸过来,掖了掖他的被子,确认他盖的很严实,“盖好了,热也别贪凉,早上壁炉会熄的。”

    “晚安。”

    被当孩子看待,辛德瑞尔有些抗拒,又对自己感到厌恶。

    他无法做一名男人活下去,也无法让她将自己视作男人。

    他甚至只能这样苟且地受着那些关怀。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这件事,完全无法静下来。

    背后的人儿平稳地呼吸着,全然已经熟睡。而他始终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清醒又迷糊。

    整个床上充满她的气息,争前恐后地钻入他的鼻子,麻痹他的神经,撕扯他的身体,燃烧他的理智。

    他克制地展开那未看完的地图,借着壁炉中冉冉的火光,看清了一行又一行文字,一个又一个圈圈,她真的把全城的书店都找了遍。

    看了半晌,他慢慢折起,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真是个无药可救的笨蛋。

新书推荐: 穿成短命炮灰的作精妻[七零] 夏夜荔枝甜 七月雪 汴京锦鲤美厨娘 小熊猫师尊被逆徒强占后 强取豪夺太傅后 HP黑魔王的小青梅 (CM)Holle,邻居先生 [龙之家族/血与火/冰与火之歌]呼吸之间 00后整顿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