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暖阳升起,伴着秋日的一丝丝寒气,不一会,整个自然界的温度中和起来,鸟儿悦耳的歌声里伴着欢愉融进林子了里。
纪屺按时起了床,抵达教室后,整整一个上午的课程里都没见到同桌,若非幻觉的话,昨天常羽果然只是顺便来学校打个卡吧?
谁知中午吃完饭,她那陌生的同桌拎了个赤色行李箱,带着大包小包在宿舍门口站定……还打了把伞。
纪屺看了看外边,嗯……骄阳正烈。许是一到正午,温差大起来,不看人们都穿着,大约只能想到这是夏季的一天,即使不至于热成什么样,但是由于早晚都是有时令人冷到打颤的程度,中午倒是热得人有点难以忍受。
重点是这个么?
纪屺走过去问她是否也要住校。
常羽笑着点点头。
……
纪屺用钥匙开了锁,常羽推着行李进了门。
这会寝室里没人,里边还有张空床,上铺堆了些东西。
纪屺帮着常羽放行李。其实对于常羽住校这件事她算不上惊讶,至于成为新室友的因缘,刚好班上同学所在的寝室只有自己在的这间仍有空床位罢了,只不过纪屺并不清楚常羽住校的原因,难道和自己一样?
她试探性地问:“所以……你上午是请假去申请住校了?”
“对,眼镜批准得还算快。”常羽说。
“……言菁老师?”
“哈哈,她真名也就叫眼镜吗?”
好,这家伙上课肯定没认真听,都记不住老师的名字。
纪屺提醒道:“对了你记得配把钥匙。”
“好。”
……
后来寝室里安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因为常羽闭目养神去了,而纪屺也不知道可聊什么就早早去教室自习了。
4栋313,原本有6个人,其中,除纪屺和常羽外,一个在报道后两天却突然退学了,还有一个,虽然申请了寝室入住,但是由于其家庭原因,常常不在学校住,偶尔才会回来,学校也没怎么管这方面的,在安排好寝室之后,便没有再管寝室分配,不干把人都在一个寝室塞满这样的事,只不过学校非常注重安全,至于宿舍楼,学校倒是一栋也不缺。因此,虽然313寝室名义上是六人寝,但是常住人员只有四个。
这四个人里,除了纪屺自己,还有一个同学也是四班的,叫做傅媛,但是却需要走班,纪屺问过后才发觉,她和纪屺一样,选的是“物政地”;另一个常住舍友是却八班的,叫做李希希,不知为何被分在313寝室,李希希平时在寝室里很安静,并不怎么和其他人交流。
常羽缓了缓,回想过来觉得纪屺这人是真闷,上课认真听讲——就算不听课也几乎不聊闲天,同时在寝室也很安静。
作为同桌,她觉得自己的同桌真的一点都不同桌,相比之下,自己真的很活泼。
纪屺请求解答她问题时,总呆呆的,半点恳求的意味都没有显露;教人题目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偶尔,当常羽对对方问出一些显而易懂的问题,而在对方耐心讲完她却佯装不懂时,对方才有点无语的神情,脸上仿佛写着:你是傻么?
总之一言难尽。
在她眼里,纪屺是只奶白的羔羊,没成想还是只哑巴羊。但好歹算是只羊,得稍微阳光、活泼点儿。
许是单纯为了找乐子,或者单单想这样做,常羽自觉地揽了个责任:目标就是——把纪屺聊开。
把人聊开的最好方式就是处朋友。许多人都说,之前初见面觉得很难相处的人,成为朋友之后发现对方其实非常平易近人,甚至和自己很合得来。
常羽当然知道处朋友要讲究策略,早暗暗在心里打好了算盘,要一步一步攻克对方。
这么想着,她有个计划马上就想实施。
现在还上着课,下巴留着小胡子的语文老师不厌其烦地解释文言文,扒清了重点词句,台下却并没有几个人听,一如常羽。
而边上的纪屺听得很认真、跟着老师的思路理清文章,不论会不会做,都记下了笔记,空闲的时间就做做相关的练习,记忆新学的知识,一副乖巧的样子,僾然是只羔羊。
常羽没说话,只是剩下半堂课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着旁边认真的人。
课间,常羽还是没动,保持着侧头趴着盯人的姿势。
纪屺就算是眼瞎也多多少少感应得到粘在她身上的目光,更何况她并不瞎,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认真地听课,偏头问常羽:“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常羽看着她如常没什么表情的脸,扯起嘴角扬了个笑:“怎么,不让看么?”
纪屺只是有点不自然地说道:“没。你为什么看我?”还盯那么久。
恶趣味横生,她突然觉得,稍微欺负一下这个人应该很有意思,故意凑她近了点,看着对方变得有点不知所措的神情,说:“因为我发现你这个人长得很好看啊,眼睛大大的……”说完她就自然而然退了回去。
纪屺似乎庆幸不是因为自己脸上沾有什么脏东西,松了一口气,又因为对方的夸赞激得耳尖泛红,有点开心地回了对方一个单纯的微笑,就着阳光与微风,看上去很美好。
看得常羽一怔,于是转过了头,装作认真看书,在书上随便画了几条线,心里却想着:确实很好看。
她没说谎。纪屺这种长相很舒服,很柔和,恰似三四月的春光,叫人百看不腻;一开始看也许只是“舒服”,细细品咂一番才能汲取其中的甘甜;要是再细一点,也不知是何等滋味了。
秋天的晚上总有些风,抚云动雾,将天上那点星光晃得闪来闪去。
毕竟俩人是室友,有时候纪屺晚上会和常羽搭伴回寝室。以往纪屺从来都很安静,一道回去时,常羽只能听见与自己频率相同的脚步声。有时候常羽不说话,俩人就沉默无言一路,有时即使常羽问了纪屺一些问题,也不都能得到答复,当时去吃饭时也是如此,纪屺会选择性地回答。
但今晚的纪屺,给常羽的感觉有点不一样。
常羽用着正常的频率走,和平常一样套纪屺的话:“喂,纪屺,你比较喜欢一个人么?”常羽想问她是否喜欢独处。
她本来只是随便问问,也没想会有什么答复,沉默了一会儿,她已经开始想下一个话题了,只是没想出个什么来。她听见纪屺说不是。那语气可谓是有点正经。
见对方终于回话,她立马抓住话题,问道:“那你怎么总不回我话?”
她觉得,今天可能她问的什么,都会有答案,果不其然,过了一会,纪屺轻声道:“回了。”
常羽又问:“你前两天理我了?”
“……以后会回你。而且我没有不理你。”
“?”
“只有上课的时候才没理你,而且你这个人,总是明知故问。”
“……”
啊,被看穿了?常羽摸摸鼻子。
短短几步路,从教室到寝室,俩人聊了许多,今日纪屺是有问就答,常羽则趁热打铁,一连串问题问个不停,逗逗纪屺。
一夜过去,星子在夜空闪了又闪,终究被天边的绀青色早天所取代,似是天变得太突然,惊得树枝上栖息的雀扑腾两下飞走了。
四班里人稀稀寥寥,因为还太早,只是有些许人在默读,有人则来补了个觉。
纪屺来得不算早,只是来的时候见到同桌来突然得这么早,有点儿惊讶:这人转性了?
常羽听见人来,糊迷地叫了句早。
纪屺轻声问:“你这么早来,还很困么?”
“啊,”常羽的声音如常,只是语气有点软乎,回了她一句 “我昨晚打了半夜游戏,好困,不早点来的话大概会迟到……但是……好困……”
纪屺昨夜一回寝室收拾完就睡了,尚不知道这人玩到了多晚,于是没再打扰对方睡回笼,自己背起书来。
前两节课她正常听课,只是时不时看看边上的人,报口风,别真让老师逮住了上课迷迷糊糊睡觉的同桌。
第三节是数学课,常羽还在摸鱼,头一点一点的没停。着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睡着了。
纪屺一心二用,一边听课,一边注意着常羽的状况。
没过多久、果然,常羽点着点着终于有了方向,朝着走道一边倒,慢慢倒……
纪屺心想:玩游戏伤身。
这个人真是,上课都能睡。
到底是心想,手上非常有义气地扶了对方一下,于是常羽理所应当顺其自然又称心意地靠在了纪屺肩上、头往下低、分明睡得很熟的样子。
纪屺不知常羽是否如意,只关心言菁有没有发现自己这边的小动静,点两人的名。
但其实眼镜老师刚进门就看见了摸鱼的常羽,接着就注意到了偷偷摸摸的两人,虽然言菁没点两人的名,但眼睛几乎一直看着这边,盯得叫人发毛。时不时教训起学生们来,“注意力集中”,再说几句话,把一些字眼咬重了,那就是在提醒角落里那两位。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纪屺偷偷看着言菁,只希望老师别把自己和同桌拎出去,但对方只是朝这边多看了一眼便拧身出了教室。
纪屺松了口气,看向肩上靠着的人似乎转悠着就要醒了,便打算抽出卷子做题,岂料肩上重量没减,常羽只是抬起点头,又眯着睡了去。
“……”
于是这个上午,纪屺肩上的位置一直让常羽霸占着,纪屺让人靠了一上午的肩,肩酸得她都以为自己是不是落枕了,终于忍不下去,将常羽的头轻轻托起来,而对方有意无意地赖在她身上。
她无奈道:“……你是猪吗?”
终于把人扒拉下去了,她听见对方迷糊地哼唧一声,缓了缓后道:我做梦了,里边……”常羽声音低低的,有些发软,“里边有个?神仙……”
她忽然朝纪屺凑近,眼睛还眯着,嘴角扯了个笑,懒懒的样子:“我被睡神附身了……”
纪屺抵住对方,“噌”地站起来,“……啊……你吃饭么?”
“你先去吧,我睡太久了,有点晕……”
常羽看着纪屺离去的背影,似乎是真的晕,马上就趴在了桌上。
没过多久,她感觉手背一凉。
纪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手里拎了瓶水和一袋面包。
“吃点垫垫肚子吧。”
常羽接过,懵圈之后脑子很清醒。
不抵触我的靠近,还主动给我买了面包,这样发展的话,我应该很快就能完成这个目标了。
她不禁笑笑,一副得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