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看这里!”
少女开心地向前跑去,也不忘牵着白衣少年的手,或者说,在旅行开始之后,他们就没怎么分开过太远距离,
或牵着手,或挨得很近,
黏黏糊糊的,像连体婴一样。
还有倾奇者看向阿鱼的眼神…闪烁着暖意的,缠绵的…爱意。
真是让他…厌恶。
少年控制不住恨恨地,盯着那个和他一样面庞,但不一样遭遇的倾奇者,还有他和阿鱼一直牵在一起的手。
梦里的时间过得很快,梦里的人看不见散兵和小草神的存在,
所以也感受不到默默凝视着这一切的少年,眸子里要溢出来的嫉妒,不甘,和…委屈。
凭什么…
散兵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女和倾奇者从稻妻开始,吹过风起地的风,见过庆云顶的夕阳,然后一路旅行到须弥…
脑子里嫉妒的声音越来越大,少年忍不住心底蔓延出的惶恐,
倾奇者凭什么就可以和阿鱼一起那样旅行…
凭什么…是他遇见那种事情,
是不是没有遇见博士…他和阿鱼的生活也是可以这样…这样幸福?
阿鱼是不是,更喜欢…更需要,单纯的、愚蠢的,没有被浸染到黑色的…倾奇者?
情绪剧烈波动,
一瞬间,时间停止,周围的景色变得模糊,
与阿鱼牵着手的倾奇者,骤然看向散兵,
两张相同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望向对方。
一旁的纳西妲看到这个场面,突然面容难掩讶异地明白了什么,
“「我」,你在嫉妒吗?”
倾奇者担忧地望着少年,面容温柔,
少年咬了咬牙,指尖泛白,他终于艰难开口,
“你不是我。”
“诶?”
身着白衣的倾奇者歪了歪脑袋,他疑惑地捂住心脏的位置,出神地望向少年的双眼,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我就是你啊。”
「倾奇者」说,
“你心生羡慕的时候,我也心生羡慕。”
“你在嫉妒的时候,我也感受到嫉妒。”
“你难过的时候,我也在难过。”
“…你爱阿鱼,我也如你一般,爱恋着阿鱼。”
“我拥有着你的感情和记忆,我怎么,不是你呢?”
「倾奇者」说完,白衣随着不知来处的风飘动,周围的景色颜色褪去,包括阿鱼也渐渐隐去身形,
他的穿着,霎那间变得和少年一模一样,
他说:“我,就是你啊。”
倾奇者与少年指尖相触,
话音刚落,周围的景色顷刻变成黑暗,只余下少年和小草神在这空间之中。
*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年攥了攥手指,那一瞬间,他居然与「倾奇者」有着奇怪的同频共振感,
可明明,「倾奇者」应该只是阿鱼的梦不是吗?
“「倾奇者」…是你。”
浅绿的光在小草神指尖消散,拥有与梦境感知能力的草神脸上出现顿悟的神情,这一切在她眼里都看到了原因——
她看向愣怔的少年,认真解释:
“你与阿鱼,你们彼此间的影响太深,你们的命运,早就交织在了一起。”
“所以,阿鱼的梦,也是你的梦。”
人偶本不会做梦,可是与阿鱼在一起久了,再加上世界树事件之后,本不会做梦的须弥人也拥有了梦境,
偶尔开始做梦的他,居然丝毫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
原来...是他们彼此间的影响太深了吗?
“梦里的那个你所表达出来的情绪,也是受你的影响展现出来的。”
“明明「倾奇者」…不是我…”
少年喃喃,他还是不愿相信,身染泥淖的他是那个一身雪白的「倾奇者」。
“是你。”
纳西妲肯定地望向少年迷惘的双眼:
“梦境里,现在与阿鱼一起的「倾奇者」,就是你内心中执念的那个自己。”
你觉得阿鱼和「最好的自己」在一起更好,所以,阿鱼身边出现的,就是你认为的,“最好的那个自己”。
“但是,你们本质上,其实就是同一个人,从未变过。”
“是你的「梦」,在影响着阿鱼的「梦」啊。”
“...可是...”
少年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刚张开嘴,又将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他望向四周的黑暗,再看不见少女的影子,难以形容的不安感从一开始就覆盖在他身上,现在更是快要抑制不住,
“那...阿鱼呢?”
“...阿鱼,现在在哪里?是...梦结束了吗?”
“啊...不是。”
纳西妲转头,看向不远处隐隐泛起的微光,担忧地皱起了眉,
“梦境...并没有结束。”
“...阿鱼,在更深的梦里。”
*
“在你找到我的时候,我本来要与旅行者一起,去探查一件发生在须弥民众中与梦境有关的事情的。”
“没想到...连阿鱼也受到了影响吗。”
“...我也很担心阿鱼...阿鱼的精神和身体情况和普通民众不太一样,她的灵魂不够稳固,所以,那边的事,我拜托旅行者看顾了。”
他们站在微光前,那是一道带着一把锁的门,
锁芯摇摇欲坠,好似随手一拨,就会松开,
纳西妲停下脚步,看向忧心忡忡难掩急色的少年,她温柔开口:
“接下来的梦境,要你自己去了。”
“去吧,去找到阿鱼,去将阿鱼、将你的家人带回来。”
“这诡异的事件,背后的推手,我们会把他抓出来的。”
“我当然会把阿鱼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少年垂下眸子,按捺住轻微颤抖的指尖,
“哪怕拼尽全力...”
不能,再一次失去自己的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