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有魏清远在,此前被萧景安作废的那些医嘱通通启用。

    原本萧景安只当他是一时兴起,但他没料到,魏清远在此事上极为较真,甚至他的衣食住行都不想假手他人。

    是夜,萧景安依在罗汉椅上看着奏折,屋内的烛火随风摇动,明暗的光线在萧景安脸上跳动着。

    湖州的刺史奏折写的最勤,天寒日暖的都要问候一句,萧景安揉着眉心,思考该怎样治治这些大臣的毛病。

    正头疼着,手中的奏折却被抽走,萧景安抬头,跟着那只手看见了魏清远。

    “陛下,该休息了。”魏清远看着手里的奏折,瞧不是什么大事,于是道,“明天日再看。”

    “还早……”萧景安话没说完,瞧着魏清远那认真的神情,他无奈一笑:“好吧。”

    说着就要起身,这几日天气渐暖,雪是不下了,就是日日阴雨不断。

    借着这多变的天气,萧景身体里那些陈年旧伤就通通跑出来耀武扬威,其中尤以膝关节最甚。

    那处关节就是躺着也隐隐作痛,不能伸展不能弯曲,稍一用力便觉着那层薄薄皮肉包裹着的骨头要炸裂开来。

    饶是如此,萧景安面上也不显,他脸色如常的要起身,却见一只布满青筋的手穿过自己的膝弯,下一秒他的身体便腾空而起。

    萧景安:!

    他一惊,手忙脚乱地攀上魏清远的肩膀。

    “陛下,臣说了,爱哭的孩子才会有糖吃。”说着全然不顾萧景安惊讶的神情,心情愉悦的抱着人往床上去。

    早在之前魏清远便想这么干了,他看着怀里的人,只觉得这人委实太瘦,这一摸都是骨头。

    “清远,放我下来。”萧景安道

    魏清远只当没听见,自顾自地抱着人就走。

    萧景安此刻缩在魏清远怀里,四肢僵硬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几日他与魏清远不仅日日抵足而眠,这人甚至连洗脸穿衣这些事都包圆了,若不是他极力反对,魏清远竟然还想喂他吃饭,要不是这人如以往一般没有丝毫避讳,完全不要在乎自己是否逾距,萧景安都要以为他是不是被夺舍了,不然,不然怎么会让他有种被爱的错觉。

    魏清远到倒没有这种自觉,没有恋爱经验的他只能靠回信在蓝星上时刷过的追人小妙招依样画葫芦。

    再一个就是系统,日日给他出主意,自从它猜到魏清远的目的后,不仅没试图阻止反而有些乐于助人了。

    当初魏清远被拉进来,系统的说辞是需要他来修正原著小说,而现在他要追萧景安,要是成功了,这小说就要从某点变成某江了,那剧情可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一去不复返了。

    但系统没反对,反而举双手双脚赞成。

    魏清远眯着眼,有了别的猜测。

    “唔,清远……”

    萧景安的声音唤醒了他,魏清远一低头,见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摸上了萧景安的耳垂,现在正捏的起兴。

    见那耳垂已经被自己捏红,魏清远移开手对着那点红色吹着气道:“是臣不好,弄疼陛下了。”

    这下萧景安就不仅仅只是耳垂泛红了,他紧捏这衣袖,心道:“这还不如不道歉。”

    将人放到床上,魏清远除了衣物也躺下。

    他今日又是抱又是捏的,弄得萧景安心绪不平,现下闭着眼毫无睡意。

    不过几息,魏清远果然又如之前一般将他搂到怀里。

    很好,今晚是别想睡了。

    萧景安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胡族使节的车队走的很快,这一月才到尾巴人便已经到了朗州,估计再有三日就能到了。

    礼部的官员齐聚在太极殿商量着如何接待,往往这些是都是他们自个先商讨好,再奏报圣上,这时萧景安才会露面算是走个形式。

    只是今日有些不同,这些大臣们方一进殿,就看见个年轻人。

    那人未着官袍,只穿一身月白常服,黑发高束,瞧着不是宦官也非侍卫,若不是殿中伺候的宫人对他的存在并不惊讶,这些大臣们都要高呼刺客了。

    魏清远与这一水的红袍官员们面面相觑了片刻,他才咳嗽一声对一旁站定的小太监说道:“陛下问起就说我去了后花园。”

    说着,便一提袍出门去了。

    春寒料峭,园中的花草都开出了嫩芽,魏清远漫无目的地散着步,想起萧景安这园中有处四角亭子,于是脚步一拐往亭子那边去了。

    走近了,魏清远瞧见亭子中坐着个人,那人穿着甲胄正坐在亭中品茶,看清脸庞后,魏清远脚步一顿,转身欲走。

    只是离得确实有点近了,亭中人已经看见了他,许是过于诧异,起身时竟碰倒了茶杯,那雪白的瓷杯轱辘一滚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清……远……”那人叫道。

    魏清远步子一定终是转回了身,他看着那人斑白的头发,布满风霜的脸庞犹豫许久终是叫道:“父亲。”

    这位久经沙场,半辈子都在血海里厮杀的男人,在听见这句再寻常不过的称呼时红了眼。

    “清远……”他又出声唤到。

    今日宁远侯本是进宫述职,瑞王的残党在经过一月的绞杀铲除后,只剩下李春峰和三名暗卫,宁远侯特意来报,只是没料到与礼部的人撞上了,于是他只好在院中稍待,没想到就遇上了魏清远。

    见这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面色红润身体强健,宁远侯张嘴道:“你,你……”

    他本想问魏清远为何活着,为何不回家,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嗓子像突然哑了一般。

    魏清远上前扶住他,又叫了一声:“父亲。”

    对于这位父亲,魏清远情感是复杂的,他既贪念于宁远侯府为他带来的,再寻常不过的亲情,又时常觉得,自己是个小偷。

    瞧着宁远侯激动的模样,魏清远叹了口气,自觉地解释道:“当年孩儿确实一度濒死,不过是侥幸活了下来,这其中缘由过于离奇和复杂,不知从何说起。”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不是故意……不回家。”

    魏清远没说慌,当年那一箭刺穿了心肺,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没料到系统竟然耗费所有能量护住了他一点心脉,这三年里更是一点点为他修复那过于破碎的心脏。

    若不是因此,魏清远早就同这个不说实话的系统翻脸了。

    只是这些话他不曾同萧景安解释过,那人没问过,他竟然也没想过解释,好像他们之间的相处就是这般,不需要多余的解释,对方自会相信。

    萧景安,是特别的。

    闻言,宁远侯便知自己这个儿子是不愿多说了,他也不是非要知道,只要人活着就好。

    父子俩相顾无言,一个糙惯了说不出什么体己话,一个向来不习惯处理亲情,两人站着嫌累,坐到桌边,聊着闲话。

    聊天的形式也极为简单,一问一答。

    这天聊着聊着,还是聊到了瑞王残党身上去了。

    当初瑞王死前将手里的一批人放了出去,这批人有的金盆洗手,有的则一直想要为瑞王报仇,其中以李春峰为首的这批人最难以对付。

    这个李春峰在先帝朝时参加了四次科考,却屡次不第,心灰意冷的他准备放弃仕途返乡,却在这时遇见了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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