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乐

    周君渝自打回了丞相府就是整日闷在屋里不知干些什么。

    因着闭着门窗,外头的光只能透过薄薄的窗纸向屋外投射光亮。

    周君渝就就着那一点点光在木头上刻起了字,字刻的很小,根本就看不清刻的是什么。

    “呲啦”周君渝猛然站起身,紧接着就跌跌撞撞的朝着床上的布袋跑去。

    待到手中有了实物窒息的感觉才渐渐平息直至离去。

    苍白的手指握住缠绕布袋的红绳,扯开之后取出一块通体莹白的石头。

    周君渝捧起石头摩挲着略有浅坑的表面,动作轻柔缱绻。好像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周君渝重新坐回桌前,右手小指挑起一串未完成珠链,左手捻着玉石珠子一个个往珠链上套。

    锋利的刀刃抵着那块白石头将它削成了个长牌状。

    最后再把各种配件和珠链、石头组起来,就拥有了一块繁复精美的玉佩。

    精心制作的玉佩没有送人也没有自了佩戴,只是被放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盒子里。

    盒子里整齐的摆放着许多块同色同式的玉佩。

    周君渝合上盖子,眼睛里闪烁着晦涩难懂的情绪。似是悲凄,似是气愤,又似是没由来的眷念。

    “夜阑亭……”

    周君渝斜仰在床沿,神色呆滞的像失了魂,微张着嘴浅浅喘息。

    “我给你三天时间,逃吧,三天过后就要来了。”空洞的眼神没有聚焦直愣愣的盯着头顶上的床帐。

    最惹人厌的,无非是混迹市井的地痞流氓。

    譬如现在这个站在光里的无良乞丐。此时时辰尚早,天边上泛起几抹像少女娇羞颜色的绯红。

    无良乞丐就穿着破衣,拎着破碗,踏着破草鞋,直挺挺的站着。

    夜阑亭想“他是见过这乞丐的,就在七年前,这乞丐骗他有本绝世武功秘籍,不要9999,不要999,更不要99,只要9两就能带回家。结果呢,是要9两黄金……然后他买了,因为乞丐说那上面有能成为武林高手的终极奥秘。”

    夜阑亭想起了书上写的是什么,攥紧拳头忍住不打上去,虽然说也没忍住就是了。

    乞丐在被拳头打到之前闪身躲开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绊倒并钳制住夜阑亭。

    “唉呀呀,公子怎么一上来就打人啊喂,可是把小的我给吓到了。”夜阑亭又气又恼,这无良乞丐嘴上说的恭敬,手上动作可是一点也不老实。

    感受到在身上不停游走的手,夜阑亭惊怒之间又不由得想到了那9两黄金的书上……

    如果身上是君渝哥哥的手……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夜阑亭猛地反应了过来,一边甩开钳制住他的乞丐,一边暗自唾弃自己的下流。

    君渝哥哥这般好的人,岂能让自己给玷污了?

    “你干什么?!”

    看到夜阑亭的举动,乞丐也不过是耸了耸肩膀不要脸道:“小的只不过是想向夜二公子讨要一点医药费而已…毕竟夜二公子这么凶,很难不给小的吓出病来啊。”

    “无耻之徒!”

    乞丐举手投降:“好好好,小的无耻,小的下贱,所以还请夜二公子赏点银子呗。”

    夜阑亭丢出一袋银子,狠狠瞪了乞丐一眼,抬腿就走。

    乞丐是真没想到“财神爷”是真给,暗骂一句“败家子”就追了上去。

    “嗨,少侠,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个练武奇才,我这有本…啊!不是,我且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逍遥江湖啊。”

    夜阑亭利剑出鞘,直指乞丐咽喉道:“哦?!那你说说,怎么个逍遥江湖的法?说好了,不仅我跟你走,我还再给你一袋银子。但若是说不好…你懂的。”说罢剑尖挑起乞丐的下巴。

    乞丐咽了口口水,看着满脸讥诮的夜阑亭不禁后悔起来。

    一张被灰土盖满的脸上是他对未来生活的评价——“生无可恋”。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乞丐花言巧语一通胡说八道成功说服了夜阑亭。

    可怜的乞丐如愿以偿得到了一袋银钱和一个“煞神”。

    一路上,乞丐给身旁的“煞神”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反正不敢问。

    夜阑亭环胸抱臂,面容冷肃,甚是不近人情。

    “你…名字叫什么?”夜阑亭不经意问道。

    乞丐稍稍沉默,最后磕磕巴巴说出了“关绝”两个字。

    “嗯”

    夜阑亭点点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关陵,其实我也不知道,走到哪就到哪吧。”

    关绝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接下来的一切事宜怎么安排好像也只会走向最坏的结局了。

    那么在到关陵之前,他会给夜阑亭留好所有退路。

    夜阑亭瞪了一眼关绝,似是对这敷衍的回答很不满意。

    “你到底想干什么?”任谁都想不到,沉默已久后的第一句话会是最直白的质问。

    关绝很快接上了这个绝望的话茬:“天机不可泄露,这普天之下的秘密还得你自己去发现啊……”

    一块银锭砸到关绝的胸口,抬眼看去是青年骄矜的面庞。

    银锭被收入了怀中。

    “咳咳咳!我们这一行也是有自尊心的…所……”

    又是一块银锭…

    “我也不知道。”关绝信誓旦旦的说。

    “我可以打死你吗。”夜阑亭认真的看着面前这个笑的忒贱的不明生物。

    “我可以说不可以吗。”

    “不可以”

    “那你问什么……”

    回答完所有无用功的夜阑亭笑嘻嘻的如实回答:“因为显得比较礼貌。”

    这一晚,含泪说了一晚上相声的关绝立下了毁天灭地的誓言——再犯贱老子是屎!!!

    ……

    夜阑亭面对无论用什么方法都点不着的柴火堆陷入了沉思。

    在经过长达半个时辰的冷风拷打后想明白了。

    所以在被关绝询问后,他很骄傲的说出了“因为现在是梅雨季”此等令人绝望的言论。

    夜阑亭伸手触摸打在鼻尖上的雨水,迎面接了满脸的风。

    袖子里头空落落的,心口也是……

    “我想回家了,关绝”

    突如其来的剖白比雨水先打了关绝个措手不及。

    向来巧舌如簧的乞丐却从始至终学不会安慰人。

    亦如当年…

    “我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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