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大公子娶平妻,场面那叫一个热闹,满长安城站了一条街。
听说这新夫人长得闭月羞花,却是一家小家碧玉,是大公子陵石安大海淘沙淘出来的渔家姑娘。
“好命呀,国公府大公子没有嫡妻,这丫头嫁过去就是平妻,那往后就是主母的命。”
“人长得漂亮就是福气。”
整个街头唏嘘一片。
渔村的正闺房里面,喜娘把帕子盖在红艳艳的新娘子头上,说着吉祥的话,亲生母亲在旁边抹着眼泪。
嫁出去的闺女心头的肉,哪怕是高攀高嫁做的是平妻,可时家阿姆还是眼眶通红舍不得。
“娘亲,莫要难过,石安公子会对我很好的。”
时绾挑开头上喜帘子,抓着母亲的手安慰。
时家阿姆只好点头拉上女儿的盖头:“快盖好,揭开不吉利。”
阿姆握着女儿的手,一面仍是拧着眉问身边的丈夫:“时玉呢?怎么自己阿姊出嫁却找不到人?也太不懂事了吧。”
老实巴交的阿姆丈夫只好在旁劝她别生气,小女儿估计是寻个热闹,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
阿姆垂头叹气:“国公府是个大户人家,叫时玉这么冒失的丫头陪嫁,不知道会不会反倒是绾绾的累赘。”
时绾连忙拉着母亲的手摇头:“娘亲快别这么说,妹妹听去会伤心。”
阿姆拍拍闺女的手,只能心里叹气。
时家两个渔家丫头,大丫头怀胎十月亲生的,最是乖巧懂事,如今也眼看有了好人家。
就是那月里抱养的二丫头呀,叫人心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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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国公府宅一片张灯结彩,老夫人却耷着嘴角满脸不高兴。
丫头战战兢兢在旁边劝说:“老太太也别往坏的地方想,新夫人可是公子真心喜欢的,是好事情好彩头。”
老夫人当即啐了一口,反手给了丫鬟一个耳光:“真心?”
说着老夫人一拍大腿哭丧:“也就我那个傻儿子心善,被狐媚使了什么花招迷住了就把人娶回家,还抬成了平妻,哎呦我这国公府的脸面都给这个胚子丢尽了。”
老夫人一发怒,旁边伺候的人一个个兢兢战战跪了一地。
谁都没注意一个穿着鹅黄褂子的姑娘从后门而入,趁着大家都没留神的功夫,大胆地溜进了大公子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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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国公府大公子也已然穿好了喜服,带好了玉冠,却又突然上了烟瘾,屏退众人一个人正歪斜在踏上享受着神仙般的舒服。
大公子生得眉清目秀,却是一双多情桃花眼,面相一看就是风流多情的种。
听到门口咿呀声,陵石安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耐烦地招手赶人:“催什么催,吉时不还没到吗?爷爷我抽口烟丝乐呵一下都不行了。”
陵石安正拧着眉头生气,忽地鼻息中传来一阵姑娘的芳香之气,跟着手里面的烟卷也轻了,有一双顺滑地手握了上来。
时玉温柔的声音卷着点烟丝飘进了陵石安耳朵:“大公子想找乐子,小玉这不就来了吗?”
陵石安猛然觉醒,看清楚面前的人立刻扔了烟卷站起来,当即跑到门边锁好,这才回过来急喝道:“你跑来干什么。”
“哎呦喂,”时玉跺了跺脚,两眼睛闪着剔透的光,看起来可怜极了,“公子可是在府苑中的主人,还怕个什么人吗?”
“当然怕,”陵石安也一跺脚,拎着人就往窗户口送,“从这翻进来的吧,从哪来的从哪走。”
时玉看着陵石安绝情的样子彻底眼泪绷不住:“大公子就这么绝情吗?娶了姐姐,连妹妹看都不想看一眼?可还记得当日春宵一帐……”
时玉抖着唇还没说完,陵石安已经摆手赶人:“快别提那劳什子,本公子娶的是你姐,快走快走。”
时玉咬着唇还想说什么,门口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大公子好了吗?老夫人请催了,说莫误了吉时让家门被长安城笑话。”
“知道了,就来了。”陵石安不耐烦地回话,一边推着时玉往窗户口塞。
时玉不听话,身子一个劲地向里面挣。
“大公子,我若是现在去叫老夫人知道,你跟我之间也……”
“那又怎么样,”陵石安骤然收了刚才还算和颜悦色的脸色,敛着神情威胁道,“你就是跟整个长安城的人说了本公子占过你的身子,也做不成本公子的人。”
时玉顿时怔住,眼泪哗哗地下。
陵石安一个男人使了劲,时玉再是死死扒拉着窗门也感觉身子快要掉下去了。
“大公子我走。”时玉咬着牙道。
陵石安也松了手抹了额头的汗:“早知道早走了不就是了,害得我废了半天的力气。”
时玉人扒在窗口看着陵石安,一眼复杂的神色,看着看着突地冲了过来凑着他唇边狠狠吻住。
“你这个女人……”
陵石安还没反应过来,时玉已经一个翻身越小窗台,身影也很快消失了。
陵石安看人走了,迅速关合窗户,理了理衣角出门成亲。
时玉远远地看着那扇光着的窗户,粉嫩的拳头越收越紧。
陵国公府么,到底是她时绾的家,还是她时玉的家还说不定呢。凭什么就因为她都跟陵石安有了肌肤之亲,比时绾还更进一步呢,好事却落不到她头上。
时玉擦了把眼泪,喜宴她是不准备去了,养母偏心还让她去当陪嫁丫鬟照顾时绾,现在家也无处可回了,可是现在要去哪里呢?
时玉边跑边哭,忽地看见一处卖胭脂香粉的铺子正在招试粉的姑娘。
时玉眼睛一亮,揪着衣襟的手暗暗攒成拳头,进了那间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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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灯笼高高挂,洞房花烛春宵夜。
喜娘一番恭贺佳词说了一通,喜床上洒了把桂圆红枣这才撤了下去。
陵石安拿着秤杆挑开了时绾头上的喜帕,红妆新娘在烛光灯台的映衬下更是一个馋人的小猫。
陵石安按捺不住,当即放下酒盏坐了过去,咬着人的唇就久久不放。
时绾乖巧地顺从着,陵石安喜欢得不得了,管事传来说时玉失踪的事情早就忘在了脑后。
直到陵石安得了甜头愈发收拢不住,不规矩的手探向美人雪白颈窝松开了衣领口的时候,时绾才不得已出声阻止。
“石安哥哥,你忘记了奴家现在身子不方便。”
陵石安动作一顿,这才想起时绾说过今日葵水,大婚之夜并不能行圆房之美真是扫兴。
陵石安坐回桌前一杯杯地喝着闷酒,时绾过来问是否需要伺候他洗漱歇息,他也是理也不理。
时绾知道大婚之日没能伺候好夫君他心里不乐意,看着满床的红枣桂圆自己默默地一件件整理好,一回头却发现陵石安酒劲过头居然趴在桌上睡了。
时绾熄了灯,纤瘦的身子架着比她高出不止一个头的男人,硬是咬着牙抗在了床上,褪去鞋袜伺候好洗漱。
陵石安舒服了,躺在双上鼻息间闻见时绾身上的奶香,一个翻身将人搂了去。
时绾低呼一声,哪能强的过陵石安一个大男人的手劲,低呼一声使劲推也推不开。可一推之下把陵石安推恼了,彻底没有兴致,加上酒劲上头,春宵作罢。
陵石安就这么睡了过去,夜半迷迷糊糊地一睁眼,看到的勾人眸子竟又变成时玉的。
陵石安心里嘿嘿一笑,时家两个姑娘,看起来都美,吃起来都香……小的已经吃过了,大的一本正经地不让碰,可这也已经娶到手了,早晚都是他的。
*
新婚三日省亲,时家阿姆阿爹早早地打扮周正坐在堂上候着,等到日上三竿却都没见到个人影。
时家儿子气得举着榔头就要去荣国公府要人。
向来闷声不吭的时家阿爹却头一次一拍桌子指着儿子怒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敢去国公府闹事,自己吃衙门不说,到时候还连累你妹妹的好日子。”
时五里不服气:“绾绾过的是好日子?新婚回家省亲都不来,摆明了就是看不起我们家是个打渔的。”
时家阿爹更火了:“人家是陵国公府,看不起我们是打渔的又怎么了?绾绾嫁进国公府本来就是高攀。”
“爹,你这是自贱!”
“够了。”时家阿姆终于按捺不住眼泪开始呜呜的哭,“我这是什么命呀,大女儿成了婚连回家省亲也等不到,二女儿杳无音信怕是遭逢了什么不测,儿子又……”
“娘我又怎么了我。”时五里蹲在地上,气归气埋怨归埋怨,心里也知道自己抵不过陵石安的家势。他时五里顶多是个长安城渔家村的地头蛇,在渔村里面能耀武扬威是个混混头子,可出了这个渔村……他什么也做不了。
喜气洋洋的省亲日,没想到一家人却大吵一架哭哭啼啼的。
街坊本来看热闹的这会儿可算是逮住了说辞,还说嫁的好呢,还不到几天就有你们哭的了。回头一看还不如自家闺女,普普通通嫁给个渔夫,倒能安生得过日子。
时家阿姆哭完了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不能省亲就算了,只要绾绾在府里过得好,日后能生个儿子母凭子贵,她这个不能帮衬什么的娘也如愿了。
时家阿姆这边眼泪还没抹完,陵国公府突然传来消息,叫人请了阿姆去府上伺候。
说绾绾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