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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拜赵惋所赐

    1

    听着赵惋冷嘲陈揽是十打十的废物,

    死也死得窝囊极了。

    孙恕己再也忍受不住,

    扬起手奋力想砸向赵惋的脸。

    刹那间,外头的天上却炸了一声雷。

    闪电耀映的一瞬白光里,孙恕己瞧见陈揽苍白透明的魂魄。

    手便似折断了似的,悻悻垂落。

    孙恕己勾起唇来,笑得极艳俗,“我怎么可能会爱那种除了满腔热血外就一无是处的男人呢。”

    “钱嘛,钱挣不到。”

    “人嘛,人被弄死了。”

    陈揽的脸色凄白,看不清神情。

    可孙恕己心里一阵刺得直让人潸然泪下的疼,

    却无言自明他的心痛如锉。

    孙恕己不能难过。

    陈揽不知道她能看见他。

    虽然他死后,

    他们好像共用一颗心般感觉得到彼此的情绪,

    以及脑子里的情思和想法。

    所以,

    孙恕己瞧见他的魂魄,装看不见,

    心里刻毒地骂他,怨恨他。

    只有晚上钻进被子里,

    才会情绪崩溃,

    捂着嘴呜呜咽咽地哭。

    陈揽他这是要做什么?

    已经阴阳两隔,

    他放不下恕己,

    不去转生,

    总有一天会灰飞烟灭。

    他本来就死得可怜,

    还被栽赃毒驾的恶名,

    至今沉冤未雪。

    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男人,

    有什么资格逗留在她身侧。

    2

    “你早知道他是个废物,你还嫁他?”

    赵惋唇畔边勾起浅淡的嘲讽。

    明明她心如刀绞,

    却在陈揽的注视下潇洒地点头,

    “是啊。谁让他长得有那么几分像你。”

    身体透明脸色痛白的鬼魂,竟然脸上露出清晰的痛苦神情。

    外头的天上炸了一声雷。

    房间里没有开灯。

    赵惋神情隐没在阴暗光线中,半昏半明,更见阴沉。

    “刚刚不是还说爱他?”

    赵惋俯身坐在了床沿上,柔软的鹅毛垫陷下去一大块。

    他冰冷瞳孔打量孙恕己,

    犹如行刑场上毫不犹豫落下的砍刀。

    “向我献身,我可以原谅你迄今为止所有的错处。”

    他笑了,

    孙恕己也笑。

    他眼神是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冷。

    恕己则眼角盈满了泪。

    错处?

    孙恕己想不到自己哪里做错。

    赵惋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钥匙。

    闯进赵乔安置她的公寓。

    任恕己挥舞手脚,剧烈挣扎,

    被他小山似的胳膊勒住,

    三俩下架进阿斯顿马丁,

    硬绑到他的这座别墅里。

    而陈揽竟然冲破了本不可能冲破的骨灰盒桎梏,

    来到孙恕己身边。

    孙恕己余光一瞥,

    瞥见陈揽脚下升起一蓬朦胧虚幻的黑气。

    人死之后,仇怨盈天,会从鬼化形厉鬼。

    陈揽怕是要变厉鬼了。

    孙恕己目眦尽裂,

    手指甲紧钉掌心肉。

    昂起脑袋,

    一副桀骜不驯的神情,

    “我现在是你弟弟赵乔的女朋友,请赵总你对我尊重些。”

    “那个野种?他心疼你?”赵惋冷笑道,钳住孙恕己的下颌,力气大的似乎想要掰碎。

    “你这是在警告我?”

    3

    “你以为这样有用吗?搬出赵乔来,我就会怕了?搬出赵乔来,你就有倚仗了。”

    他放肆地笑,锐利的视线看透了孙恕己的心,她心里这点小心思。

    被看穿了,孙恕己却硬着头皮矢口否认,

    “没有!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惋故作了然地道:“哦,那我会错意了。”

    “其实你不提赵乔,说不定我现在已经不在这儿了。”

    他哼出一声冷笑,阴狠冷骘的表情在屋外一道闪电劈过时明晰地呈现在孙恕己眼前,

    “可你提起了他。”

    赵惋两手摁在孙恕己肩膀上,“告诉我,赵乔和你上过床吗?”

    孙恕己恨恨地瞪他,想推开他起来。

    他手上那一股子狠劲却迫使孙恕己不得不顺着他的力道坐回去。

    跌到身下这张柔软的床上。

    “下流!”

    孙恕己怒目而视,愤怒地叫道:“赵惋,你真不要脸!你是个下三滥。”

    赵惋非但面上未现出怒容,反而微微一笑。

    掐上孙恕己的脸颊,轻轻地揉捏了一下,“别叫,省些力气,等会儿有你叫的时候。”

    孙恕己骇然瞠目,心里掀起的不妙感几乎将孙恕己吞没,“你要干什么?”

    赵惋嘴角仍挂着笑意,“上你。”

    4

    固然孙恕己不是那种两腿一撇谁都可以的女人,

    可是绝对的力量面前,

    她很清楚反抗只会招致赵惋不同程度的伤害。

    刚被拖进这间房里不久,

    他就莫名其妙地连扇孙恕己十几个耳光。

    他恨同父异母的兄弟赵乔孙恕己知晓,

    可陈揽根本就和他毫无瓜葛,

    他那样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名流,

    怎么会认识一个嘴上说着追求公平正义,

    结果真的死在了这上头的穷小子。

    孙恕己只能将赵惋凌虐孙恕己归因于他精神障碍,

    脑子有问题,

    或者单纯讨厌她,

    任何一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在他那儿都是十恶不赦的呈堂证供。

    毕竟,孙恕己年少不知事,身材浑圆,脸肿得像发面馒头一样似的时候,

    曾经向他表露过爱意。

    被一个丑物喜欢,

    心里头的厌恶大抵似海样深。

    恶心到他了。

    偏偏赵惋睚眦必报。

    5

    孙恕己可以从心底说服自己,

    从容地向赵惋献身。

    如果没有陈揽在场的话。

    无论孙恕己怎么低头,刻意将视线避过陈揽,

    但近在咫尺间,

    近到她的呼吸喷在他身上,

    他脸上每一寸的痛苦表情都秋毫可见,

    要如何真的做到视若无睹。

    孙恕己努力地想做个没心没肺的笑。

    牵起唇角。

    倏然,两行温热的眼泪就顺着脸颊淌落。

    陈揽的拳头愤怒挥向赵惋身体,

    狠狠砸向胸口,

    却像穿过空气一样,

    他整个鬼魂都从赵惋的胸膛里穿过。

    做鬼了,

    便再也不能触摸阳世间的一切。

    赵惋的身子压了上来,

    孙恕己惊叫救命,

    可叫了一声,

    视线落在陈揽愤怒、哀伤、无可奈何的面庞上,

    她犹如进水的发动机骤然熄火。

    旋即闭上了嘴。

    叫陈揽亲眼见证赵惋对她的侵害,

    他会心碎。

    于是,孙恕己咽了下喉咙,郑重其事地闭上眼,下定一个很重大的决心。

    孙恕己伸出双手,圈上赵惋的脖颈,勉力笑出来。

    孙恕己觉得自己应当笑得妩媚,

    清明的双眼挑动情丝,

    眼神迷离,

    挑得他熊熊燃起的□□愈发不可止。

    赵惋却忽然顿住,

    乌黑眼珠子里窜着精光,

    “怎么,忽然就肯了?”

    孙恕己流着泪笑道:“你一点儿也不了解我。”

    “我可是很喜欢强取豪夺,强制爱的。”

    男人鸷愎着眼色,抿唇笑笑。

    将头埋进了孙恕己颈窝里,放肆亲吻。

    她搂他搂得紧,心里不住地洗脑,说服自己把身上人想象成陈揽。

    同他经历的每一个欲念横流的夜晚,

    孙恕己都很怀念。

    他出事前几天,他们刚做好要孩子的决定。

    要是没有意外……

    根本就不是意外!

    陈揽枉死,死在肮脏龌龊的罪恶掌下。

    6

    孙恕己听到自己急促却悲伤的呼吸,像被取了心,用菜刀切成一片片。

    中途她也曾享受地和赵惋说用力,

    哪怕陈揽悲伤的目光从一开始赵惋脱孙恕己衣裳时便已经挪开。

    消失不见。

    那一个瞬间到来后,赵惋伏在孙恕己身上,喘着粗气。

    却低声问,“你爱我吗?”

    “我爱你。”孙恕己心不在焉地答。

    他冷笑了声,泄恨般掐了下孙恕己耳垂,“撒谎——”

    7

    孙恕己情窦初开的曾经,

    的确爱过赵惋。

    彼时他是海城赵氏集团的长公子,

    孙恕己家还没破产,

    她是娇生惯养的千金之女。

    孙恕己跟赵惋表白。

    他没有明确拒绝。

    以至于只要一想到赵惋的形容样貌,举止神态,孙恕己就忍不住弯起唇角,心情甜蜜如糖。

    正如所有的怀春少女,陷在无知和欺骗勾画的诗意里。

    之后,孙恕己每每见到赵惋,总要强调这一句话。

    “赵惋,等我高三毕业了,我一定会努力减肥的。”

    变好看了,才能配上你。

    赵惋总会淡淡地笑,淡淡地肯定,“你会变好看的。”

    赵惋年纪轻轻,之所以在商场上游刃有余,很大原因是他的性格——说好听点沉稳内敛,难听一点城府深重。

    很早时候,他身旁就不乏有女生示好。

    他那时就明白直接的拒绝会伤到情面。

    他的模样生得好看,所以也不介意适当地使用皮囊上的优势,博得他人好感。

    可惜孙恕己不懂。

    老实说,那时孙恕己那副尊容,身宽体胖、皮肤粗糙,孙恕己对他示爱让他心底生出了反感之意。

    但以前从来没有长那么丑还无自知之明的人向他表白过,赵惋无聊至极,起了逗弄孙恕己的心思。

    不主动,不拒绝,既不消极也不积极的回应。

    孙恕己自己撞上门来,要给他笑话。

    怪不了他。

    他才不管他订婚消息传来,孙恕己黄粱梦醒时,泪腺崩坏了似的哭了两天两夜的痛苦。

    那段时间只要一想到他。

    孙恕己就会跌进苦海中。

    眼泪汩汩地流下,哭得眼眶通红,两只眼球缠上血丝。

    可怜得像自小因为残疾而被父母抛弃的孤儿。

    一切都是拜赵惋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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