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渗出雨水,白云轩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这蚩尤戾气的毒素当真霸道。说是将养定能好全,等到那个时候怕不是成了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头。
“在怎么也只是抑制灵力,于身体无影响,我已有意将宗主之位传给你徒弟。”二宗主面色更是不好,敲打桌子很是不耐烦。“那你之后的打算呢。”
白云轩下棋的动作略微停顿,抿嘴一笑。“那当然吃软饭啊。”
嘴角微小颤动,能把吃软饭说得这般理所应当也就他这一个了。“那又如何?!这世间想吃古神大人的软饭的人可不多。”他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害臊,神情带有那么几丝骄傲。
二宗主免不了一阵恶寒。“没有媳妇,你不懂。”白云轩心中暗骂了一句老光棍,欲将说些道理的二宗主冷哼一声赶走。
“我看哪天你就要把人气死。”雪折声调笑几声,才从隔间走出来,提溜着一壶茶本想着给二宗主倒上也好令他消消气,哪成想茶刚泡好人就被老狐狸气走。“那还不是他来的时机不对。”
蚩尤是解决了,留下的祸事也不少。近些时日的妖兽更是躁动不安,雪折声两头跑,又不愿白云轩受苦。一去一个月到底是惹得某人思念啊。“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般粘人。”
白云轩埋怨两句的娇柔姿态,很是新奇,雪折声反而更是欢喜。“我这样……你不喜欢?!”那倒没有。“嘿嘿,师父什么样,我都喜欢。”
春日里的风还是有些寒凉,白云轩拢拢身上的披风,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手还是很冷!”雪折声皱眉,明明屋内的炉火正旺,可这手还是冰凉。“我这身体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雪折声硬是不信邪,捂着这人的手上下搓动,直到暖和过来才肯罢休。“身体养养肯定能恢复如初。”想是突然想起他身体里的毒素会限制灵力,又不自觉地难受起来。
“当一个普通人也挺好,灵力虽然不在了但武功还在。”只是这剑跟着我怕是要蒙尘。“好了,你现在该想的是下个月的出师。”
偏头一看,就知那桌案上的如山般的拜帖是从哪来的,各门各派哪能错过热闹。“可有把握,大获全胜。”
雪折声自信地甩着身后的马尾,上面的珠串撞到斜后方的柱子,还会发出“叮当”的声音,好不肆意的少年。“你徒弟我,厉害着呢。”
“对了,我差点忘了!”
说着风风火火地跑到内室从行李里掏出个盒子,白云轩无奈摇头,拿起刚倒地茶一品。还好小朋友如今还是小朋友。
“这是?”木盒子看起来是个礼物?!白云轩不确定。“路过月神娘娘庙,替你求来的。”打开一看果然是红签。
想必他还记得那镇子上的事。
“那地方是求姻缘的,你我终成良缘,怎还要去。”白云轩无意识地搬弄红签,上面的穗一点一点晃着,他心中也是说不完的欢喜。“你送我的东西可都要装不下了。”
灵界善养病,白云轩这破烂的身体倒是待在望灵殿修养最合适不过了。雪折声那时本想让他回古神府邸,有父亲帮忙,说不定能化解他身上的戾气。
可这人摆摆手,不肯。“我去那地日日面对你父亲,心虚的很啊。”这个时候反倒在乎脸面,觉得老牛吃嫩草十分不厚道。说到底还是放不下望灵殿的众人,二宗主好大年纪也没个媳妇,
一天苦大仇深白云轩见了也是放心不下。
竟当上了“媒婆”的工作。“呵呵,不是当初你被神尊大人追杀的时候了。”二宗主满宗门躲着白云轩,如今更是下山去了。“反正这烂摊子等师兄退休,就要给于炀,我也出去放松放松。”
然后……就连夜跑了。
“你是不是逼得太紧……我看二宗主连银子都没带多少。”雪折声细细合计一番,着实心疼这位从小看他长大的前辈。“他有手有脚,又天天一副老道的样子,何愁断了生计。”
其实白云轩心中还是有意让他离开,这几万年下来,二宗主为宗门扮老人,自己年轻的时候又喜欢走南闯北,宗门大大小小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他亲力亲为。“让他出去放松放松也好,省着被你压榨。”
雪折声为他打抱不平。
“我还想着让他看看你的出师呢。”跑的倒快,白云轩满脸遗憾。“你这身体不适,明日就让于炀师兄替你吧。”
按仙门惯例来说,最后一场必须是徒弟战胜了师父才算出师。要是以前的白云轩,雪折声未必打得过,可是如今他心中总是担心会牵引戾气。“我徒弟出师,让旁人代打算怎么回事。”
想也知道,白云轩不会同意。“放心吧,只战剑法,点到为止。”不会有事的。
更何况望灵殿有意隐瞒白云轩神力有损之事,若自己不出面怕是有人会借此发挥,引得仙门猜忌。
“今日你不陪我吗?”雪折声眼看着白云轩要起身离开房间,前几日还说太久没见要好好温存,难不成这就厌弃了。雪折声瞪着大眼睛,好似下一秒又要留出泪来。
“明日大典,我这师父可不能陪你睡懒觉。”小朋友喜好赖床,平日里更是抓着自己不放,若不是明日要紧事大抵还会想之前那般拦过小团子,再睡个回笼觉。“可不要忘了晚起哦。”
雪折声恶狠狠地瞪了两眼白云轩走出去的位置,当真绝情。
天色已晚,雪折声强制自己睡觉。闭上眼睛又是一幕幕白云轩受伤倒地的画面,惊得他又猛地做起。自那之后他整日噩梦不断,就连白云轩也不曾知晓。
小院里分外安静,夏天更是感受不出来多少闷热。这才想起来小时候自己念叨着夏天炎热难耐,吃起饭来都见少。师父每日就这么在他后面催促他再多吃点,而后这个小院便是四季如春,也不知道白云轩做了什么阵法。
雪折声悄咪咪地打开师父的卧房,放慢脚步,靠近床榻。看师父早已入睡,这才放心爬上他的床。“哪里来的小贼,竟敢上本君的床。”
白云轩顺势一拉,将雪折声整个禁锢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下。任其挣扎两下,逃脱不出。“小郎君长得如此动人,是来……诱惑我的?”雪折声心中无语,这又是看得哪来的话本。
雪折声当即用力,翻转过去。“我还记得我初到望灵殿,便是如此爬了你的床。”眼中深情,看着师父的长发。“哎呦,师父有白头发啦!”
小徒弟不解风情的模样,惹得白云轩不知是苦是笑。“让我猜猜,你第一天爬我的床不是因为害怕吧……”
“那是自然,我可是对师父一见钟情呢。”细数这些年来,自己吃得醋。男女老少就连自家母亲也曾有过这般想法。“要不说你是个小醋精呢。”
我才不是呢。
雪折声不知道是何时睡过去的,好像是亥时,也好像是子时。再回过神来旁边的师父早就不见了。“小师弟,起床了!!!”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来敲得门。“于炀师兄不是同安然姐姐出去游玩了吗?!”
难不成吵架了?
“莫要瞎猜,师弟的拜师礼是我带你去的,那出师礼自然也得是我啊。”虽然是有些舍不得的。
而且,今日于炀要代替宗门来好好探探师弟这些年的长进呢,最后白云轩还是在小徒弟的软磨硬泡下同意让于炀代替他去与雪折声比试。
放眼望去,想要挑战的可是不少。一个个上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被打落了下去。白云轩就这么看着小徒弟跳跃的身影,束起马尾地小辫,随着他甩剑而跳动。
少年般的意气风发,纵使满头大汗也次次回头望向他,就好像只要白云轩在,他就有万千底气。
因为你在,我很安心。
“小师弟将师伯的剑练得炉火纯青,师兄甘拜下风……”当然是放水了,白云轩昨天夜里抓着于炀比了一夜的剑。
到这里,雪折声才真正出了师门,他希望后世形容他们二人的关系时,不是只有师徒……还有
古神雪折声,灵尊白云轩应当出现在一张名录里。
再后来,雪折声捣毁了一个又一个曾经的蚩尤据点,继承了古神之位。听说娶了貌美的女子,好似跟花满楼的东家十分相似。
“她好像叫什么,李行舟。”那成亲宴办得可比当初拜师礼还要盛大些。“貌美的妻子哦!”
“白云轩!我好不容易种的土豆!你的草药就不能种在别的地方吗?!”雪折声指着不大的院子,控诉他的草药将他的土豆给毁了。
“哎呦,你那边的土壤看着好些嘛。”小朋友,还真生气了,那怎么办呢。哄哄呗。“我今晚给你做好吃的还不行吗?!你真不理我啦!”
“小团子,为夫真的错了!!!”
白云轩这次真的放下重担,归隐山林,只做一个悠然自得的医师。当然如果黎存河不以医术交流的名义来骚扰他们的话,他定然更开心。
算了算了!我还是继续祸害小团子的土豆吧!
谁说年纪大的人,不会吃醋啊,老狐狸明明醋得要死了吧。弄得我与黎大哥说话都背后发凉。
“我的土豆啊!!!”
惟尔卿卿,愿你长命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