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西柏路过早陷入了沉睡,寂静无声,树影婆娑。
某个胡同的角落里,有一个蜷缩着一团的生物,死死盯着巷口的人。
龚锦逆着微弱的路灯光,笑着说:“两千万的大宝贝,你归我了。”
泛着暗红色的箭射出,最后却只堪堪擦伤他的手部,偏射在墙上。
十二点一刻,西柏路沉静如水,偶尔有过路的车灯映射在这里,巷子里空无一人。
“兵罢淮边客路通,乱鸦来去噪寒空……”
路旁的清风吹动清晨的第一缕朝霞,乳白色的雾喷薄而出,教学楼中开始响起读书声。
龚锦的笔戳在课本上,脑袋被课桌的神秘引力渐渐吸引。
周围的读书声陡然变得嘈杂,但他却显然没有意识到。
直到刘益站到龚锦旁边,刻意干咳了两声。
龚锦睡意朦胧地抬起头,还有些不太清醒地说:“你干嘛,有事没事?没事出去。”
两分钟之后,龚锦抱着书站到了教室外面。
毕竟还是九月的天,龚锦被风吹得直打哆嗦,心里把老师的祖宗问候了十八遍。等到教室内刘益保守估计翻了他十几个白眼后,他才生无可恋的翻开资料。
他盯着书出神,开始思考起人生,考虑自己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找这种罪受。
几个月前
出租屋里的水声渐渐停止,龚锦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拿起桌上的委托函:
尊敬的龚锦先生,
昌城曙光高中附近出现了一批邪祟。应该是您感兴趣的类型,酬金一只两千万,静候您前往。
龚锦随意的看了两眼,正准备丢掉信件,却发现其下还有一行花体小字:
很抱歉,似乎不应该这么称呼您,但为以示尊敬,还是附上敬称,致爱情猎人。
待到看完之后,他脸色骤变,随即开始调查委托人以及安排昌城出行两件事。
但两件事都遇到了阻碍,前一件是因为没有致信人既没有署名,也没留下其他线索,因而调查不到。后一件则是因为信中所说的地方周围一片都划作是学区房,价钱自是也贵的离谱,无奈龚锦囊中羞涩,实在为难。
“龚锦,我跟你说话,你是聋了吗?”刘益的咆哮声再次响起,将他拉回现实。
龚锦不得不面对现实,重新拿起资料开始读。
在权宜了脸面和口袋里经济状况的情况下,无奈之下,混进这么个破学校,也更方便行动。
恰好此时,刘益出教室来接电话,偏过头又剜了他一眼。
“唉,家长您好,我想请问一下,宋骞同学什么时候可以来正常上课?您说毕竟也高二了……”
刘益监兼任他们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人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皮相长的十分儒雅,一副翩翩公子形象,但也只是在外人看来而已,班上的人都知道,堂堂刘总督可不好惹。
这边的早自习都是两节,在第一二节间的空当,龚锦被刘益叫进了教室,刚刚他电话中的宋骞也刚好来了。
刘益瞟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让他回了座位,倒是对新来的同学很殷勤。
“你好。”宋骞望着龚锦说道,或许是身体不好,他的嗓子还有些翁声翁气的。
龚锦显然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句,犹豫半晌还是回了句:“你……也好。”
待到龚锦回到座位上,依然没有翻开资料,而是望着宋骞出神,暗自嘀咕了一句“奇怪”。
不过除此之外,两人在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多的交集。
当天晚上,龚锦再次到西柏路上,它几乎每晚都会来这里,所以龚锦干脆决定守株待兔。但昨天差点被他抓住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撞上大运。
西柏路一带是个古战场,按说有怨灵很正常,但昨夜交锋,龚锦感受到它身上几乎没有杀戮之气,极其反常。要么他压根就不是士兵,只是普通的游魂。要么,他虽是战场旧魂,但不是因为战争而死去的。
午夜十二点,怪物如往常一样来到这里。既不伤人,也不做其他的什么事,只是独自在这里徘徊,更像是在等什么人。
龚锦跳到他面前,拿出弓箭,对着它说:“这回逃不掉了吧?”
没想到他似乎像没听到一般,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
还有意识,看来不是普通的怨灵,只是他这么平静,也太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了。
“喂,叫你没听到吗?”龚锦拉着箭弦,质问他道。
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无声的对视,却见他说:“与你无关。”
“如此嚣张,你可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龚锦嗤笑一声。
他没再言语,背过身去。龚锦却看到他衣角刻着“沙昌”二字。
“沙昌古国,传说旧时与忘川水相邻,常受忘川的鬼魂侵扰。当时是一位名叫谢印的将军,自请领命前去镇压,才得以平息此乱。”
那怪物听到这话,侧身上下打量了他两眼,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沙昌兵卒?”龚锦饶有兴致地问道。
他思索片刻,知道龚锦一定不会伤罢甘休,便说:“鄙人梁淮言,字夏寒,沙昌古国人氏。”
龚锦收了箭,语气上扬道:“终于肯理我了。散化成鬼,定是有牵挂,不如说给我听听,或许也能了你一桩心愿。”
梁淮言本不想多做言语,偏偏被他激的说道:“无趣,我所思虑的事,你个毛头小子如何能解决?”
“看你的样子,似乎也在这里游荡不少时日了,既有人愿意帮你,何不试试呢?”
梁淮言手指握上腕间的玉镯,眼眸低沉,似是无神,最终还是说道:“夏寒在找一位故人,不知姓名,不知身世,不知所踪,你如何帮忙?”
“有何难呢?”
梁淮言却冷笑道:“自吹自擂谁不会?再者,普天之下能有免费的午餐,有利为你所图?”
龚锦却并不因这话而生气,轻拨萦绕在自己指尖凝气而形成的红丝,说:“即便我有利想图,也不与我想帮你矛盾,况且我真是能了你心愿,何乐而不为呢?”
梁淮言在他从指尖转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下无话可说,只答道:“你倒是奇怪,暂且信你一回,我该如何唤你?”
“龚锦,或是更直接的,爱情猎人。”
梁淮言轻挑,眼眸虽不知眼前这个人何来如此大的口气,但长久以来的直觉却让他觉得此人或不简单。
“要找那人,你可有信物?”
梁淮言几乎是下意识便想到了手上的镯子,他轻轻摘下,十分珍视地放到龚锦手上。
龚锦略微通过镯子,探测了周围的气息。不过奇怪的是,竟然只能依稀感受到此镯的主人周遭不远。
夜色已浓,他不得不返回学校,临走前他好说歹说借下了梁淮言的镯子,准备之后再去深究。
这条街其实离他们学校并不算远,所以不过半晌他便越回了学校。
轻声打开寝室门前他却发现,对面寝室里灯还开着。
他略微思索一会便想起,晨间他曾听到新转来的那个叫宋骞的身体差,便单独安排了一间宿舍,却没想到他竟然还在熬夜。
龚锦却没有多想,或者是觉得跟自己没有多大干系,转身进了自己的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