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星子深深,夜里的蝉鸣聒噪,池塘里的荷花随着山间晚风摇曳。

    景玉睡床外侧,翻来覆去睡得不安稳,待到好不容易睡着,却是梦魇袭来。

    桃花山景色萧瑟,桃花落了满地,地上野花枯萎,池中荷花谢去……往日艳丽景色不复,徒留一片荒凉,衰败之景。

    景玉看着桃花山如此景象,心中悲怆,同是夹杂着悲哀与愤怒,好好的世外桃源怎么成了一片荒山……景玉往前迈了一步,瞧见一颗桃树上有剑痕,明显是有人在此打斗的痕迹。景玉伸手抚上那树上的剑痕,心疼万分。到底是哪个小兔崽子打架?打架就算了,怎么还伤了我的树!

    景玉往前一走,又看见另一棵树树干上不仅有剑痕,还有灵力破坏过的痕迹。顿时心疼更甚,景玉再次伸手抚过树上被破坏过的痕迹,这次心中愤怒更甚心疼。

    未来得及细细查看那棵桃树的破坏痕迹时,便又瞧见一颗断裂的桃树。

    桃树自树干接近地面处断裂,歪倒在地上,压住一丛野花。景玉面上露出震惊之色,自己这桃花山怕是都没有完好的树了吧!?

    景玉心中大怒,召出自己的武器--风令剑。

    这把剑是景玉的本命灵器,自景玉升仙后就没怎么用过,无妖魔来袭,自然用不着持剑杀人,亦无同僚切磋,更不用持剑比试。

    隐居桃花山这些年,除了过年会召出风灵剑擦拭,其余时候景玉从不召出灵剑。就连挚友蘅钧上仙都快忘记自己知己容衍上仙也是一个会使剑的仙人。

    只是这么些年过去,景玉握住剑,依旧是当年风采,只是剑法有些忘却。

    景玉飞身至桃山高处,远远瞧见自己的莲池附件有二人正在打斗。是一名青衣少年和一名黑紫配色衣衫的青年,青衣少年衣衫染血,手中握着剑,剑招凌厉,剑指对手要害处;而另一名黑紫配色衣衫的青年,剑招轻盈,只是防守,并不进攻,似在戏弄青衣少年。

    管你们是在真的打架还是过家家,破坏了我的桃花山都得死。景玉想到,而后踩着桃树枝越至二人不远处一颗桃树枝上。

    景玉站稳脚后,心中一愣,那青衣少年居然长得和自己十分相像,景玉面露惊骇,有些不可置信,他伸手揉了揉双眼再看去,那少年虽然脸上染血,眼中布满红血丝,神情凄厉,虽与景玉往日温和神情截然相反,可再怎么看去,再怎么不相信,那张脸不只是单纯的与景玉相像,而是那张脸就是景玉的脸。

    再看向另一名青年,却是怎么也看不清,景玉沉默了,自己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法术能让人看不清自己的脸。

    可不管怎么样,破坏了自己的桃花山,管你是谁都得死。

    景玉脑子中只剩愤怒,将飞出剑,往那名青年飞去,就在剑将要刺入那人脖子时,景玉心中有些得意和怅然,却见自己的剑直直穿过那人的脖子,并未留下任何伤痕和血滴。

    这下景玉懵了,自己的剑怎么会穿过他的脖子而没有任何伤痕,难道这人并非本身?若不是本身,那自己飞剑刺向那人时,二人应该发现他才对。可二人不仅毫无察觉,还依旧打得激烈。

    景玉施法收回飞出去的剑,又试探着向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飞去,结果依旧如此,剑依旧是透过那人身体穿过。二人似乎只是一个幻想,只看得见但摸不到,为了证实这个猜想,景玉飞身下树,看着二人打斗,而那看个人却跟没看见似的。

    二人一剑我一剑来回打斗着,景玉伸手试着去触碰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青衣少年,和自己的那把剑一样,直直穿过那人的身体,既然如此那另一人应该也是,景玉伸手又去触摸另一人也是如此。这次就彻底的证实了景玉的猜想,这只是一个幻境。

    幸好是幻境,自己的桃花山也应该只是幻境,那这么说,自己的桃花山其实还是原样,并没有真的被破坏。既然如此,现在的任务就是弄清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然后再想办法离开这个幻境,回到真正的桃花山。

    景玉化出清曲善,往空中划去,出现一个裂缝--时空裂缝。景玉心中欣喜,居然能使用,那想必进入便是之后就是真正的桃花山吧。至于幻境中的打斗,随便他们打去吧,反正影响不了自己。

    这样想后,景玉合上扇子,进入裂缝中,闭上眼。

    睁开眼,还是眼前的场景,并未回到自己的桃花山,景玉心中落寞,怎么连清曲扇都用不了。

    景玉无奈,蹲在一棵树下思考自己是怎么进入这个幻境。今天救了一只狐妖,然后将他送回自己屋中照顾,再然后……实在想不起来了。

    难道这个幻境是自己今天救的狐狸干的?还是说,这个幻境与那只狐狸有关?

    如果这么说,这个幻境是那只狐狸造的吗?这个幻境或许是那只狐想让自己看到的?

    ……

    不对,那只狐狸被自己封住了经脉,用不了灵力,自己也看过那只狐狸身上只有一把剑,那把剑不能造梦,他身上也没有别的储物袋或是什么灵器。

    与其说这是一个幻境,不如说这只是一个梦!这个说法似乎更合理些。

    景玉想清楚后,一拍大腿后站起来,这下不用去想该怎么破除幻境了,等着梦自己醒就好了。

    只是这梦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醒,一直这么呆着也有些无聊,二人打架自己也没什么兴趣。景玉灵机一动,不如看看能不能离开桃花山,去山外瞧瞧,看看山外村名还不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人。

    想罢,景玉理了理自己衣摆,而后再看了一眼那两人就转身走了。

    景玉脑中想着山下闹市,春风楼的梨花酿,江月居的荷花酥,莲华阁的曲儿,这些他已经许久没有再尝过,听过了。不知曾经逗过的小孩如今几岁了,蹭过饭的老婆婆可还健在?

    过去的美好在脑中浮现,这么想着,景玉还有些期待,往前迈出一步,并没有真正的往前移动,而是莫名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不能回家还不能离开?

    景玉不信邪,大步向前跑去,结果没有往前移动也没有往前往后退,而是突然出现在打架的二人中间。

    一剑一刀向自己劈来,景玉心中大震,不是,怎么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啊?

    就在刀剑向自己劈来的瞬间,景玉身子灵活,往右侧身躲过“梦中自己”刺来的剑,一口气还未缓过来,看不清脸的青年又是一刀劈来,景玉还未反应过来那把剑已经劈了过来。

    好吧,这次是真的逃不过了,景玉认命的闭上眼。

    枯枝落地溅起地上碎花阵阵,刀剑相击发出剑鸣声。预想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而是清风徐徐。

    景玉试探着睁开眼,眼前自己木屋的横梁,侧头一看是捡来的小狐狸林微尘安稳的睡颜。

    景玉微微一愣,原来方才是个梦,还是一个有些吓人的噩梦。

    而后景玉又对突然出现在自己床踏上的人有些震惊,随即他才想起这人是自己今天捡来的,并且还是自己让他和自己一起睡的。

    果然,树上了年岁记性也会变差。

    景玉这才缓过一口气,伸手便去拂自己脸上的发丝,一伸手便感觉到身上微微汗湿。里衣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有些不舒服。

    窗外,月影婆娑,桃树轻晃,夜风将山中花香送入屋内。

    花香让景玉散了些许困意,加上方才的梦,也难有困意了。

    反正还早,不如去沐个浴再回来。想罢,景玉轻轻掀开被褥下了床,推开衣柜门,随便取了套衣衫走到门口。景玉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幸好,没被吵醒。

    不对,自己明明才是这里的主人,怎么自己还要担心这人会不会被自己吵醒。

    算了,就让让他吧。

    景玉小心翼翼推开木门,而后谨慎回头看了看,没醒。木门口挂了一盏降纱灯,已经熄了灯,景玉伸出两指施了个法,那降纱灯立刻有火光亮起,照亮了景玉周围。

    沿着桃花林间若隐若现的小路走到尽头,赫然是一排屏风矗立,屏风附近水雾氤氲,还有淡淡的灵力缭绕,并散发着荷花清香。

    景玉走到屏风后,将那盏降纱灯挂在一颗桃树上,而后缓缓地褪去了衣衫,修长的身材被火光照住印在屏风上。

    那池子并不算大,呈圆形,却也能够两三人一同坐在池中。

    景玉熟练走到池子另一边,那处池水冒着热气。景玉全身赤裸坐在池中,享受着闭上了眼,而后,居然睡着了!

    天色已经蒙蒙亮,再过不久就是天亮了。

    景玉睡的正香,梦里没有方才打斗的痕迹,桃花山是一片祥和,桃子也长满了树,压的有几个树枝垂倒在地。

    漫山遍野的都是桃子,景玉欢呼着伸手去摘树上的桃子,结果手触及那桃子确实如寒水一般,彻骨的冷。

    景玉又一次猛地惊醒,原来是睡着了,手伸到了池子的一半去,怪不得那么冷。池水一半阳一半阴,阳的一面为热水,阴的一面为冷水。阳面可供泡澡,阴面可供修炼和疗伤。

    看着日头逐渐升起,景玉这才意识到,这已经快丑时了,马上就是天鸡鸣叫之时。

    景玉揉了揉眼,这才慢吞吞从池中起身,在屏处风后换好一身桃粉色衣衫才抱着那几件脏衣服出来,头发湿漉漉坡在肩上,还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景玉嫌麻烦鲜少用帕子擦干,大多数时候用直接灵力烘干了事。

    这次也是。景玉抱着那几件衣服向林中走了数十步,溪水潺潺,泠泠作响。

    景玉将衣服往溪水中一扔,而后就那样站在原地,任由衣服被溪水冲洗着。站了片刻,林中忽的鸡鸣声响起,声势浩大,桃花也被震落满地。

    听闻鸡鸣鸣叫,景玉没再管衣服,顺着来时路准备去自己的小厨房。

    天鸡鸣叫,天也亮了,自律的仙人景玉该去给自己准备早饭了,至于衣服,溪水会冲洗的。

    路过一棵粗壮的桃树时,一颗桃子也恰好落下,景玉伸手接住而后咬了一口,桃肉脆嫩,汁水香甜。不用猜便知,桃子是天鸡扔的。

    “桃都,昨日你是不是偷着干什么坏事了?”

    粗壮的桃树上正趴着着一个看本子的少年,头发高高束起,着一身红衣,任谁瞧去,这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然而这少年跟景玉同岁。

    神仙漫长岁月里,二百岁说是小孩也不为过。

    景玉吃桃动作一顿,随即尴尬笑着,说道:“哪有,我昨日就是捡了只狐狸。”

    那少年沉浸在画本手中,井未听清,只愿约听见桃都说捡了个什么,少年懒懒翻了个身躺在树干上看话本,随口道:“嗯,你刚刚说捡了个什么?”

    景玉依旧肯着桃,也随口回道:“当然是脸了只孤狸啊!”

    未及景玉咽下嘴中桃肉,便见天鸡翻书的手一顿,而后坐起,侧头望向他。脸上写满不可思议和震惊,问道:“什么?你说你捡了只狐狸,公的母的?”

    景玉被他这反应吓的一愣,说道:“是只公狐狸,怎么了?”

    天鸡大脑飞速运转,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十几年前看的一个话本子,近二百年的话本子阅读,使得他对这种在路边捡人、捡动物、捡物的桥段十分熟悉,他已经能猜到主角在捡到这些东西后会发生什么狗血故事。

    先是故事中的女主脸到失忆受伤的换作原型的男主,在数日的悉心照顾下,二人互生情愫,情根深重,在感情最浓时,男主恢复记忆,记起自己早已有心悦之人或是未了仇恨,留下一封书信离开女主。

    然而女主看到书信并不愿相信或是不舍,走上寻找男主的道路,开启一番你爱我,我爱她,相爱相杀的狗血爱情故事。

    最终男女主经过一番虐恋情深最终修成正果走向大结局。

    这类故事出现在话本里说不定还很受欢迎的,若出现在现实里……不敢想,就算景玉是个男的,那万一故事成了男二跟男主争女主呢?。

    按照景玉对天鸡的了解,这货必定在心里边想在路边捡人的故事,于是景玉毫不客气打断天鸡的浮想,道:“胡元,别乱想你那些狗血话本了,再乱想,我把你珍藏的话本都烧了,然后把你做成叫花鸡!”

    天鸡心一横,为了景玉的爱情着想,也不怕威胁,怼道:“我记得西边二百米的一棵桃树下埋了什么东西,你要是敢动我话本,不解释清楚那只公孤狸,你也给我等着瞧!”

    景玉一听这话,皮笑肉不笑,撸起袖子,右手手中幻出鸡毛掸子指着胡元就说:“好啊,你这鸡,敢打我酒的主意,看我今天不抽你!”

    此言一出,胡元也有些怂了,这老东西打人是真的狠。合上话本跳下树就开跑,边跑边叫道;“你这老东西,怎么还打人,身子骨吃得清吗?”

    景正简直气笑了,还老东西,明明两人同岁。

    将鸡毛惮子朝胡元屁股上一扔,被胡元一个闪身躲开,躲开后,胡元还不忘回头嘲笑,道:“老东西就是老东西,这么近都打不中!”

    胡元转身跑几步,忽然站在原地挣扎起来,大声喊道:“老东西,你玩不起,有本事放开我。”

    桃花林桃花纷纷扬扬,呈飘带状向天鸡缠去。

    景玉左手手中握着一节桃枝,枝头上桃花缠绕有淡粉色灵力波动。景玉闪身到了天鸡面前,左手还握着方才扔出去的鸡毛掸子,而身方才的桃枝已然不见。

    景玉用那鸡毛掸子敲着自己右手,若有所么思说道:“我这个老东西该怎么收拾你这个小屁孩呢?”

    天鸡一听这话,言语间也有些畏缩起来,说道:“那啥,桃都你听我狡辩……啊不是,听我解释!”

    桃都不听而是用灵力将天鸡双手束起,吊在面前桃树上,天鸡被吊起来还不老实,用身子摆动着,试图挣脱。

    桃都也不恼,而是用鸡毛掸子不停往天鸡屁股扔去,然后再捡起来,再扔,早就这样不断重复着。

    胡元就这样被迫挨打,声音呜咽,哭道:“桃都,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你是老东西了。”

    桃都停下动作,回道:“我怎么记得我上个月才听到过这句话……”

    林微尘一手扶在一棵桃树后,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幕,传说中东南桃花山中有一满头白发,面容苍老但灵力高深的桃花仙人桃都。如今看来,所言半真半假,苍老是假,灵力高深是真。

    若是能借机躲在这里养伤,想必是个不错的选择,东南桃都山,流传出的故事鲜少,大半为假,自然是这桃花仙人有什么独特之术,不让人发现这里。

    正当林微尘思索之际,桃花仙人忽然回头朝他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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