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徐汐濛的问责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一直悬挂在周亦的头顶，没有落下来。
黎镜看着她就像即将溺水的人一样挣扎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
“那件事啊……”徐汐濛主动接过了话茬，说了起来：“不知道周亦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一起说要创业，我当老板，你给我当副手。”
“现在都做到了，只是……”
她叹了一口气，“财阀真是可怕啊。”
周亦汗流浃背了，只能随便附和一下：“是啊。”
主角忽然握住了黎镜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黎镜奇怪地抬起眼看了一下她。
主角看着她，目光有种隐忍的痛苦。
对于她的痛苦，白发少女只是一脸茫然，相扣的十指也缓缓松开。
提到“财阀”，周亦更慌了。
那绝对是徐汐濛现在最痛恨的东西，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是财阀的间谍的话……不，她其实已经知道了。
难捱地在饭局中撑着，徐汐濛和她现在还可以依靠的一些心腹人物还有一些对她事业有很大助力的人商讨了一些事情，周亦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被边缘化了。她很想找个借口提前离场，但终究还是难以开口。
“咳、咳。”靠在徐汐濛身侧一直静静坐着的黎镜轻咳了两声。
徐汐濛立刻低下头去轻声询问她的情况，其他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据说遭遇了什么而一夜白头的金丝雀。
“我有点不舒服，能先回去吗？……金主大人？”黎镜苍白的脸上上泛出一点病态的红。
徐汐濛关切的神情在听到她那个称呼的时候，不自然地僵硬了一下。
“嗯，我送你回去。”徐汐濛道。
黎镜看了一眼周遭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有点乏力地垂下长睫。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不能耽误您重要的事。”
本来徐汐濛不会带她来这里的，毕竟现在她就是一个很病弱的情况，但是黎镜因为想看周亦的好戏所以说自己在家里待得很闷，还埋怨了一句她最近都不经常陪自己了，所以才跟着出来了。
徐汐濛蹙了蹙眉，不是很认同让她一个人回去，虽然可以让司机接送。
“我送镜姐回去吧？”周亦忽然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说道：“刚好我家里有点事情催我回去，送镜姐回去之后顺路回家。”
家里有事这纯属是她自己瞎编的，只是她真的是在这里坐不下去了。
这种公司都快要倒闭的时候，徐汐濛还在纠结是陪小情人还是搞事业，和之前的徐汐濛简直不像一个人。
自己突然提出帮忙照看黎镜虽然很突兀，并且很有可能被怀疑用心不纯，但是她现在也已经不怕被怀疑什么了。
反正就算不让她送人，也可以以刚刚说的家里有事为借口走人。
“就让周亦送我回去吧。”黎镜扯了下徐汐濛的袖子说。
徐汐濛沉默了一下，在心中权衡着。
“不行吗？”黎镜小声问道，声音细得想小猫的呜鸣。
周亦为了能够顺利脱身忙不迭地保证道：“汐濛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镜姐的。”
徐汐濛：“……”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怪呢？
“好吧，你先回去。我处理完事情之后就去找你。”
黎镜嘴角扬起十分虚弱的弧度：“说好了哦，你要回来陪我。”
“嗯。”徐汐濛点头应允。
于是，周亦带着黎镜先行离开了这里。
-
周亦驾驶着豪车开在去那个公寓的路上。
通过后视镜她能看到了柔弱的金丝雀坐在车后座上，身体倚靠着车座，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就在刚刚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才发现财阀那边的人已经提醒过她说徐汐濛不会在今天揭发她的事情，至少会等到完全掌握了她的罪证的时候才会对她发难。
不过在饭局上因为太过紧张，她没有来得及看到那条信息。
“很难受吧？在哪种场景下。”
忽然，后座的金丝雀说道。
周亦花了两秒的时间来确定她是在和自己说话。
“镜姐，怎么了？”她疑惑地问。
后视镜中，白发少女的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手中把玩着手机。
不知何时她身上那种小白花一样的气质变了，只是姿态懒懒地坐在那里，那把玩着手机的手指、白皙得病态的肤色、平静如水的眼睛却隐隐有股矜贵的味道。
周亦觉得真的很奇怪，因为她从小出身富贵，身边的人也多是非富即贵的，却几乎不会有人给她这种矜贵的感觉。
——这，真的是一个被人圈养的金丝雀吗？她记得黎镜的背景出身应该是很贫寒的才对。
黎镜手中把玩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击了几下。
瞬间，周亦的手机收到了新的消息。
当然，做商业间谍这种高风险的事情，她是不敢给财阀那边的联系人设置消息提醒的，万一被别人不小心看到就糟糕了。一般她都是在没人会注意到的时候联系的。
所以这次她并没有注意到新的消息。
“镜姐，你在和我说话吗？”
后视镜中，白发少女抬起了手机，屏幕朝向了她这边。
看到屏幕上哪个熟悉的对话框，周亦的瞳孔忽然收缩。
【是我，惊喜吗？】
“……？！！”
“别吓我啊，正在开车，很危险的。”周亦连忙降低了开车的速度，生怕一不小心出了事故。
徐汐濛那个贫穷又美貌的金丝雀是财阀的人，这个信息对她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吓到你了吗？抱歉。”黎镜淡淡地说道。
周亦的脑中百转千回，“难道……那个有关财阀的传言是真的？”
黎镜：“？”
“就是说财阀正在研究可以控制人脑的办法……”周亦不知道怎么委婉地说出那个传闻。
据说黎镜失踪的那些天就是被财阀抓去做了那个实验。
黎镜：“……”
周亦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笑了笑。
“是啊。”她说道：“我被财阀洗脑了。”
“如果金主大人以后问你的话，你就这样跟她说。”
——以后？
周亦沉默了，她和徐汐濛估计没有以后了。
毕竟她是一个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