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哦——客人，看看今年的新款灯笼吗？我这可与别家不一样喔……”

    “糖葫芦哟——冰冰凉凉的糖葫芦喔——小孩，来一个吗？新鲜出炉的哟。”

    ……

    元日将至，各色元日特色的小食、玩物也纷纷充盈街道，小草帽、新奇面具、草扎蚱蜢……吸引着孩童的目光，当然也包括堆雪三人组。

    “哇！哇—”白白的眼眶快装不下了那浩瀚的星河。身后另外两双眼睛也充满着跃跃欲试。

    作为一有意识以来就待在灰暗石室的她来说，这张灯结彩的景象仅仅是存在于那模糊的记忆片段中。图景可以随记忆被保存下来进而流传下去，但这其中的热闹却是记忆无法复刻的。

    星河将律至包裹。

    街尾的一家门可罗雀的店铺，门口人高的杂草和茂盛的树木几乎快把整个门店给笼罩住，让人不易察觉到这家“隐秘”的店铺是一家家具铺。

    吃着糖葫芦、带着各自挑选的面具、还揣着包装好的糖人的三人组站在门前，看着爬满蜘蛛网的屋檐和无从下手的满是裂痕的木门，一致转头看向律至，一如刚刚一样。

    不染尘灰的白衣穿过杂草丛林，叩开了满是裂痕好似一碰就碎的木门，奇迹的是门还完好着。几个呼吸间，门开了，一位佝偻着腰拄着拐杖、脸上满是皱纹的老人自黑暗中颤颤巍巍地走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屋内黑暗的映衬下莫名显得有些阴翳。

    “仲伯”那双小孩见了会夜啼的眼睛与律至对上。

    嚼着糖葫芦的速度减慢。这人，好生奇怪，障眼法和易容术？对法术这么精通？连我都险些看不出。律至和他什么关系。洛瑞吃着嘴里的，想着前面的，导致一口糖葫芦，硬是嚼到进入屋内。

    不知是现在实力快恢复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洛瑞没有发现，自从他醒来，他已不怎么称呼律至为大腿了，开始直呼其名了。

    入内，肉眼可见的是靠满各式家具的墙边。与外面潦草的形象不同，内部摆件整齐，满是木制品的庄严和厚重，灵木独特的木香充盈着每一寸空间。一件件的精致家具和器物，肉眼可见匠师的实力高超。

    “笃、笃、笃……”老人杵着拐杖行走的声音像是代周围灵木雕刻而成的器具表示着欢迎。

    “仙尊可不经常光顾寒舍啊，怎得今日屈尊了？又是想让老身帮什么忙啊？”皱纹遍布的脸上也是体现了一波皮笑肉不笑。这语气怎么跟不和似的，那律至来这干嘛，来找气啊？被律至重新放在肩上的洛瑞甩着尾巴继续观察仲伯。

    “那东西你自己去拿”即使对方语气不善，律至还是冷静自若的背着手，淡定地站着，语气淡淡道。

    “欸，好嘞，尊敬的仙尊大人，小的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尽管吩咐，小人必定完成哈”与前面截然不同的语气从同一张嘴涌出，伴随着“哐当”一声，拐杖落地了。即使皱纹掩面也阻隔不了滔天喜悦。

    这一转变看呆除了律至之外的其他人。这腿怎么不颤了，拐杖也不要了，还站的那么稳，装得不错啊老头，啊，管你是不是真的老头。洛瑞想着，手下偷偷把被糖浆糊住的爪子往白色上一抹，欸嘿，成功。

    “要那种两张床叠加起来的上下铺，还有一个普通的小衣柜”屋内被各式器具挤满，只剩落脚的一条小道，律至把不安分的洛瑞往上托了托，牢牢坐在律至宽厚的臂膀上。而肩胛处的糖浆还存留着，没有被清洁术抹去。

    搞什么，原来知道啊。我还以为真的不知道呢。“嗷呜嗷呜嗷呜…”虽是恼火的语气，但嘴角就是莫名其妙与太阳相遇。大冬天的，律至脖颈围上了一条质地极好的雪白围巾，不知是否是错觉，那雪白围巾好似随着风雪在有规律地律动着。

    “好嘞，还是老样子是吧。”也是知道暴露了，索性就不装了，仲伯身手利索地往小道尽头走去，原来一道小门掩在一个巨大的实木衣橱后，“小知了，你也是好久没来我这了，想想上次还是你带那小孩来打造竹屋那次……欸？哪个小孩？奇怪了”语气渐渐低下去，仲伯眼中变得一片茫然，片刻过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说道。

    “让我好好翻翻，我大前年一时兴起正好有涉猎过这种床铺，我的手艺啊，那可是花见花开、草见了也想开，总之，包那两个小凤凰满意的”脑袋自信一扬，拇指自认为帅气地擦过鼻尖，叉着腰。仿佛置身巍峨山巅，扬起的下巴直指的，便是自己打下的江山

    自从之前偶然间发现自己的记忆存在问题后，律至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愈加关注。刚刚那一幕自然也尽收眼底。眼底微不可察地一暗。

    记忆中竹屋是律至一时兴起拜托仲伯打造的。看来，我所有的记忆都有被修改的可能。背着的隐在衣袖里的手攥紧，又很快松开，独留下淡淡的指甲痕，证明不平的思绪。

    身后的白白和凤南早就在二人交谈时，兴高采烈地“走”遍每一处空间。在入口处夹角形似蹦床的物件上你一下我一下地蹦个不停，还借着这个，蹦到了堆积起的“木堆”上，爬起了山。

    衣上落下一朵朵灰色的野花。还出现几许小黑洞。

    来时四人，去时就只有洛瑞和律至二人。

    原来，白白和凤南在玩闹时，凤南一个兴奋大笑，没控制住，一小簇火苗直冲向上。灵木功效特殊且复杂，其中之一便是不怕火。但这屋子可不是由灵木搭的，一说就是仲伯懒。

    他虽擅长以灵木为材料打造独特的器具，但这灵木可不好控，总的说就是打造难度大。所以能不用就不用。

    微微红光附上被一根根松木构成的屋顶，就不肯下来了，誓要与松木同生死，虽然凤凰火焰不容易熄灭，注定是个违背誓言的不良人。

    此时正是热恋期，火苗带着松木一起去体验了一波极限运动。索性埋头翻找床铺的仲伯找累了，伸个懒腰，这才阻止了场为爱而死的狗血剧，但可怜的屋顶还是难逃漏风的命运。

    而此时，律至正在给洛瑞揉揉他那吃得鼓起的肚子，一瘪一鼓，两双视线都聚焦于被雪白的短绒毛包裹着的肚皮，专注地亲密着。

    所以两只小凤凰就被“请”下去修补屋顶了。加上仲伯找出床铺看着可能还需一段时间，为了节省时间，律至二人就先去采购元日用品。可惜了在街上一路“哇”的主角之二无法近身去体会了。

    围在脖颈上的尾巴被整个雪白的柔软替代。

    嘶，怎么感觉有点冷呢。

    于是，接下来的采购过程中，洛瑞异常的安静，不再像来时的那样迫不及待。

    许是觉察出洛瑞的异样。律至停下挑选对联，被控制在正常温度的大手精确地覆盖在洛瑞的脑袋上，转头低声温柔地说：“瑞雪，怎么了？怎么安静下来了？想下来看看吗？”

    洛瑞不吱声，只是脑袋往手心拱了拱。

    啊…好暖。

    “是不高兴了吗”误以为洛瑞是在抵触他的接触，律至眉心微瞥，思索着先前的一丝一毫，语气犹豫到，“是因为我没让你去玩雪吗？”两手一用力，将脖颈上的洛瑞抱在面前，脑袋前倾。

    “刚刚路过的那处小巷，好像有几个小孩在堆雪人，要去吗？瑞雪，嗯？”额头抵上那已变得淡蓝的印记，对视着，洛瑞眼底的困倦彻底溢出了。

    一下子离开温暖的源泉，瞌睡虫被吓跑，洛瑞强制开机。

    “嗷呜，嗷呜”别吵，让我回去再睡会。又冷又困的。

    说完，眼皮一闭，睡过去了。

    律至不放心地多次检查洛瑞的身体，最终只是得出睡着了的诊断，健健康康的，而且妖力汲取的速度还加快了。

    因为些隐私原因，律至没有深入妖丹去查看洛瑞现在的妖力恢复进度。便把洛瑞重新放回脖颈，团起来。长大了，团起来的洛瑞还霸占了部分肩膀。

    具有一定分量的毛茸茸里微小却有力的心跳声，家家户户提前的爆竹声，装饰家门的叫唤声，伴随着律至完成今年不同寻常的元日的采购。

    心跳声掩盖在元日的氛围下，却回响律至心房。锦囊里被红色装点，眼眸亦是。

    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

    到底是什么缘由或是真相，需要掩藏呢？瑞雪不也是你送来的吗？到底是什么呢？

    眉头再次瞥起，眼底红色被天上飘雪替代。

    ……

    “吱呀”竹屋主人回来了。

    “太可恶了，你竟然不带我们去买东西，我们也要买好吃的，我还没看其他的好玩的呢，你不带我就算了，说的过去，你竟然还不带白白，哇，你是不知道我们有多伤心，还有那老……”

    律至前脚刚踏进屋，后脚衣摆被烧了个洞的凤南便气呼呼地跟上巴拉巴拉道。

    白白则在后方举着凤南的糖人乐滋滋地吃着，但眼角的红色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格外显眼，看似应该是哭过但被哄好了。

    “做错事就该罚”律至不为所动，动作轻柔地将熟睡的洛瑞放置在他的精致小床铺上。“而且，我又不是没给你们带吃的，只是不是现在吃。安静点”

    “哼”许是看到熟睡的洛瑞或是接受了律至的解释，也自知理亏，牵着白白准备出去玩雪。

    隔音泡圈住洛瑞。泡泡上光折射出的五彩，带着梦幻的色彩。

    “等等”衣袖一摆，又成背手状。隔音泡的存在，隔绝了声响，也过筛了律至的温柔。

    “你们的上下床铺有了，小衣柜也准备好了，去收拾一下你们的地盘。一会我出去一趟，看着瑞雪，有什么事马上传音给我。”即使五彩上飘动着自动检测身体变化的特制符咒。

    下一瞬，眼前人消失，都留下话音的尾巴。

    看着前厅那堆积的物品，凤南一阵头大。还要看着瑞雪，欸。

    “白白，你收拾衣柜就好，然后去看着瑞雪哈，其他的，就交给你凤南哥哥”肉嘟嘟的手竖起大拇指，扬头指向自己的胸膛。隐约可见周身自信的光辉。

    “好喔，哥哥”白白对凤南日常的耍帅好似习以为常，听话地叠起两人的衣物。

    留下忙碌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