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丛生的围墙脚下透出一抹银色，002在白府早晨的忙碌声彻底响起前回到屋子，经过几日的勘察，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可行的路线已经有初步方向。
只是现在……
他一脸凝重的蹲在床上，盯着出门前顺手折成豆腐块的被子皱眉。
「好像，孕期的O当A不在，想要保证孩子的发育，可以通过筑巢行为。」
认真回想一下，生理课教官是怎么教O们的——到了那个时候，你们会自主筑巢，本能会引导你们的行为，所以大家不必担心。
「漂亮！」002改成盘腿坐在床上，思考一会后抓散豆腐块胡乱披在身上，滚成一个球缩在被子里。
疲惫感在这一刻涌上来，眼皮耷拉两下竟再也睁不开。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胃里一阵翻涌强行把他唤醒，趴在床边吐到天昏地暗。
“您醒了？”
陌生的声音，陌生的气息。
002条件反射，快速与给他顺背的人拉开距离。
「我在干什么，怎么会睡的那么熟。」002很诧异，这是完全不应该发生的事，任何情况下放松警惕都是致命的。
“吓着您了？”
说话的是位的老妪，半白的头发利落的盘在后脑。“您可唤我郝嬷嬷，我家主人是澜家的大太太。”眼神恭敬且不谦卑。
郝嬷嬷端起茶碗给002漱口，“从今天开始，直至去到澜家前，您的生活起居暂由我照料。”
她端着茶碗已经有一会，见002不接便放回托盘上。“我虽是个为奴为婢的，但不是谁的面子都看。您也不用一上来就给我端架子，日后指不定谁伺候您。”
这会子002还在梳理澜家大太太，同孩他爸的关系辈分。至于，郝嬷嬷的话他没听太懂，应付般点头时，门外响起白月儿甜到发腻的声音。
“表哥可是醒了？”
白月儿今个的打扮有所不同，无关珠光宝气，多的是乖巧又不失精致，她端着汤，步子踩的仔细。
俨然一副：我很关心我表哥的模样。
“这位便是郝嬷嬷罢。”
郝嬷嬷点头，对着她简单福了福。
“嬷嬷上门我不巧在厨房给表哥炖汤，真是怠慢您了。”
见郝嬷嬷不接她话，转头又说：“早就听闻澜大太太身边的郝嬷嬷，是个极利索的人，今天一见还真是，怎不在花厅喝了茶歇歇再来。”
郝嬷嬷微微一笑，前去接过白月儿手里的汤。
“是吗，白小姐一位未出阁是姑娘，上哪听来，闻来，我郝婆子的事？”
白月儿像是早有准备，忙接上话头：“自然是嬷嬷人极好，我才能有机会听到。”
她又转头朝向002蹙眉：“这几日表哥可好些。”
也就是仗着002还不能说话，好的坏的这一会子功夫都被她一个人说尽。
“嬷嬷也是，才上门就忙着来照料表哥，歇一会也是不妨事的。”
郝嬷嬷客套生疏回应几句，之后再不应声，留白月儿一人在那唱独角戏。
好在白月儿还算识趣。“哎呀，今日是我话多了。”
她要去盛汤，郝嬷嬷拦住不冷不淡道：“二爷初孕不宜食用这些东西，白家小姐你这又是老母鸡，又是当归黄芪的，太补。”
“哎，嬷嬷说的是。”白月儿为自己找补：“毕竟月儿始终是个未出阁的，在这事上知之甚少。”
“既然白家小姐知道自己是未出阁的姑娘，为何还总往袁二爷屋里跑？”
郝嬷嬷这一呛，白月儿脸烧的通红，匆忙拜别要走。
002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边抬手指着汤，边阿巴阿巴几句。
瘦弱的手腕露出一截，比之白月儿都要纤细。
郝嬷嬷瞧着这动静眼神一震，明白002的意思后，喊着白月儿把汤一道带走。
待屋子里白月儿的脂粉气皆消散，002警惕端起先前郝嬷嬷准备的水，轻抿一口确定与平日里的没什么区别，才再大口喝着。
“先前二爷您还在睡，老身不好随意翻动。现在二爷既然醒了，不如把之前伺候您的人唤来，同老身交代一下您平日里的习惯，与物品的归置。”
002舒口气，模仿白月儿的乖巧的样子，慢慢摸下床。
打开墙边上樟木柜子，说来也是，屋子里干净的不正常，仿佛没住过人一般。
他起初也翻找过屋子，想了解他扮演的角色该是什么样的，却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没找着，就如袁二这人没存在过一样。
柜子打开，里头摆着两套被叠出棱角的衣裳。
衣裳料子再寻常不过，已经浆洗到褪色，整一个灰灰白白的。
“就这些？”郝嬷嬷摊开手，又问：“那……平日里伺候的人哪去了？”
002摇头，自个拉起外袍套上，这衣服还是前些日子里，他研究好一阵子才会穿的。
穿戴好去到窗边，往日里这个点，吃食都该已经从窗边的这洞里递进来，今日里却没有。
摸摸咕噜噜响的肚子，002走去桌前坐下，见郝嬷嬷还不走，便开始和她大眼瞪小眼。
他拍拍凳面，「姨要不你也坐下歇会？」
咕噜噜，002肚子再次不争气是响起来。
郝嬷嬷黑下一张脸，想问些什么，可明摆着002说不了话，又能问出些什么？
不死心，郝嬷嬷在征得002同意后，把破败的小院里里外外打扫翻整一遍，发现已有的东西少之又少，压根不像是个长期住人的地方。
在郝嬷嬷归整的这会功夫，002去摸来仨瓜俩枣，白嫩的手伸去郝嬷嬷面前摊开，青中泛红的枣立在手心里。
「姨来点？」
“二爷饿了？”
002点头，把枣往衣襟上蹭蹭再次递给郝嬷嬷。
「干净的。」
“二爷您自个吃吧，再忍几天就好。”
“老身先行的一步，大太太安排的粗使婆子，婢子，还有掌勺的过两日便能到。”
这些002不太关心，指指肚子开始比划：「孩他爸呢，他来吗，他不是说过几天就来的吗，我肚子不舒服，孩子可能需要他爸是信息素。」
郝嬷嬷放下手里是活，“二爷不舒服？”净手后牵着002坐下，上手检查下肚子。
“可是有痛感，可是发胀？”
「对！」002连点几下头，给郝嬷嬷比个大拇指。
“不妨事，孩子在长大撑着肚皮痛。”
郝嬷嬷眼里藏着什么，002回忆一下白月儿对着白父时表露的神情，学着卖乖做给郝嬷嬷看，继续比划着问：「能长多大，这么大，还是这么大？他一定是个强壮的，对吧？」
郝嬷嬷跟着手比划着孩子大小，摇头感慨，“不知道白家往常是怎么样教导您的，以后这种神态万不能再做。”
“此番大太太命我前来，一是为二爷您肚子孩子，这二来，是为教导二爷您澜家的规矩。”
话里话外都是澜家瞧不太上002，也是再说白家做派小家子气。
可002听不懂，这题目超纲了啊。
只听懂别学白月儿的部分，这倒是让他松口气，原来不是谁都喜欢那样的。也好，毕竟白月儿的神态他学着也难受。
一会功夫仨瓜俩枣已经被002啃完，郝嬷嬷还在那比划孩子大小。
她偷摸瞧着002的背影，小声嘟囔：“不对，真不对。”
「不对什么，是孩子怎么了吗？」002挪去郝嬷嬷面前，急的差点打出手语，克制自己把手语打成瞎比划一通。
“二爷您别急，老身也不知道，您是雪族，多是有和常人不相同的地方。”
郝嬷嬷悄然的与002拉开距离。“您也知道，常人男子哪能受孕，也就是您这份血脉才能这般。我也只会按照常人那般伺候，具体的事老身也不清楚。”
她眼神略带闪躲，说完这番话又急忙扯着个借口出去。
这样的举动002不得不生疑，悄悄摸摸跟着去，郝嬷嬷居然去找了白父。
找个位置藏好，正好看见白月儿也在白父书房里，正匆匆忙忙往屏风后头多。
白父端着上位者的姿态，问：“澜家嬷嬷可是有事？”
郝嬷嬷福身：“无他事，就是之前忙忘了头，现在才想起礼数来拜会主家，是老身失礼了。”
再多客套几句，郝嬷嬷竟就离去，可她几次不着痕迹的回头，明摆着有什么话没问出口。
002只觉得脑子要干冒烟，潜伏任务这么难的吗？
他还在整合信息，那头白月儿娇娇弱弱开口：“父亲这郝嬷嬷是何意？也是，我该提前让人去规整袁二院子，不行不行，我现就派几个人去伺候。”
“月儿你慌什么，在这事上，谁也不能来挑我们白的的错，就袁二现在的那种名声，我们白家这样对他也不怕被人诟病。”
“那嬷嬷，终究是个嬷嬷。我让你对他恭敬些，是为了日后做打算。”
“那嬷嬷在澜家大太太是能说上话的，你在她面前造个乖巧孝顺的形象，总是好的。刚才她来，最主要的不是为了这事。”
白月儿眼睛一转：“那是为何？”
白父笑着摇头，神神秘秘说着：“我那日向聚仙楼的那位打听过，雪族不同于常人。”
“常人需怀胎十月，雪族只需三月。”
“啊！”白月儿惊讶用帕子捂住唇，“父亲你别吓我，怀胎三月，那还是人吗……”
白父摇头不予置评，“这些事你就别管，你只管安心准备，他日风风光光被抬进澜家。”
“可是……”白月儿慢悠悠问：“澜家大太太这次派人来伺候袁二，未提及旁的，怕不是澜家只想要袁二肚里的孩子。”
“不会，澜家那种世家，情愿要个妾生子，也不会要的外室子。”
白父思索一会，继续说：“方才那个嬷嬷来，多半是想打听袁二肚里孩子的月份，她该是对雪族的事知道不多，对那孩子有疑，不过是碍于身份不敢多问。”
“再不济，等澜家上门提亲后，我便说袁二肚里的孩子不是澜家血脉，月份，对不上！”
白月儿听闻不忍倒退一步，她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善人，大小就同袁二不对付不假，爱看他被人欺负也不假，可她从未想过害谁的性命。
“父亲，那可是个活生生的孩子。”
“月儿，你就是太年轻，这才哪到哪，日后你真进了澜家，你便会知晓大宅后院里头的东西。”
“你母亲去的早，其中好多东西都未教过你，而我又常年在外疏忽了对你的教导。你要明白，父亲现在交给你的，都是保着父亲活到现在，争得这份大家业的本事。”
白父拍拍白月儿的肩，认真说着：“他袁二连唯一的挂念都舍去了，已经到这份上事情只能做绝。”
“袁二若是知分寸让出位置，让你替他上了轿，那是最好不过的。”
“他若是不愿意，他肚里的孩子就姓不了澜。”
听到这里，再怎么愚钝也能看明白白父的算盘，002一口牙差点咬碎，理智提到奔溃风险线，似乎下一秒，他就要冲进去解决掉里头的人。
还是小腹有规律一阵一阵的抽痛，把002从暴走边缘拉回来，尝试做个深呼气平复下来。
「离开这，离开！」
002离开的信念越发坚定，但要先确保孩子不能有事。
评估一下可信值，眼下比较能信得过的是郝嬷嬷，002捂着小腹赶在郝嬷嬷之前回到院里。
腹部传来的疼痛还在加剧，加上赶着回来002现在满头大汗。
「不行，这身体也太弱，这怎么能让我安全离开。」
他靠着门瘫坐下来，歪着脑袋看镜子里的自己。
脸上的血色脱去大半，薄唇泛白。「就算是个O，也不该弱成这样吧……」
“哎呀天爷喂，二爷你这是怎么了？”
002抓住郝嬷嬷的手腕，不顾未长好的舌头呜呜囔囔道：“我不知道，怎么保护他。”
他摸着小腹，很是挫败，“请你教我，保护他。”
「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孱弱的身子经不起这样的疼痛折磨，尽管002在努力支撑着，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他的身体偏偏同他对着干，有股不佳的执念在拉着他走向黑暗。
「安抚，信息素，是需要孩他爸的信息素安抚吗？」
趁最后一丝清醒消失前，002爬去找出气味已经减淡的碎布片，双手攥紧蜷缩着身子。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小腹的疼痛感在减弱，疲惫感却在不减反增，抵不过身体素质太弱，002陷入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