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鲤借空隙的盲点拐进一个小巷子,正猫着头看着追捕的人,后退一步,刚好撞到人。
卫鲤吓的转身一看,身后有个读书郎模样的人,少年清秀俊逸,让人感到十分亲切,衣着十分朴素的青绿衣裳,眼前人干净清冽,如山间生长的竹,坚韧正直,手指瘦长好看地像竹节一般,眉如细长的竹叶,眼睛似清亮的水。
卫鲤正看得出神间,传来官兵的大声说话声:“人在哪里,快追。”
还没有等卫鲤反应过来,少年郎便机巧的拉着卫鲤离开,少年郎身形看起来薄弱,手掌却温暖有力,卫鲤望着少年郎好看的眉眼,不知怎的很踏实。
路歪歪绕饶,别说那些官兵,就连卫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进来的,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
少年郎和卫鲤才停下来,两人气喘吁吁的蹲在原地,卫鲤顺了顺气对着少年郎说:“多谢。”
“没关系。”
卫鲤平息了一下气息,站起来:“大恩不言谢,他日有缘再相见。”
还没有等少年郎回答,卫鲤就混进了人群中。少年郎轻轻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慢的站了起来,目光温柔的盯着在人群快速穿过的卫鲤。
杨淑言她们一行人,马车行驶到半路,由于不会驾马,路上冲撞了不少人。
“快让开,让开。”
杨淑言大声喊着前面的人,还有一段距离就要撞到人,风疾电驰间,一直跟着杨书言的长风,以极快的速度上马,拉住马的缰绳,悬崖勒马。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吁。”
马车颠簸了一下后停下,杨淑言惊慌失措的看着长风说:“多谢。”
长风看了看杨书言说:“现在在街上目标太招摇了,我带你们走。”
长风驭马的技术极好,马儿在他的手下走的十分平稳,他们走了几个偏僻的小路之后,在一条路的尽头显现出将军府几个大字。
“你是将军府的人。”长风轻点了几下头。
萧寂正站在门口,正看着他们下车,对着长风说:“怎么就回来了一个,还有一个呢?”
长风道:“那个姑娘她会武功,没事放心。”
杨书言焦急的说:“卫姑娘她受伤了,她一个人对付那么人,我怕会有意外。”
“长风,你带着杨小姐和她父亲先休息一下,再让丁伯找个大夫来,我去找人,记住把门口的马车处理掉。”
“知道了将军。”
卫鲤沿着街找了好久,还是没有找到杨书言她们的踪影,手臂上的伤一直隐隐作痛。
那些人真的下死手,伤口很深,触目惊心,看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血都浸湿了手臂一大半,还好今日穿的衣服不是艳色,卫鲤从自己带着的药里拿出金创药,撒在上面。
放药时有个人突然从背后拉住那只刚刚放药的手,疼的卫鲤叫出了声:“你大爷的,那个杀千刀的,有病啊。”
卫鲤正想着给后面那个人一逼兜,不得不说,萧寂确实很会沉默人,那张帅脸配着阴沉的表情,确实有种无可言说的怪异感。萧寂轻轻的松开手,目光落在伤口上,伤痕极深。
卫鲤疼的龇牙,发出嘶的声音,萧寂看到她的样子,从自己的衣摆下撕下一块布条,包裹伤口。
做完之后还不免嘲笑卫鲤一下:“姑娘真当如天神下凡,勇猛异常,这要换在军中,那些将士也是要向姑娘学习的。”
卫鲤怎么不知道,萧寂是在打趣她,回应道:“是吗?”
萧寂应了一下,那是很少在他脸上表露出来的柔色,他从很久以前就是这般毫无生气,所有人见到他,并没有少年那种热血沸腾,志气昂扬的样子,而是老成稳重,久经沙场的果敢,不近人情。
卫鲤看着萧寂从自己衣服撕下来的布条,没有再呛萧寂。
“算了,不说了,我还要去找人。”
“你是说杨小姐吗?她已经回将军府了。”
“怪不得,满大街找不到人,她们怎么样。”
“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话说将军出来干嘛,还这么巧,刚好遇到我,不会是专门来找我的。”
卫鲤心里所想,凑巧说出口,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萧寂,全是戏谑的玩味。萧寂避开卫鲤的眼睛,望向其他地方,开口道:“并不是,只不过从我将军府出去的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对我名声不好。”
卫鲤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敢说,萧将军的名声是全天下最不值钱的东西。”
萧寂小脸一黑,又没有什么反驳的话,一气之下,自顾自地离开,任凭卫鲤怎么在怎么说,还是很生气,萧寂的步子迈的又大,走起路来狠不得去打仗,卫鲤一直在他背后一路追,于是他们两个人就以很滑稽的样子回到了将军府里。
一回来,萧寂脸上的怨气都能吓死几只鬼,宋裕洲刚好在进门不远的栏杆上,逗弄着一只非常好看的鹦鹉,看着萧寂问他怎么了,只换来了一阵风。
卫鲤在后面姗姗来迟,显得很累的样子。宋裕洲便问卫鲤这是怎么了?卫鲤生气的说:“说他两句就这样了,不知道抽什么风。”
宋裕洲同情的说:“他这个人,向来就这样 ,不过人挺好的,不记仇。”
萧寂真的越想越生气,步子越跨越大,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这传闻就越来越离谱,正想着,没注意人,就撞上杨书言,杨书言手上的药罐全碎在地上,杨书言伸手去捡,瓷片锋利就把杨书言的手划破,萧寂把人拉起来,又细心的帮她处理手。
“怪我,杨小姐。没看见你。”
杨小姐笑笑,温婉可人:“不碍事,是我冲撞您了。”
“令堂的情况怎么样。”萧寂问。
杨淑言愁颜满色:“不是很好,被关了那么多天,风寒加身,旧伤未愈,新伤又添,伤口好多溃烂,他年岁又大,大夫说是活不久了。”
杨书言说完,眼里湿润。
萧寂想不出安慰她的话语,只能从口里说出来几句轻飘飘的话:“没关系,令堂一定会好起来的,钱的事你不要担心,只要能治好令堂都无所谓。”
杨淑言激动的跪下说:“多谢,将军之恩,没齿难忘。”
卫鲤和宋裕洲已经吹了很久的牛。
“卫鲤姑娘,你可比京城那些姑娘好玩多了。”
“没想到,京城公子里面有你这样的趣人,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两人还在交谈中,就看到丁伯慌慌张张的从府里出去,不过一会,就领了一个大夫进来,卫鲤看那个大夫的面相就是一个江湖郎中,而且是那种坑蒙拐骗的郎中。
一看这个情形就知道应该是出事了,卫鲤和宋裕洲跟着丁伯他们来到一个厢房,就看到杨淑言眼角噙着泪,像是刚哭过不久,床上躺着的人已经昏过去了。
不过比这个更严峻的事,是萧寂那张能沉默死人的脸,重要的是,这一张阴沉的脸一直盯着卫鲤看,搞得整个人都不自在,而宋裕洲这个家伙一种幸灾乐祸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是憋也止不住的神情。
卫鲤小声跟宋裕洲说:“喂,你不是说他不记仇吗?我看他那个样子要一刀砍了我。”
宋裕洲平淡的说了一句话,却显得波涛汹涌:“对啊,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所以不记仇。”
卫鲤红润的脸色立马变得苍白起来,苦笑了一下:“说的好,下回别说了。”
卫鲤尽量让自己不要跟萧寂的眼神对上,然后就看到那个江湖郎中,把针扎了几个部位,好家伙,全部都是扎错了,连最简单的人中都找不到。
卫鲤气的真的无语,走过去,一脚把那个郎中踹到地上,然后大吼:“谁教你这样扎的,其他大夫是救死扶伤,你是谋财害命。”
卫鲤的声势浩大,给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卫鲤将那几个部位的针拔掉,重新扎对部位,五六秒的时间,人恢复了意识。在这短短的几秒,宋裕洲的表情从微笑到不可思议,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卫鲤一眼,想着以后可千万不要惹卫姑娘生气,不然小命不保。
无来由的郎中了被踹了一脚,魂都吓飞了,满脸委屈,又无处发作,慢慢起身,拍走到角落里当背景板,早知道这个钱不好赚,就不来了。
萧寂倒不是难为人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让丁伯带着人出去。
卫鲤又拿出自己刚刚放伤口的金创药,均匀的放在伤口上,又从包里拿出来一颗白色药丸给他服下。
一整套动作下来手法老练,行云流水。“想不到,卫姑娘还会医术。”宋裕洲惊叹道。
“皮毛而已,不是很懂。”
卫鲤站起来身来,然后淡淡的开了口。卫鲤环视了一下四周,几个人高马大的人站在哪里,像堵墙一样,空气和阳光都不太流通。
“屋里不需要站那么多人,都出去吧。”卫鲤让萧寂他们都出去,留了杨小姐在屋里,安慰了她一下,让她大可不必担心。
杨书言止住泪水,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之情,杨父的情况并不是太糟糕,常时间的营养跟不上和待在阴冷潮湿的地方,沾染了些寒气,倒算不了什么,这些个郎中非要把话说得那么严重,其实在口服一些汤药调理,就差不多了。
过了几日,春光甚好,杨父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少,但是身子骨还是比较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