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僻静的咖啡店,桃奈和药袋季子分坐在两边,她先是发了条短信,告诉小森葵她们要处理一点事,晚点才能回去。也庆幸昨晚小蘑菇不知道去哪里浪了,现在还在补觉中,没有跟在她的身边。
她对药袋季子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心里也有些猜测。她跟萌酱了解过,她周围的几间病房都是跟她一样的病状,所以桃奈没有绕圈子,将她发现的情况一五一十说出,她眼神真切;“季子婆婆,这是些都是因为虫引起的吗?”
药袋季子抿了一口咖啡,点点头:“你猜得没错,这与一种名为[绯月]的虫有关。”
桃奈重复道:“[绯月]?”
“[绯月]是一种长相似花的虫,与月轮花是共生关系。普通的月轮花开花时,花瓣的颜色是莹润的珍珠白色,但是被寄生的月轮花开花,花瓣颜色是绯红色的,所以称之为[绯月]。”
月轮花又是什么?听都没听说过,这完全触及到桃奈的知识盲区,她眨着求知的双眼,一瞬不瞬盯住药袋季子。
这孩子,药袋季子只好解释:“月轮花是一种罕见又十分美丽的花,可惜我手头没有图片,晚些时候我找到了发给你。”
桃奈点点头,笑眯眯道:“麻烦季子婆婆了。”
“回归正题,二者共生,月轮花为它提供养分,而有了[绯月]的存在,会让月轮花长得更茂盛。月轮花本身没有香味,而当月轮花开花的时候,[绯月]会散发香味,吸引蝴蝶蜜蜂前来授粉。”
听了这一段话,桃奈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这[绯月]听起来很无害呀,跟小萌她们吐花瓣又有什么关系?”
药袋季子长叹一口气,“我刚才说的是[绯月]正常情况下的模样。”
桃奈立即反应过来:“那还有不正常的情况?”
“没错,当[绯月]的宿主也就月轮花受到伤害,或者它感知到当前的环境有威胁时,它会从月轮花身上转移,寄生在路过活物身上,寄生的物种不同,生存方式也不同。”
她补充道:“寄生在其他活物身上时,它会不停地分裂子株,直至找到下一株月轮花为止。子株会随机扎根在路过的生物身上,一般随着呼吸进入喉咙处,这就是他们不停咳嗽的原因,它还会不断从宿主身上汲取养分,导致宿主日渐虚弱。”
“这[绯月]原本是我们户方制药的试验品,因为意外流落到了外面,这才演变成现在的模样。”药袋季子没有隐瞒,坦然承认这是她们的错误。鉴于桃奈只是个学生,她也不想把桃奈扯入这些纠纷中,并没有细说意外是什么。
桃奈没有想到,造成如今局面的竟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不过比起指责,她更想知道如何解决问题,怎么治疗萌酱以及其他不幸被寄生的人们,“那季子婆婆,有治疗的方法吗?”
季子婆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笑道:“这就是我今天在这里的原因,只是被分株寄生的话,吃药就能治愈,我们也已经在生产对应的药物,并投入治疗。”
桃奈脸上浮现出喜意,太好了,只是她脸上的笑容还未持续三秒,就听到了一句,“不过……”
真的最讨厌听到这两个字了,桃奈:“不过什么?”
“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只要[绯月]本株一直未找到月轮花,它就会不停地分裂,就一直会有新的病人。”药袋季子无奈道。
“啊!”桃奈困扰地挠挠头,这就麻烦了,“那月轮花?”
“月轮花只会长在深山之中,城市里是不会有的。”
这条道路走不通,那只有最后一个办法,桃奈眉头紧皱:“那是不是只能找到本株所寄生的宿主了?”这岂不是大海捞针,它会随机寄生在路过的活物身上,这个范围就大了,这个活物可没说一定是人啊。
药袋季子优雅颔首,看到桃奈皱成一团的小脸,安慰道:“别担心,已经查出一些眉目了,我们根据月轮花遗落的位置,加上分株宿主的活动范围,大致确定主株的宿主应该就在米花町。”
米花町!?原本只有几分担心的桃奈如今是十分担心了,这四舍五入不就是在她身边嘛!
于是她忧心忡忡问:“被主株寄生有什么症状,跟分株一样也是咳嗽吗?”
“不是。”药袋季子摇了摇头,“正相反,被[绯月]寄生的宿主,状态会非常地好,可以说各方面都达到最优,不过相应的为了给[绯月]提供养分,食欲会比平时还要旺盛。”
这就是为什么户方制药会研究[绯月]的原因了,如果能从中提取有用的物质,将会极大提升人类身体机能。
“??”桃奈猫猫疑惑,“那岂不是被[绯月]寄生还是一件好事?”
“从某个方面来说是这样没错。”
“但是!”桃奈立即接上药袋季子还未说出口的话,她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虫,向来具有两面性。
药袋季子微微一笑,“如果宿主一切都好,那就相安无事。但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它对环境很敏感,一旦察觉到不安全,它就会疯狂从宿主身上汲取养分,把宿主吸干,不断催化成熟,最后……”
“破体而出。”
*
“桃奈,该起来了,不是说今天要去同学家吗?”做好早餐的梦野妈妈朝楼上喊到。
过了一会儿,拖鞋的桃奈似游魂般从二楼飘了下来,呆滞地坐在了餐桌前。
“这是怎么了?”在桌上边看报纸,边用早餐的梦野爸爸抬起头,就看到女儿素白的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没睡好?”
精神恍惚的桃奈点点头,自从她听了季子婆婆那番话后,已经接连几天做了噩梦。梦见被吸成人干的尸体上,一株暗红的花从胸膛处钻出,伸展枝叶,它根系牢牢扎根胸腔之中,各种内脏已经成为它的养分,花瓣层层叠叠,颜色如同凝固的血,正肆意盛开着。
每次桃奈被噩梦吓醒,最开心的就是小蘑菇,大半夜还能吃个宵夜,毕竟她那惊恐害怕的情绪,也是十分美味的。
用过妈妈做的爱心早餐,桃奈脸色好了不少,瞬间恢复精神,收拾一番后,就准备出门了。
玄关处,桃奈刚拧开大门。
“桃奈,等一下。”还在看电视的梦野妈妈突然站了起来,从柜子里面翻找一下,最后将一个口罩递给她。
“最近出门要小心,好多人都生病了,最好戴上口罩。”
“好哦。”桃奈从善如流的接过来,戴在脸上。
“这病真奇怪,听说就我们这块病得最多……”
“不是说已经研发出特效药了吗……”
“咔哒。”一声关门声,也把父母的讨论声隔绝开,桃奈摸了摸小蘑菇,“走吧,我们出发喽。”
按着吉田玲给的地址,乘坐电车的桃奈很快就来到了小区门口,就看到吉田玲已经在那等着了。
“前辈!”她开心挥手。
“失礼,打扰了。”很少去别人家做客的桃奈一进门还是有些紧张的。
吉田玲笑道:“没事的啦,我爸妈有事都出门了,这个家就我们两个人。”
看着桃奈大口松气的样子,吉田玲在一边捂嘴偷笑。
桃奈轻飘飘敲了一下她的头,嗔道:“你就是故意看我笑话的吧!”
吉田玲狡辩:“没有,我只是没来得及说。”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桃奈终于想起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好啦,让我看看你说的花。”
吉田玲家有一个大大的阳台,如今已经被各色花草绿植挤得满满当当,但看上去并不杂乱,井然有致。粉白色玛格丽特开得热闹,各色的月季排成一列,有的热烈盛放,也有躲在叶片中小小一朵。阳台的一角,悬挂几盆重瓣矮牵牛,花开如瀑,还有不少桃奈叫不上名的漂亮花花,开得花团锦簇的。
桃奈不由感叹:“也太漂亮了!”
“哼哼!”吉田玲得意笑了几声,这些都是她的心血之作,花费不少心思,后期养护也很麻烦,不过她很喜欢植物,一切甘之如饴。
“对了。”她从阳台避阴处拉出一个花盆来,“就是这个,我没查出来是什么花,水也浇了,肥也施了,土也换了,但是一直这种状态。”
桃奈蹲下身,仔细看看眼前这盆植物,植柱不算高,也就40.50厘米,深褐色的茎干细长坚韧,叶片是椭圆形的,边缘呈锯齿状。叶片颜色是深绿色,叶脉非常独特,竟然是银白色的脉络。两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花苞藏在叶片之中,只是状态非常不好,枯萎发黄,感觉分分钟钟要掉下来了。
整株植物散发一种要死不活的气息。
“感觉有点不妙呀。”桃奈假装翻翻叶子,摸摸土质,实际上是认真感知起面前这株不知名植物的状态来。
可惜,回应她的是一片虚无,这株植物空荡荡的,半点反应都没有,她也只好无奈叹气,“没办法,我也看不出来。”
其实她手中有一样东西,只需要一滴,就能让它焕然新生,恢复生气,只可惜那并不是能随便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