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

    天界仙族。

    金光万道,瑞气千条,雾气缭绕之间,一座座琼楼玉宇影影绰绰。夜幕降临,鸾凤收了彩尾歇于桃枝,苍龙静息攀于金柱。

    擢英司仙官擢选已过文武二试,还剩明日的最后一场试炼,但似乎胜负已出,毕竟二试第一都是同一人,舍屋内几名道袍小仙看向角落处正阖眼打坐的年轻人。

    那就是今年的文武二试第一,凭空杀出,初出茅庐。

    三界之内,人可飞升成仙,再之后可成仙官。但成仙要修行,成仙官也要经过试炼。擢选仙官的擢英司每年一选,共有三日三试。

    第一试武试,仙官降妖除魔,灵力仙法需得万里挑一,进入幻境中不使用除却自身神兵外任何法宝斩杀妖兽,耗时短,招式出类拔萃者胜。

    第二试文试,仙官当以护佑苍生为己任,在纸卷之上写出对求道救世的理解,悟性高,言论精彩新奇者胜。

    第三试则是神仙们互相两两挑战斗法,半个时辰后灵力多者胜。

    三试过后,取排名高者前十位依次录为仙官。但每次擢选报名的神仙足有上千名,且大多是一试再试,因此大都是名声熟人。

    “徐兄,你参与擢选八次,上次第十一名,这一次应当你是第一的!可偏偏杀出个拦路虎……”那几名小仙其中一个小声对着中间的徐牧说着,眼神瞥向打坐的年轻人。

    另一个也附和:“不错!你看他那副小白脸的模样,细皮嫩肉的哪里像武试第一?斩杀妖兽是在幻境之内,他要是携带了什么法器也未可知啊……”

    身旁几个人三言两语搅弄的徐牧心烦意乱,紧紧盯着角落那人,神情越发阴冷。

    棠清越,第一日来时,他还颇为和善的跟徐牧打过招呼,雪白面皮,眼眸圆溜黑亮,总带着一副浅浅笑意,看起来人畜无害,很讨人喜欢,他是第一次参与仙官擢选,徐牧没把他当成对手,甚至还好心教他一些技巧……

    他一定是故意藏拙,让人放松警惕……又或许是如旁人所说,他有什么其它门路作了弊,毕竟他看起来那么年轻,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还是第一次参与试炼,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夺了榜首,那本该是他徐牧的……

    想到这,徐牧深出一口气,快步走向棠清越。身旁几人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戏谑表情。

    “砰!”耳边琉璃破碎的声音炸响,倏忽打断了棠清越的冥想,是他燃香的琉璃盏被打碎了。舍屋内其他人不明所以地看过来。

    棠清越略微蹙起眉头,吐息之间放平气海,抬头掀开眼皮,望见徐牧正一脸阴森抱臂盯着他。

    第一次排名出来时,棠清越就听见有人惊讶议论,说以为会是徐牧。尽管来人不怀好意,但出于礼貌棠清越还是微笑打了个招呼:“你好呀徐兄。”

    徐牧冷哼一声,一脚踢飞琉璃盏内香灰,落了棠清越一身,棠清越默默掸去香灰,神情依旧和善:“徐兄有事?”

    棠清越这样温言细语的回应一定程度上取悦了徐牧,他随即坐在棠清越身旁,假笑道:“来找你交流交流心得,你不妨说说在幻境内是如何斩杀妖兽的?”

    棠清越开口正要答,徐牧却又抢先开口打断:“那妖兽长什么样子?”随后仍不等棠清越说话,接着道:“你既唤我一声兄长,有什么省力气的手段也教教哥哥啊?”

    徐牧说话声调不轻不重,舍屋内都是修行多年的神仙,全能听得清清楚楚,第二跑来质问第一是否作弊,这下可要有好戏看了,众仙渐渐围了上来。

    棠清越转动两下眼珠,作无辜状:“省力气?怎样可以省力气?”

    徐牧不屑道:“你可以偷携法器,可以买通擢英司的守卫……”说着,他带着审视意味上下来回打量棠清越几遍,继续道:“听闻今年的主考官蝉音乃是女子,八百岁了,尚未有仙侣……”

    擢英司历届主考官都是男仙,今年却是换了女仙,而这棠清越……年纪轻轻,相貌俊美,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吃到八卦的众仙起了兴趣,全都在等棠清越如何回答。

    棠清越敛去笑意,不咸不淡道:“哥哥知道的这样清楚,应是你来教教我才对。”

    徐牧沉下脸,冷声道:“巧言令色,贯会以貌蛊惑人心,这是什么东西?!”徐牧忽然大喝一声,伸手朝棠清越腰间抓去,棠清越一把捉住徐牧手腕握紧,神情染上几分戏谑:“哥哥先说我以貌蛊惑人心,现在又要动手动脚,这是什么意思?”

    徐牧恼怒,面上红温“你!”

    “哎徐兄,你说棠小兄弟与蝉音仙官相识,可有证据?我怎么感觉好像你更……”一名神仙打趣了一半便及时住了嘴,但剩下的意思也已经不言而喻,几人偷笑出了声。

    听着有人笑他,徐牧脸上挂不住,挣出手腕怒道:“你腰间缠着什么东西?你敢说那不是你作弊的器物?”

    棠清越轻笑一声,抽出腰间那白色带状物,竟是一柄软剑。“不对!它方才还在动……”徐牧急忙道,他说话间隙棠清转动手腕,软剑翻飞成花缠绕上棠清越手腕,眨眼间化作一条银白小蛇,眨巴着一双血红琉璃眼。

    徐牧噤了声,不解中还带几分震惊。这是灵宠神兵一体?怎么可能?!

    神仙所用神兵大都是自身灵力浇铸修成,灵力越盛神兵越强,而要想将神兵修成灵宠则需要极其深厚的灵力基础,并且要有极其强大的自愈能力,因为灵宠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自己的灵力,这种来自外界的灵力消耗,其实就是对自身的伤害。

    所以,比较回报和付出,修炼灵宠可以说是得不偿失了,除了些道法高深灵力深厚的神仙,几乎没有人愿意去费心费力的修炼灵宠,尤其是与神兵一体,那岂不是每次打斗时灵力都加倍消耗了么?

    而棠清越……除了徐牧一行,其他众仙震惊过后便是大写的艳羡与钦佩。

    “要我说人家能是第一呢,你看连灵宠都能炼出来……”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其实天才往往一飞冲天,才不会像我们这等试了又试……”

    众仙议论纷纷,徐牧只觉耳边一阵发烫,这时一句反问横插进来:“即是比试,使的是自身本领,这灵宠……也未曾规定可以使用,况且你如何证明这是你修炼出来的?”

    有人认出说话之人:“这不是徐牧的跟班玉成么?你说的好笑,灵宠即是神兵如何不能使用?灵宠认主,哪里需要证明?”

    玉成继续辩驳:“那要是他给灵宠喂了什么天材地宝……”“铮——”一阵利刃划破空气的铮鸣打断了玉成,棠清越腕上小蛇化剑,被棠清越飞射插在舍屋墙壁之上。

    棠清越起身,身姿高挑挺拔,还是那副盈盈笑意的模样,眼神中带着些少年人的自信张扬:“兄长不信我第一,那不妨用实力说话。”说着他抬手,作了个‘请’的动作。

    “好!”徐牧大喝一声,率先应战,直接一把拍上棠清越瘦削的肩膀,众仙见此一战,怀着看好戏的心理,颇为自觉地让出一块宽敞地空地。

    徐牧捉着棠清越肩膀的手使了八成的力气,奔着将人肩骨捏碎去的,另一只手凝聚出绿色的灵力,预防棠清越的反击,可棠清越未动,只是任凭徐牧揉捏肩骨,徐牧以为棠清越被自己压制住了,那手便加大力度,十成十的要废了棠清越!

    未等来棠清越肩骨破碎的咔咔声和他痛苦的求饶声,他只悠悠道:“兄长好狠的手法。”

    徐牧一惊,棠清越倏忽一只手抓住了他捉着棠清越肩膀的手腕,随后便是一阵天翻地覆,他被摔在窗边,反应过来后,他竟是被棠清越过肩摔了出去!

    “呃……”紧接着,棠清越一把掐住他的颈子,徐牧几乎要窒息,不自觉的想要挣扎起来,可身体却绵软的使不出力气……

    棠清越微微靠近了徐牧,语气淡淡道:“这一手,我只用了二成力气。”

    “天,徐牧起来啊!你俩还没过一招呢!”人群中有人起哄。徐牧涨红了脸,不知道是被气憋的,还是被气的。

    这时从外飞来一只褐色小雀,落在窗棂上,好奇地看着屋内。眼看徐牧痛苦至极,棠清越放开了手,徐牧不住咳嗽起来。

    “铮——”一股杀气自侧面袭来,棠清越发丝微动,迅雷之势间伸出二指接住了杀来的利刃,距他面门仅有半寸之遥。

    是玉成,手中持剑偷袭,那剑微微闪着紫色灵力。

    “这怎么还带偷袭的呢!”“好歹算是前辈,这么不知羞的么!”

    玉成不管有人道德谴责,冷笑一声转动剑锋,棠清越来不及收回手指,食指被划伤,几滴血珠滴落窗棂,小雀好奇,轻啄血珠入腹,却发出一声怪叫飞走了。

    屋内仙人无暇顾及飞来飞去的小雀。玉成收回剑,大声道:“你们看他伤口!”顺着玉成所说,众仙看向棠清越受伤的手指,竟是已经愈合了!

    这可是灵力修铸的神剑,伤口怎么可能瞬息间就愈合了?!

    玉成扶起徐牧,指着棠清越道:“我方才就觉出不对劲,你对徐兄的一掌毫无反应,伤口也如此快愈合,莫不是修习了什么邪门歪道,果真是卑鄙至极!”

    棠清越气定神闲,蹲下拾起了被打碎的琉璃盏碎片,淡淡回他:“如果自愈力过于强大,就是卑鄙至极,那我无话可说,我认了。”

    “喔~~”他这样泰然自若,甚至于有些大言不惭的回答引得众仙一阵阵起哄,徐牧玉成气得牙根酸痒,在棠清越收拾了琉璃碎片,起身要去歇息时,徐牧叫住了他。

    “明日试炼,我们堂堂正正打一场。”

    “铮——”软剑飞回棠清越手中,他答:“好,我应下了。”

    说到明日还有一场试炼,众仙也散去,或要好好歇息,或要临时抱佛脚。

    “好困……”进了自己的寝屋,棠清越一头扎进榻上,很快沉沉睡去。这个小插曲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寂静深夜里,那只飞来又飞走的小雀又落在棠清越寝屋窗棂上,化作一缕灰烟钻进棠清越太阳穴内。

    脑袋一阵钝痛,棠清越猛然惊醒起来,四周却不是寝屋之内,而是……狼烟四起断垣残壁,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这是一处战场,面前就是一座宏伟高大的城门,城门前全是士兵们的残肢断臂。看起来像是士兵为护家国而战死,但诡异的是,这里只有一类士兵,他们全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的盔甲。

    两方开战,不可能一方毫无伤亡。就算是内战,也应当在穿着上有所区分,像系上一根显眼颜色的绸带这样,但这里并没有。也不是中毒之类,他们全都是人为地被外力所杀,身上遍布骇人伤口。

    “过来帮帮我吧……我好痛……我不想死……”一阵痛苦呻//吟从城楼上传来,明明那人声调虚弱至极,却能稳稳传到城门外棠清越耳边。

    好像有某种魔力,棠清越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期间路过一具跪坐而死之尸,身上俱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没有一处好肉,血水糊了满脸,看不清面容。从穿着的盔甲来看应该是位将军,一身红衣不知是不是被血染红的,竟莫名地像婚服……

    那道看似固若金汤的城门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依然是寂静一片,棠清越根据声音指引了楼,竟是一个浑身起火的男人在求助,他不断发出痛苦的嚎叫,一个劲地请棠清越救他,棠清越想使一个召水术熄灭他身上的火,但此时的他却使不出任何法术,也感受不到体内灵力所在,周围也没有任何能扑火之物。

    眼见棠清越无能为力,那人竟带着满身的烈焰朝棠清越扑来,大吼着:“你救不了我算什么神仙!”那张被烈火挟裹着的狰狞面孔如鬼魅一般,仿若恨极了棠清越。

    棠清越想躲,但身体却好似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眼看那人越扑越近,棠清越已经能感受到火焰的滚烫灼烧,忽然一支带血利箭从一旁射来,直直地将火人钉在墙壁之上。

    棠清越顺着利箭射来的方向看去,是那个跪坐而死的将军,正站在城楼台上。他步步走近,眼珠一转不转的紧盯着棠清越,“你是谁?”

    “棠清越。”

    将军似乎不满意这个答案,他皱起眉头,再问:“我是谁?”

    棠清越如实答道:“我不认识你。”

    这下他似乎被刺激到了,连连倒退:“不……不……”后面就是楼台边缘了,棠清越想阻止他跌下去,快步上前去拉他,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将军落下城楼,而下方竟是一片火海!

    将军隐没在火海内,原先所有的死尸士兵在火海中苦苦挣扎,面容极其扭曲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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