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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家的蒋娘子

    张府,侧院。

    几位小婢正在侧院收拾,从地窖里搬来了冰块降暑,铺好了凉玉竹席,预备着府中娘子午憩。

    一位娘子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身边的婢女非常熟练地将她头上的金银首饰给去了,“蒋娘子,凉席和冰块已经备好了。”

    蒋娘子对着镜子打了打哈欠说,“这荆州的天气,6年了,我都还是不习惯,闷热得很,这几日下雨,我都没睡好。”蒋娘子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小桃,你说我最近是不是面容都憔悴了不少啊?”小桃帮蒋娘的鞋袜也换了,“小姐,等下个月公子和小姐随将军一起回来了,您自然就恢复容光焕发了。”

    蒋娘子坐到了床边,“哎!许久没回盛京了,但愿将军与大夫人把置宅的事早日办好,我们能早日回去。” 小桃把帘幔放下,”娘子昨夜下雨闷热得半宿没睡好,还是赶紧午休一下吧,下午小桃再陪您聊天。”蒋娘子叹了口气,老老实实躺下了。

    小桃看着蒋娘子躺下了才离开。谁知才出门,张大娘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叫住了小桃,“小桃,我有重要的事要与蒋娘子说,你快去通传一声”。

    小桃面露难色地说,“张大娘,蒋娘子刚躺下呢……”

    张大娘说,“小桃姑娘,我这是将军的事,需要你去通传一下,耽误了将军的事,我可担当不起。”

    小桃只好应了声“好”又返回去喊蒋娘子。

    蒋娘子才刚有睡意,就被叫起了,内心很是不爽快。小桃赶紧给蒋娘子说,“娘子,张大娘说,是将军的事,非让我把您叫醒了,说怕误了将军的事。”蒋娘子这才收拾了一番,叫小桃把张娘子叫进来。

    张大娘进屋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东西,赶紧呈给了蒋娘子。蒋娘子定眼一看,是金叶子,做工精绝,在叶梗处还刻了一个“赐”字。这是将军贴身的金叶子,世间少有。

    蒋娘子问,“这不是将军的金叶子吗?怎么在你这里?”

    张大娘子说,“娘子,今日有个女娃娃找上门,给了我这个金叶子,说要面见将军。这金叶子是将军的贴身之物,绝少人见过,我怕是什么大事,所以只能赶紧面见娘子。”

    蒋娘子点了点头说,“张大娘,你先把人领到外厅等我,我马上就来。”张大娘子应允着退下了。小桃也赶紧替蒋娘子更衣。

    外厅里,张大娘子支开了闲杂人等,拉下了内门帘子,偌大的厅里只有一个瘦小的小孩正跪在中间。

    蒋娘子从后门进了外厅,坐在了门帘内,朝张大娘子点了点头。张大娘子赶忙问起了小乞丐,“将军不在,如今府里掌事的是蒋娘子,要面见将军说的事,你可以跟娘子说。”

    小乞丐磕了个头,说,“蒋娘子安。我是李惠之,徐州李家村人士。我爹爹李言启有封信让我来荆州将军府给承训伯伯,您一看便知。”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小桃拿了给蒋娘子。

    蒋娘子打开看了看,叫小桃把帘子掀开,仔细端详起这个孩子来。

    小孩瘦瘦黑黑,身着粗布麻衣,头发也是乱糟糟没有梳过样式。蒋娘子叫张大娘子给小孩拿了一张椅子坐好了,问道,“小娃娃,你今年多少岁?怎么就你来了,你爹娘呢?”小孩低了头,“回娘子,我今年10岁。我娘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我爹爹……和姐姐本来跟我一起来的……但是鄂江城那到处染瘟疫……爹爹和姐姐为了帮忙,不小心染上瘟疫病逝了……我跟了医馆采办大叔的马车一起,他把我带到了荆州城外,我找了一段时间才到的将军府。”说着说着,惠之忍不住呜咽抽泣起来。

    蒋娘子大惊,看这孩子跟自己的二郎还大一岁,却看着比二郎更加瘦矮。见孩子面黄肌瘦的,哭的鼻涕眼泪一把,蒋娘子内心实在不忍。叫了杨大娘叫个大夫给孩子看一眼有没有染病,再让给准备一件客房和一些干净衣服,先让小孩在外院住下。

    小孩站起来行了个礼,擦了擦鼻涕说,“惠之谢谢娘子。”跟在杨大娘身后木讷地走了。

    蒋娘子回到了房间,小桃才问起了,“娘子,信里写了什么?怎么把小孩安排住在了外院?到底怎么一回事呀?”

    蒋娘子缓缓坐下了,再一次翻开了小孩给她的信,说,“小桃,你可能没想到,将军居然在十七年前,就给大郎订了个娃娃亲了!”

    小桃一听,诧异地说,“哪有这个道理呀?这……大夫人去盛京前不还在张罗大公子与那位的亲事吗?怎么突然多了个娃娃亲?”

    蒋娘子说,“信上写了,是武朝87年的事。当年将军奉帝命到徐州平乱,在一个叫李家村的地方受着难被阻,是这个小孩的爹娘救了将军。当时这孩子的娘已经接近临盆,将军许诺,若孩子出生,男,则与大郎结拜,女,则结亲。”

    小桃说,“那结亲的是那个已经病逝的’姐姐’?”

    蒋娘子说,“对呀。这个小娃实在可怜,小小年纪已经没有一个家人了。虽然结亲之人不在了,但也是将军救命恩人的孩子,不知道将军会作何打算。”

    小桃说,“这也太奇怪了。娘子,你说如果将军如此重视,把皇上赏赐的金叶子都留给了李家,又为何这么多年既没有提过,也没有派人去寻过?还任由大夫人给大公子张罗婚事?怕就是当时一时兴起,如今指不定早忘了。娘子把这小孩留在府里,到底应该不应该?”

    蒋娘子想了想说,“管他忘没忘,如今小娃娃找上门来了,将军自诩重情重义的,还能怪我们收留了他当年救命恩人的孩子?小孩又瘦又小,怪可怜的,先留他一阵子吧,等将军和大夫人回来了再说。小桃,你拿纸笔来,我这就给将军和大夫人写封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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