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李天星吗?”
“是的。”
“你是死者的什么人?”
面前长相俊美有着漂亮双眸的人微微怔了一下,很快便回答道“我,是他的朋友”——
“死者今年23岁,已确定是自杀,死者的家人一直联系不上,我们查了死者自杀时带在身上的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你的联系方式,我们只好联系你来了……”后面的话李天星没听进去多少。
寒风吹的他清醒了许多,他怀里抱着骨灰盒坐在长椅上,望着公园里雪白一片。“又是一年寒冬啊。”他缓缓闭上双眸,雪花落在了睫毛上,像是在想着些什么。闵城城北的冬天实在是冷,一夜大雪后,公园里连玩雪的孩子都没有,他裹了裹羽绒服。
是啊,城北的天太冷了,大雪一点点藏匿了少年炽热鲜活的过往。
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脸上,抬头是一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小区,现在还住在这里的都是老住户,住的几乎都有10年以上了,大概是舍不得才不搬走吧。这里还真是让人熟悉又陌生,楼梯间脏乱不堪,墙上满是污渍,隐隐能看出有孩子的涂画,他站在501号门口,右手边就是他曾经的小家,他想了想打算先回自家看看。
虽然他手上没有以前的家门钥匙,但好在他们一家与慕年关系很好,李天星的爸妈也很喜欢慕年,给了慕年他们家门钥匙。
几十年的小区楼了,李天星本以为门早已生了锈,开门是会有很大的咯吱声,但并没有想象中的咯吱声,看来,是有人常给这门上油。
“哥哥,你是这家的人吗?”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李天星向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站在那处的是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穿着喜庆的红色碎花连衣裙,领子还是带毛绒的,小姑娘双手叉腰,小脸蛋和声音一样可爱。
“是啊”李天星疑惑的眨了眨眼说道。
小姑娘小跑过来“你骗人!”
“唉—!你这小丫头,我怎么就骗人了?我回我自己家不行啊?”李天星蹲下来看着小姑娘。
“不对啊!奶奶和我说了,这两家的人都搬走了我长这么大,只见过一个比你高的大哥哥进过这两家,他还给我带好吃的呢!你手上的钥匙就是那个大哥哥的!他的钥匙串上面有一个小黑猫!”小姑娘一下讲了一大堆,缺巴牙讲话漏风的样子逗得李天星想笑。
李天星迅速捕捉到了关键词“原来这些年他还会回到这来。”李天星眨了眨眼,不再继续想。
“他啊,是我朋友。还有这里原本就是我家,只不过我已经搬走有些年了。”李天星淡淡的笑着。
“好吧,我就信你了!”小姑娘咧嘴笑起来,李天星看到她缺的是两颗门牙,止不住笑了起来。
“哥哥,你真漂亮呀!”小姑娘看着李天星说,李天星的笑容僵了僵。
“哥哥,你真漂亮!”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记忆中小小的身影与面前的小姑娘重叠。
“大哥哥。”
李天星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小姑娘,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好了,去玩吧,哥哥还有些事要做。”
“好——”小姑娘拉长了音,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天星站起来揉了揉酸了的腿,走进了502房门。
客厅,卧房,书房里的陈列和走时几乎没有区别,只是并不像是没有人住的样子,到像是经常打扫过的,李天星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打扫的,他看着自己卧房柜子上的照片出了神,一整个柜子空空的,只有一张,裱了边框的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小屁孩,高一点的那个是个锅盖头,笑起来缺巴牙脸上还贴着一个创口贴,嬉皮笑脸的搂着旁边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男孩,一只手比了一个耶,他看着照片上那矮半个头的孩子,那孩子头发长的要遮住眼睛,抿着嘴,害羞的样子,眼睛瞟向旁边搂着自己的李天星。
李天星笑了,还真没想到自己小时候这”么搞笑,怪不得妈总说他小时候比猴子还皮。
他趴到地上,从床下掏出一个木质的盒子,即使整个屋子被人精心打扫过了,也避免不了盒子上落了灰,他轻轻拂去盒子上一层薄薄的灰,盒子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李天星。
盒子上了个小锁,李天星从床头后面摸出来一个小钥匙,坐在床上把盒子打开了,盒子里面有几个纸折的小飞机,有一个有食指长的木雕小黑狗,一个日记本,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李天星拿着那只木雕小狗,这木雕小狗说不上好看,但也挺可爱,仔细看就能看出有很多地方都有划痕,许是雕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指腹轻轻划过小狗脸上一处掉漆的地方,他想起慕年送给他时不小心把漆蹭掉了难过的样子。
看着这木雕小狗,他能想象得到15岁的慕年坐在桌子旁,拿着刀雕刻这只木雕小狗的样子,李天星的眼底尽是温柔。
他将东西全都装进木盒里,唯独将木雕小狗装进了外衣口袋里,他想着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打扫这里,便将木盒装进背包里了。
他走时将屋里的每一处都看了一遍,希望能够将这里的一切都牢牢记下。
他轻轻的将502的房门关上,将门上了锁后走到501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慕年家也同他家一样干净,屋里的每间房门都紧闭着,他以前也会常去朝慕年家里玩,能轻车熟路的找到朝慕年的房间,他推开房门进去,卧房里的陈列很简洁,床朝向东,床旁边靠窗的就是慕年的书桌,书桌旁是书架,上边儿摆满了书
李天星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来,将头探出去,窗前是一棵大松树,朝慕年卧房的窗户旁边一个窗就是李天星卧房的窗户,他将头探了回来,突然看到桌上书堆的最顶上放了一本浅蓝色的日记本,他轻轻将日记本拿起来,日记本的第一面是一张照片,是他带朝慕年去游戏厅玩时一起拍的大头照,照片下面是一行秀气漂亮的字,一看就是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的字——“哥带我一起去游戏厅了,想去每个哥去过的地方,好想多了解哥一点。”
他合上日记本并没有看里面的内容,他拿着日记本来到书柜旁,书柜里有一本特别显眼的硬壳本子,李天星将这本子拿了出来,翻开才知道是一本相册,他将相册里的每一张照片都看了一遍,在最后一页夹了一张慕年儿时的照片,这张大概是在他6岁时父母离婚的那一年拍的,看照片里慕年的身后,能看出是在小区楼下拍的,这小小的身形勾起他李天星死都忘不掉的那段美好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