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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个来自南方小镇的女孩,从出生后就不再离开那小小一方天地,却总是从电视或是报纸上憧憬着远方的生活。她的身上充斥着当地居民的朴实热情,却用一抹灵气化去了其他人那般的精明算计。她每天都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就像是一张无趣的黑白照片。直到那个秋天,那个男孩像只无头苍蝇一般,误打误撞地闯入了她的生活,才给她的黑白照片增添了一丝彩色。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秋天,镇子里的麦穗照常压弯了杆,梧桐树的叶子照样掉了满地,没几个人的小学校照例开了学。破烂不堪的校门口迎来了她活泼的身影,她今年刚上高二,在镇子里这所没几个学生,没几个老师,甚至占地没多大的小高中里上课。她的成绩很好,不只是对这个镇来说。她向来志向高远,渴望离开困住她的这方天地。其实她在中考时曾有过一个离开小镇的机会,不过路途的遥远,学费的高昂,父母的艰辛都像是枷锁,把她牢牢地锁在了这个小镇里。胡思乱想着,她便到达了教室,教室里的人屈指可数,她百无聊赖地扫了一眼,目光随即定在了教室的一个小角落。角落里的少年穿着白衬衣、牛仔裤,再简单不过的搭配在他身上也显得与这小镇格格不入。少年低着头,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他的身上,显得他整个人金灿灿的。她愣在了那儿,她过去16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一看便不属于这。这个就像是从她梦里走出来的少年,带着一身与众不同的气息,就这么闯入了她贫瘠、枯燥且无聊的世界。
不久,上课铃响了,她才恍然收回了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却也藏不住好奇,时不时便朝着那个方向瞥两眼。直到老师进来,让他做了自我介绍,她才了解原来他真的不是来自这里的。少年的眼神里有一丝冷漠,两分妥协,却没有对他们,对这个学校,对这个小镇展露出哪怕一丝的好奇,有的只是压抑的痛苦。很快老师便开始上课,他也低着头回了座位,没有与任何人交流,没有再说一句话。
放学后,少年很快就离开了,而她则带着好奇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后。作为一个从未违反老师命令的好学生,她十分心虚。而少年好像注意不到她拙劣的跟踪一般,一个劲的向前走,她很快便跟不上了。“喂!”她喊住了他,他似没注意一般,继续向前走。“我叫你呢。”少年依旧没有回应,只瞥了她一眼。他不与她说话,她便一个人围着他一直说一直说。“你是从哪里来的呢?为什么要来这个与世隔绝的小镇?你原来那儿怎么样?”少年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她却跟着他一直走,直到河边。“你为什么要来河边啊?”她又问,他仍不回答,只是静静地坐在了岸边的石头上。她想了想,也坐在了他的旁边,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问问题,只是与他肩并肩地坐在了石头上。傍晚的余晖洒在了他们身上,少年们的心事无人诉说,只能默默地藏在心里,等待生根发芽。
第二天,他们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照常上学,他也像前一天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放学后,他们又共同来到了河边,其实这么说不太准确,只能说她又追着他坐在了河边,共同享受清凉的晚风。今天她没有再像昨天那样沉默,而是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没有讲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说一说她的生活,她的理想。她也不知道为何她总愿意追随着这个寡言的少年,明明总是只有她自言自语,她却也不觉无趣。也许是少年身上有一股她向往的,与这个地方不同,与她前十几年见过的人都不同的气息。她在离开前问少年“我们能交个朋友吗?”她其实毫不意外会得到一个拒绝的答案,没想到少年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从那天后,她无论干什么都缠着少年,拉着他想让他适应这儿的环境,少年也从一开始的寡言渐渐多了些话,他会对她说外面的世界,会说他的理想。他们会聊聊未来,她也知道了他出现在这个小镇的原因。
他是来自大城市的,可是过大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甚至一点书都读不进去,他只能寻一处安静悠闲的地方来调整,于是便来到了小镇。他只用了寥寥几句话带过,但她却能感受到他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明明在这之前他们从未见过面,可是却仿佛一见面便心灵相通。他们在清晨的晨曦,傍晚的余晖中约定未来,他们说会一起去看海,一起走向更大的城市,一起成为更好的自己。
想到这,她猛然惊醒,虽已过去十年,她也成功地从理想的大学毕业,找到了理想的工作,那些过去却仍历历在目。在那个寒假,那个少年却突然失踪,不见踪影。从那之后,她也成为了更好的自己,只是只有她一人,她想,他一定也像她一样想着自己的目标奋力拼搏吧,她微微一笑,过去的那些回忆就像是一场梦,激励着她不断前行,却没有留下一点踪迹。
过年那天,她去了海边,独自一人漫步在沙滩上。“嘿!”她听见有人叫她,回过头,阳光洒在那个少年身上,和十年前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