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沂城九月,入了秋的季节却不见热度消减,烈日高悬,蝉们依旧苦叫连天。

    “真不知道提前一天开学图什么的,这么热的天也不许开空调,热都热死了。”白叶泄了气一般认命地收拾床铺。

    正收拾行李的于冉停下动作,说实话她也不想在这死热死闷的宿舍里,抬头看见白叶鼻上薄汗,轻轻开口:“我前几天还刷到了有人说为什么提前一天开学,难道就为了三个小时的晚自习?不不不,是为了补作业!”

    闻言白叶也少了几分烦躁,嘴角渗出些许笑意。

    “对了许闻迪,你晚上还回来住么?不会和上学期最后一样半走读吧?”

    许闻迪本来是扇着扇子看许父许母帮忙收拾的,听到于冉点她便转过身笑脸盈盈,“住啊,这学期回来住。”

    许闻迪上学期最后一周算是成了半走读,午住晚不住,因为舍友之间的小摩擦,同一宿舍见不得尴尬便中午也没见回来过。

    于冉挺希望她能回来住的,见此情形,放心不少,开口道:“咱们宿舍今晚开party,你看群了么?知道的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看到了。”

    后面宿舍人都到齐了收拾好之后,便一起回教学楼了,等她们一前一后进了班,于冉则径直上了四楼。

    宿舍六个人,于冉和其他五个人不一个班,她们文科政史生14班,于冉16班纯理生。按常理于冉除非混舍不然不该住这儿的,但她刚选科分班那一周失眠不适应得厉害,那么活泼的一个人都被压抑得说不出几句话来,最后实在不适应,好在班主任王小梅同情,让她选宿舍住,才搬了进来。

    刚开学,一晚上对于冉来说简直难熬,加上本就没什么作业好补的了,更是闲得发慌。一等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响,于冉就“轻装上阵”,一股脑冲了出去,到了三楼楼梯口看到那抹熟悉的红,便几步小跑到她身旁,轻挽住她的胳膊。

    胡粥粥看着眼前偏白的小麦色皮肤的幼态脸上,乌亮的一双杏眼里映着她。

    于冉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来来往往的人只有她们站在原地,大大的问号要从脑子撞出来挂脸上,但也抑不住嘴角微微上扬,小嘴轻嘟,杏眼瞪大显得无辜,长发散着现在有些凌乱,让胡粥粥看得有些好笑,她提了提自己的红色匡威书包,带着她两人下楼往宿舍走。

    329宿舍人一齐便“闭关锁国”,小帘一遮,凉席一铺,小桌一摆,几人围坐一圈,忙活到12点。

    但于冉发现自己刚开的三个筒装薯片都没顾得吃,总觉得尽管有盖,但在这大热天仍不撑放,发潮,但又想想,弟弟于禾也上了二中,明天给他送点。

    于冉和于禾差了一岁多,小时候就白净可爱,大了也干净阳光,于冉宠这个弟弟是真的,爱使唤他也是真的正好于禾也愿意依着姐姐于冉。

    隔天一早下过雨,空气中透着一股清凉,给人整一个的舒适。

    校园仍旧绿荫葱葱,但高二的时间表还没有调整过来,上午没有大课间,和高一没什么两样,于冉便赶着体育课前的课间,拉着后桌王伊伊去新高一楼。

    教学楼的排布都是一样的,所以于冉直奔一楼中间的三班,她记得之前于禾军训回来后和于母说过座位在中间。

    于冉站定在前门,头还没探进去,没瞅到于禾,倒是放眼的女生都坐在前排盯着自己看,于冉扭头就走去后门看。

    “王伊伊,我眼呢?是我没带眼镜所以在后门也没看见我弟么?”于冉的手扒在门框,双脚一个劲地往上踮,瞪着眼看了半天愣是没有看着她弟。

    王伊伊往教室看了眼,“你是高度近视么?把自己说的跟离了眼镜看不见一样,万一你弟出去了你当然找不到,或者说他低头做个作业啥的,后排男生大高个,必然挡着了,你的个子也必然看不着。”

    于冉撇着嘴缓缓转头凝视她,“你好聪明..”

    王伊伊说了句“傻子”就不管了,在一旁吃着于冉分的薯片等她。

    “欸,同学,能帮我把这个给你们班于禾么?”于冉见坐在后门边的两个男生在她来时便一直看着自己,于是决定让他们帮忙拿给于禾,但她刚把薯片和刚被外卖偷摸送来的草莓圣代递出去时,坐的离她最近的男生正巧转过身继续低头写什么。

    他的同桌倒是一直一只手放在桌面上,半转着身,另一只手搭在椅子的靠背上,白皙的脖子往上是肤色略黑的俊脸,明显是军训晒出的,但许是他本就不黑,是白的,黑了点也黑不到哪儿去,配上刚剪不久的黑色短发利索,整个人就是有点硬帅感。

    他看了眼她递出的左手,搭在靠背的手伸出接过东西,“给于禾?”

    “是。”于冉总有点虚的感觉,默了默又开口道谢,“麻烦你了同学,谢谢啊。”

    他看着面前这个穿着高二那土气的宝宝蓝校服,长发散着披在身后,别在耳后的刘海有些散落,一双杏眼少了刘海的遮挡,就这么水灵灵地望着他,无害的,还真是个宝宝..

    他轻颔了下首,便瞧见这姑娘冲他微微一笑扭头走了,还有点..甜?

    他把东西不紧不慢放进桌洞里,站起身迈步出去,往于冉离开的反方向走。

    他站定在男厕所门口,发现正要找的人刚从厕所出来准备洗手。

    “阿禾,刚才有个高二的学姐给你送了东西。”他走到于禾旁边的洗手池也开始冲起手来。

    “嗯。”

    这淡定不是他想象中的,好想他们关系很好,于禾知道她是谁,这让他有种莫名的恼火,不自觉地生出一种烦躁感,想抽烟,却没带。

    他不是个有烟瘾的人,只是偶尔抽抽,今天这种烦躁感是从没有过的,他强压住心底的那股火苗,关上水龙头,抬手抓了几把头发又把头发顺好,“那你知道是谁?”

    于禾从兜里掏了张卫生纸擦手,期间抬头看了眼身边这个不太对劲的人,“昂,是我姐吧。怎么了,阿裕?”

    余文裕闭了嘴不说话,对于这个答案显然是没想到的,是他急了,他应该猜到的。毕竟他和于禾从认识起就相处的不错,一起玩了一年,也是知道于禾有个大一岁多的姐姐,只不过他认识于禾时,于冉已经上高一了,没见过。

    余文裕和于禾是初三认识的,余文裕初三那年,因为中考,本就管理严厉的六中就更是把人压的喘不过气。他本就不是个愿被过多拘束的人,便转学到了相对轻松一些的十一中。

    转进来毕竟不是花了钱就是用了关系的,所以他被插到了所谓的好班,也就是于禾所在的一班。

    这时候他就挺高了,长到了一米八三的身个,老师便把他和于禾安排在一起,之后两人发现他俩十分相投,变成了他们朋友口中像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

    余文裕转念又想刚才于冉的身形,个子不高,小小的,脸上的那抹笑容在脑海中始终抹不掉,他不经一挑眉,随即低笑出声,“也没什么,就问问。走吧,该上课了。”

    高二这个时候,合格考高一考了三门史地生,少了两门科的课,理科的课是天天有的,学习进度可以说会快一点,而且这一届不仅是高一下学期刚开学就分科了,而且课程也确实是比以往几届都要快,光是高一下的物理就学完了必修三的前两章。

    然而于冉开学收拾课本却把物理练习题落了,开学第一晚物理晚自习就罢了,于冉可不想第一节正式课就没法好好听课记笔记,周一下午就有物理课,虽说本来是上午,被调课了,但新学期的课表刚排出来,她也是才知道。

    课本是不能今天上课前让于母送来了,于是于冉和同桌又共用了一节课。

    于母是中医,每天需要给患者看病,在和其进行诊断和叮嘱,最后根据病况去配药熬药,于冉不希望于母耽误自己的工作时间赶忙给自己送来,更不喜欢占用于母午饭或是午休时间。

    但直到周二上午物理课于冉才发现自己忘了给于母打电话说这件事,她只能又硬着头皮听了节课。

    等到中午去吃饭的路上,于冉用胡粥粥的手表给于母打电话,送来的时间于冉已经考虑过了,她选的于母上班前的空,在明早八点多送来,正好明天高二改时间,上午第三节物理课前多了个大课间,到时候也有空去学校西门口拿,物理课也正好能板正学了。

    黑夜里,宿舍都熄了灯,校园没了白日的喧嚣,月光被树影打碎洒落一地,零零星星,晚风带动枝叶摆舞泛起沙沙响声,显得格外静谧。

    高一男生宿舍里,于禾坐在床上反复勾弄着,台灯在折叠桌上照着,余文裕仅存的一点困意也全然消散,坐起身看向对床的于禾。

    “阿禾,你织的什么,毛毯么?”余文裕借着等哥,低头把玩起床头闲置的六阶魔方。

    宿舍其他人本来有的躺着准备睡觉,有的偷摸带了mp4看小说,男宿舍查的比女生管的严,他们也不好刚开学就造次,但不意味着他们不爱热闹。

    余文裕和于禾都是上铺,另外两个上铺床头都朝着另一边,和下铺的人没什么两样,除了余文裕都没有察觉到于禾在干嘛。

    但一听到余文裕的话便都探着脑袋往于禾床上投去目光,一看不要紧,宿舍的人直接炸了。谁能想到于禾半夜搁宿舍不睡觉,在织毛毯?织的这么好就算了,还是粉白相间的,一看就是给女孩子的。

    男生们没由来的默契打破了“禁忌”,一阵起哄声表达他们那错误的理解。

    于禾冲他们笑笑,抽出手冲他们比了个中指,“明天我姐17岁生日,我给我姐织的,还差一点,今天赶工织完它。”

    白天于禾姐姐来给于禾送东西,班里都传开了,有个会给送东西的姐姐,还是个长的好看的甜妹姐姐,他们也是知道了的,有的昨天在教室还见过了的。

    他们一听明天是“咱姐姐”生日,都不经感到遗憾,想跟着于禾送个礼物和姐姐拉近个关系都有心无力,只恨知道的太晚,毕竟谁不喜欢小小的甜妹姐姐。

    吴承泽匆匆从床铺上,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零食包,把零食拿出摆在地上,方便于禾能看到,“于禾啊,咱姐喜欢吃啥啊,你看看有没有咱姐喜欢吃的,有喜欢的明天拿给咱姐。”

    江钰一听白他一眼,“你看你那小圆脸,天天喊饿,把自己喂饱不错了,还真成‘大舔狗’了?”

    江钰话说的是没那么好听,但也是为他好,刚开学,那些零食吴承泽自己估摸着都不够吃,周六小休之前将就着别太饿等着家里送“物资”来就不错了。

    再说“咱姐”既然会来给于禾送吃的,就说明她是有东西吃的,必然也都是爱吃的,上周军训最后两天吴承泽可是饿得半夜睡不着。

    “疯了!那我姐!”于禾也不想再和他们聊下去,他还得织段时间才行,便没管他们几个,低头继续重复钩织的动作。

    江钰的话倒是引得宿舍的人笑得前仰后合,顿时宿舍吵成了一锅粥。

    余文裕全程摆弄着魔方,眼看着它乱的更加彻底,他才停下手里杂乱无章的动作。

    他和他们一样,不会魔法,变不出女孩子会喜欢的礼物。

    他烦躁地随手把魔方扔到了一边,起身往阳台走,身形隐没在漆黑的夜里。

    他从裤兜里摸出根烟,点燃了黑暗中的唯一那点火光,看空中的月亮渐圆。

    是啊,快中秋了,所以她的生日农历八月二,他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便会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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