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同寻常的一天,你如此确信。
一个原本普普通通属于高中牲的周末早晨,单休还要狂补作业的你苦大仇深地睁开双眼,就看到床头蓦然出现的、本不应存在的事物。
一只玩偶。
是的,一只玩偶。
一只软绵绵的、做工精致的玩偶。
如果只是玩偶那当然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无论是母亲的惊喜礼物还是在哪个连自己也记不清的时刻冲动消费的产物,都足以解释它的存在。
然而这不是普通的玩偶。
如果不是你仍然陷在梦境中没有醒来,或是终于收获来自学业压力的最终馈赠——精神病——的话,那么,你十分确信你的判断。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玩偶。
因为就在你睁开眼的一瞬间,你是如此清楚地看见,它正努力扑腾着自己可爱的小短腿,费劲地想要爬上你的床。哪怕在那刹那的动作之后,它全身僵直、一动不动地想要假装真正的玩偶,也已经为时过晚。
也许有些人会将之归咎于还没睡醒产生的幻觉,但很不幸的,你并非轻易怀疑自己之人,并且对日常以外的故事期待已久。
——而且这还是一只外形是中岛敦的玩偶。
你伸手,在玩偶惊恐——别问两颗紫金色的塑料珠怎么才能表现出情绪——的目光中,用两根手指捏住它的后领,不由分说地提起来,拎到自己眼前。
玩偶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它两眼无神,手脚无力地垂下,活脱脱一只无辜玩偶的模样。
你和它对视片刻,忽然探头,和床下已经等得不耐烦的芥川玩偶直直地对上眼。
哦豁。
这回谁也没办法抵赖了,你像动画片里的大魔王一样笑眯眯地伸手,想把另一只玩偶也捉起来。
“嘶——”
奇妙的感觉,有点疼,但更多的是痒。被罗生门狠狠袭击的你搓搓手指,若有所思。
还没有小猫咪抓得疼呢。
心大的你很快又一次向芥川玩偶伸出魔爪,发现黑兽攻击无效的芥川立刻改变策略,选择用罗生门击打地面,意图利用反冲力辅助逃跑。
想法十分美好,奈何柔软的罗生门哪怕高速冲击地面,施加的力道也软软地陷入了棉花中,玩偶短短的腿更是为它的逃跑计划添加了不小的阻碍。
从小跟在祖父身后捉鸡的你自然是毫不费力地捏住了玩偶命运的后衣领,让两只玩偶来了个世纪友好会晤。
“……”
“……你好,小姐,我叫中岛敦,是横滨武装侦探社的事务员。”
终于认清现实的小老虎泄气地垂下自己的脑袋,选择老老实实地和你进行自我介绍。
芥川在旁边冷哼一声,似乎还在为刚才的捉鸡事件耿耿于怀,它伸出一根罗生门,一把抽在中岛敦的后脑勺上。
“没用的人虎。”
可惜的是,这种软乎乎的攻击对你都不起作用,更不用说皮糙肉厚的白虎了。中岛敦连看都没看芥川一眼,还在尴尬地和你解释着现状。
“……本来只是在做社里的任务,路上碰见芥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到这里来了,还变成这个样子……”
“……刚刚不是有意要爬小姐的床……只是想要收集情报……”
芥川还在坚持不懈地抽打敦的后脑,小老虎顽强地撑着把自己的话说完,终于忍无可忍地朝旁边吼道:
“芥川!你不帮忙就算了,不要给我捣乱啊!”
“和不明人士有什么可说的,说不定她就是罪魁祸首,人虎。”
芥川阴沉沉地看了你一眼。
你津津有味地看他们斗嘴。
“关系很好嘛~”
“哈?!”
“如果眼瞎的话在下不介意把你的眼珠挖出来。”
你立刻揪着它的领子抖了抖,作为口出恶言的惩罚,直到它几乎要用罗生门把你的头发搅成鸡窝才停止。
“开玩笑的啦。其实我认识你们,港/黑的祸犬——芥川龙之介,以及赏金七十亿的人虎——中岛敦。”
你摇摇这个又摇摇那个,无视他们忽然暴起的气势与危险的眼神,就着一手一只的姿势下了床,走到床边的书架前。
“你看,这本、这本、还有这本,这些都是你们吧。”
你把两只玩偶一左一右放到书桌上,从书架上抽出二十几本书,堆成一摞递到它们眼前,坏心眼地看它们对着书山露出痴呆的眼神。
不消片刻,芥川玩偶率先气势汹汹地伸出罗生门,把自己撑到了山顶,徒留敦在下面一步一个脚印地艰难爬山。
“这确实是在下。”
芥川玩偶仔细研究过对此时的它而言有些过于庞大的封面人像后,做出了肯定的判断。
尚在半途的中岛敦:“?”
芥川玩偶抬头,用锐利的目光盯住你,微微伏低身子质问道:
“这里究竟是哪里——你又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弱小的模样?”
你佯装思考片刻,认真回答:“我是古娜拉黑暗之神,拥有封印黑暗之力钥匙的魔法少女,返老还童的高中生,头顶火焰的彭格列十代目。被邪恶势力诅咒的玩偶啊,你愿意与我缔结叶罗丽契约,成为我的伙伴,一起去保护这个世界吗?“
“……”
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小老虎被你长长的头衔砸得晕晕乎乎,它迟疑地开口:“……什么契约?”
“竟敢愚弄在下,罪不可恕。”
芥川很快反应过来,当即又想发动攻击,却被你啪叽按到书上,和自己封面来了个亲密的脸颊吻。
“!”
“我没有在愚弄你哦,就是这样,我们签下和平条约。我帮助你们探索世界和寻找回去的方法,你们藏好不要给我带来额外的麻烦,怎么样?”
“……唔……在下……决不同意……”
“不是在问你啦。”你戳戳芥川玩偶的后脑勺,偏头看向书架,“中也先生和太宰先生是怎么想的呢?”
片刻寂静。
中也玩偶戴着小帽子从书后的阴影中走出,沉声道:“我认为可以。”
太宰也从另一边探出头来,笑嘻嘻地回答:“可以哦。”
中岛敦站在书堆顶端,闻言也乖乖地答道:“好的,麻烦你了,小姐。”
“……!”
惨遭众人——主要是太宰——背刺的芥川玩偶失去了高光。
“那我们开始进行第一步吧——你们先在这里看书,我要去洗漱。”
你愉快地拍板决定。
你再也不能忍受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和嘴角可疑的印记与你推聊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