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孩提的玩闹声，她抬头，风吹树响，这天没有月亮，乌乌密密的云层，和摇曳的叶片。

    十亘坐在长椅上，屏幕常亮，惨白的光映着她憔悴的脸。她不时地瞄向刻意放远的手机，眼神疲惫，流露出的不只有期待，也有紧张，和无法预知未来的悲伤。

    手机壳是黑色的，十亘的头像也是黑色的。

    或许几秒后，她周围充斥着喜悦。十亘拿起手机，拨通了第一通电话。

    公寓楼内。伊兮撸了一把利落的短发，准备卸妆。即便是夜里，窗外也是灯火通明，虽不及车水马龙的架势，但也车声不断。她暂时不想接触网络，手机躺在角落。她知道她要为刚刚的一时冲动买单，她在逼问自己，或许准备好了，或许没有。10年摆在她面前，这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吗？她摇摇头。这意味着不是，还是不知道呢？她也不知道。事已至此，伊兮盯着头顶的LED白光，试一试吧。

    十亘是四点半起来的，她想去拍日出。尽管最终她没拍到什么，相机里依旧保存了那些叶片。

    十亘的相机里有很多照片，伊兮也是。不同的是，伊兮的相册里有很多十亘都没见过的她的照片，十亘相册里的更多是风景或者自己。十亘说，她们一起看釜山行，看到最后她觉得僵尸太好笑了，笑到结尾，伊兮很不理解她，因为她曾经看的时候，觉得结尾很感人，并为之流泪。

    这是她们的不知道第几通电话。伊兮因为付出与收入不平等而生气，她们大吵一架，最后十亘哽咽地告诉她说不出什么了，伊兮声音冷下来，“不会说就不要说。”，她挂断了。十亘解释道有外因和内因，是环境，年龄，和个人人格使然。还是黑色的手机壳，黑色的头像，对方昵称中的六个字母已深深刻在心里。

    伊兮挂完电话，在想10年到底是不是一个鸿沟。

    这条项链是伊兮送给十亘的，但是十亘一次都没有戴过。相恋第二年的情人节，伊兮送了一只灰色的垂耳兔玩偶，上面喷了她常用的香水。十亘说玩偶的所有元素都是她的挚爱。这条项链最后给垂耳兔了。

    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18号 sonnet18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夏天，阳光，草坪。十亘向东，伊兮向西，她们约在江边的绿地，这次是她们的第二次约会。身边是不熟悉但友好的陌生人，江风托起发丝，她们唇齿相依，十亘毫无准备地献祭了她的初吻。

    伊兮送过十亘一束花。当然这些花最后凋谢了。就像她们的爱情一样。可是在凋零瞬间，遍地芬芳，此生得以绽放。

    哪怕根本没有这束花，也还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