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满面愁容的从中军大帐走出,他接到了被调去保护抚云公主的命令,心中不安,却又无法拒绝。
下午,秦旭去抚云公主的护卫队处报到。
所幸之后一连三月,他连公主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不过仅有的几次会面,抚云公主的言行举止也是优雅得体,与之前他在北风城见到那个女扮男装的公主像是两个人一样。
秦旭放下了心中的不安,想着只需要站好自己的岗就行。
这天,秦旭刚回到自己的营帐,便接到通知让他去中军大帐。
夜幕如墨,中军大帐内却灯火通明。
一群将领围坐在地图前,目光聚焦在北方的疆域上,那里是戎狄的铁蹄即将践踏的土地。
秦旭见状,默默的站到一边。
“北戎兵力雄厚,我们不可轻敌。”一位老将沉声开口,眼中闪烁着狡诈的光芒。
“确实如此,但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另一位中年将领接口道:“我们的地势险要,且兵力分散在各地,可以充分利用地形进行游击战。”
“游击战虽好,但若是不能给予敌人致命一击,他们很可能会继续南下。”又有一位将领提出了担忧。
众人议论纷纷,各有见解。
最终,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坐在主位上的老元帅。
老元帅静静地听着大家的发言,没有插话,待到一波讨论结束,才道:“诸位将军所言极是。北戎兵力虽强,但他们的弱点也很明显。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的骄傲和轻敌,设下埋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元帅英明!”诸将高呼呢。
“秦旭。”老元帅突然点名。
“末将在!”秦旭恭敬道。
老元帅拿着先锋军的令牌,问:“老夫命你率五千先锋营将士,作为诱饵,直面北戎,想办法将北戎大军引入我们设伏的地方,你可愿意?”
“下官领命!”秦旭恭敬的伸出双掌,等待令牌。
老元帅将令牌放到秦旭手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不要辜负抚云的期望。”
秦旭维持着接令牌的姿势没动,对着地面的瞳孔不自觉放大。
抚云公主?是了,老元帅是抚云公主的外祖父。
她到底想干什么?
老元帅只当秦旭是被惊喜砸晕了,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便去和其他将领商议合适的埋伏点。
半月后。
秦旭率领先锋营的士兵们埋伏在一个小峡谷上方,紧盯着不远处正往这边前行的北戎队伍。
这半个月,他率领先锋营已经伏击了好几支北戎人马,若他所料不错,那只正往这边来的队伍,应该是北戎人的诱饵。
埋伏着的先锋营将士屏息凝气,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当北戎人完全进入埋伏圈后,秦旭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北戎人措手不及,纷纷中箭落马,乱作一团。
这时,地面开始疯狂震动起来。
北戎大部队来了!
“撤!”
秦旭一声令下,先锋营将士纷纷上马,策马狂奔。
荒野震动越发剧烈。
先锋营将士们在荒野上快速奔行,北戎大军紧跟其后。
秦旭保持着警惕,密切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务必要将距离保持在北戎人的射程之外。
然,北戎人的铁骑虽然紧随其后,却并未搭弓,他们的目光锁定着前面的武朝将士身上,只是神色戏谑,好似打猎时戏耍猎物一般,等待着猎物精疲力尽的那一刻。
秦旭暗暗叫好,传言不虚,北戎人果然自傲。
前方,大军埋伏的大裂谷已经出现。
秦旭率领先锋营将士们诱导着北戎大军深入大裂谷,随着北戎人的铁骑不断涌入峡谷,他下令先锋营加速前进,直扑峡谷的出口。
北戎将领察觉到了不对劲时,为时已晚。
秦旭率领的先锋营与埋伏在峡谷两侧的大军形成了夹击之势,将北戎大军困在了峡谷之中。
箭矢如雨点般倾泻而下,北戎人措手不及,陷入了混乱之中。
几波箭羽过后,北戎人已倒下大半。
秦旭手持长剑,身先士卒的率领着先锋营将士冲入敌阵,与顽抗的北戎人搏杀。
峡谷中回荡着战马的嘶鸣声和兵器的交击声,在火光与星光交织成一幅壮丽的画面。
经过一番激战,北戎大军被彻底击败。
秦旭站在峡谷之巅,俯瞰着战场上的残垣断壁和横七竖八的北戎尸体,心中满是快意豪情。
经此一役,秦旭名声大噪,在军中声望直线上升。
半年后,大军班师回朝。
朝堂之上,皇帝龙颜大悦,将秦旭册封为骠骑将军。
想着殿后等待的女儿,皇帝笑道:“爱卿立此大功,可还有其他请求。朕有一爱女,国色天香......”
“陛下!”秦旭叩首道:“微臣已有婚约,微臣出征三年,她在家为臣照料祖父,微臣万万不能辜负糟糠之妻。”
皇帝的脸色变幻几次,最终,平静的道:“既如此,那便赏赐你万两黄金。”
“谢陛下!”
下朝后,皇帝回到后殿,见到女儿,有些尴尬。
“父皇,抚云没事。”抚云压下心中的愤怒,露出微笑,上前扶住皇帝的手臂,道:“天下英才何其多,女儿也并非只能要他秦旭这一个!”
“好好!”皇帝大笑,道:“不愧是皇家儿女。依朕所见,万云章那孩子,也很不错,他可是钦慕你得很啊。”
“父皇!”抚云羞道:“不理你了!”
“哈哈哈。”
皇帝开怀大笑,龙颜大悦。
一个时辰后,抚云回到宫中。
殿门关上后,抚云勃然大怒,将目所能及的东西全都砸了。
那个古怪的,矮小的人从密室中走了出来,声音沙哑,道:“主公,属下可以取了他那未婚妻的性命?”
抚云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冷冷道:“不必!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他秦旭不从也得从!”
门外,一个小宫女脸色大变,飞快的溜出了抚云公主的宫殿,将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接头的人。
一个昏暗的房间内挂满了画卷,身着华服的青年手持一盏灯,微微靠近一副画,痴迷的看着上面画着的人。
一个黑衣人正在半跪在地上,诉说今天的得到情报。
听完来人的禀报,青年将手中的油灯一扔,画卷被点燃,也照亮了其他的画卷,一幅幅,赫然全是抚云!
华服青年口中发出古怪的笑声,似哭似诉,喃喃道:“抚云,我这么爱你,你怎么就看不到呢?”
这华服青年,正是万云章!
片刻后,万云章恢复平静,道:“那件事情,可以准备了。”
黑衣人一惊,道:“遵命!”
三天后。
秦旭收拾好这几天买的东西,满满当当两大箱。
明天,他就要启程回西陵茶山。
白悦,我马上就回来了!
秦旭摸了一下胸口处的平安符,满心期待。
傍晚有人送来一封信,是赵乾的字迹,约他去今晚平云峰喝酒畅谈。
秦旭无奈,喝个酒还要跑这么远,也确实是赵乾能干出来的事情,也罢,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平云峰巍峨耸立,微风带着丝丝寒意,从山峦深处吹来。
秦旭越走越无奈,赵乾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喝酒?
突然,秦旭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闻到一股异香,而后身体一软,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今夜的月华似乎额外繁盛。
平云峰峰顶刻画着一个古怪的法阵,两个青年端坐在法阵中央。
一个是那身着华服,满目疯狂的万云章,一个是还昏迷着的秦旭。
一个身着繁复黑色长袍的人围绕着万云章和秦旭跳跃和吟唱,步伐轻盈有力,衣袍在月光下忽明忽暗。
随着时间的推移,吟唱声越来越高亢,仿佛与某种神秘力量建立好了沟通。
突然,一道惨白的光芒从法阵中升起,万云章和秦旭身影在光芒中逐渐变得模糊。
不久,光芒消失。
“镜子呢!”万云章站起来,语气中是克制不住的兴奋,而且,他说话的声音,竟然变得和秦旭一模一样!
“公子。”一旁的黑衣人恭恭敬敬的地上铜镜。
看着镜中的自己,万云章发出癫狂的笑声。
秦旭皱了皱眉,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睛,见到一大群黑衣人,警铃大作。
“你醒啦。”万云章转过身。
秦旭惊骇的瞪大了眼睛!
那人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让你做个明白鬼。”万云章将镜子丢到秦旭面前,笑道:“让你带着本公子这英俊的皮囊去阴曹地府,是你的荣幸。”
镜中人,脸色惨白,可秦旭根本没见过这张脸!
没关系,白悦会认出自己的。
秦旭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
下一刻,秦旭挣扎着站起来,因为需要端坐,他的腿并未被绑起来。
黑衣人挡在下山的方向,亮出武器正准备动手时,却见他直接往山崖下跳去。
“呵,有些胆魄。”万云章笑道:“可惜你身中剧毒,不管摔没摔死,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回了。”
万云章一声令下,黑衣人立马清理了大阵留下的痕迹,跟在他身后。
天空突然阴沉下来,乌云密布,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石壁上挂着断裂的绳索,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大雨冲去他脸上的血污。
此人正是顶着万云章的脸的秦旭,他虽然遍体鳞伤,却侥幸没死。
秦旭用力撑起身体,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与血水和泥土混为一体,他的伤口在疼痛中撕裂,但他咬紧牙关,硬是挺了下来。
他费力的,一步一步的,慢慢的往外挪。
那人既然费劲心思顶替了他的身份,为了避免被别人察觉,应该会好好对待祖父。
可是,白悦不一样。
白悦还在等他!
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秦旭扶住一旁的巨石,克制不住吐出一口鲜血,鲜血立刻被大雨冲散,只是依稀可以看出,血的颜色是黑的。
下一刻,秦旭的身体软软的倒下。
黑色的血,从秦旭的身体溢出,他没有再爬起来力气。
秦旭艰难的抬手,放到胸前平安符的位置。
白悦。
秦旭的视线开始模糊,天上的月亮,也渐渐模糊。
他吃力的伸出另一只手,似乎想去触碰那轮明月。
白悦,明明我马上就能回去见你了。
对不起,我要失约了。
要是有来生,你会原谅我吗?
白悦。
下一刻,手臂重重的砸下。
还不到二十二岁的少年将军,在阴谋诡谲的都城外荒谷中永远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