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

    “洛祈桉……你我就此两消,再不相欠。”洛祈桉看着没入胸口的长剑,一时之间竞没反应过来,她怔愣的看向那个依旧道骨仙风的人,嘴角微扬起一扶笑。她真心相待的人,却不一定真心待她。

    “师姐可真是好狠的心……”她的语气略带嘲讽。一双桃花眼微垂,眸底藏匿着太多的情绪,可只一瞬又换回先前那般轻挑,不屑……

    “你也不信我,是吗?”她问的很轻,面上是浑不在意,实际手指的指骨被攥的发白。先前一袭青杉,如今也只变成了一件血衣。

    “…………”江槿夏张了张嘴最终于恢复了平静。沉默代表了一切,语言太过苍白,她解释不清,也不明白要解释什么。

    却在听到这句话时心脏猛的一疼像是被人紧紧攥着,沉闷压抑,让她喘不过气。

    身后的仙客们催促着,要她杀了邪魔,江槿夏耳边嗡鸣声阵阵,当她低垂着脑袋要抽出剑时,剑刃都被那人握住。无论使多大力都纹丝不动,像是被钉在那里一般。

    “你想死得很吗?……”她嗓音发颤,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惧意,就这么急匆匆的吼出来。抬头时猛然被那一双眼刺痛,浅褐色的眸子沾染上悲悽。

    江槿夏永远忘不了那一眼,那双杂揉着痛苦哀伤的眼睛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印在了她的灵魂上。就像是品了一杯浓的发黑的沉茶,没有回甘只余苦涩在嘴里回荡。她的心脏一阵阵的疼,大脑也隐隐作痛。

    “这不是你所期待的吗?”洛祈桉笑着,任剑再多刺入一分,血再多流一点,最好能染在江槿夏的白衣上,弄脏它,再也洗不掉。

    江槿夏根本不想这么做的,但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催动着她,内心的抗拒无处发泄。

    天空黑沉的要淌出墨来,空气压抑,风不适时的刮起来,扬起洛祈桉高束的长发,也吹走了她所剩不多的理智。

    四周是吵闹的修仙者,一身或白或青的袍子,手中持剑端得一副悲悯众生的形象衬得他们正义凛然。她扫了眼周围,目光便又转到了江槿夏身上。红瞳妖艳,里面藏的是化魔后的疯狂。

    “你……”江槿夏话未说完,便猛然顿住,眼前景象被染血的手摭住,她措不及防尝到了洛祈桉嘴里的铁锈味,腥咸的血顺着嘴角落下,一滴滴砸到白袍上,炸开一朵朵血花。

    各界仙士无一不瞪大双眼,嘴里念叨着的口号也停了下来,空气之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洛祈桉嘴角上扬看着江懂夏震惊无措的慌乱样勾起一嘲讽的笑,身子如破布般往后倒去,血液喷洒而出弄脏了那人的袍角。

    “……弄脏了呀。”闭眼时她想着。

    她似乎掉进了一个很温暖的怀抱里,同儿时一样轻轻晃荡着,晃荡着,哄着她入睡。面上冰冰凉凉的,她疑惑,她不解……

    记忆开始散乱,毫天章法。原先的痛意没有魔气的压制重新袭卷而来。她好疼,疼的钻心刺骨,的她喘不过气像要死了一样……不,她本来就是要死的。

    “好疼,好疼,好疼啊,师姐我好疼啊…师姐……师姐?……”脱口而出的是烂熟于心的称呼。

    无人应答,四周是死一样的沉默,或许是有声音的吧,只是她听不见罢了。半晌她轻笑一声:

    呀,又忘了,她不要我了……

    “小桉子,小桉子,快醒醒,等师尊来了看到你在这儿会扒了你的皮的!”手臂被人晃着,那人语气带着点调笑。洛祈桉睡的正迷糊,似乎出现了幻听。阳光刺眼,一片阴影投下来正正好缓解了她的不适,她惬意的眯起眼睛,空气突然凝滞下来。

    有点不妙,她蹙起了眉转瞬又松下来,她怕个屁,谁看得到一个残破的灵魂。

    “好啊你,我说怎么找不到,原来你个小兔崽子在这儿偷懒!”身着红袍的女人一把揪住洛祈桉的耳朵,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

    “还有你!琅玉溪你出息了呀,还敢来报信!功法还没抄够是吧?”正准备溜走的人瑟缩了下脖子,听到这话唇角微抽,僵硬的转过身来规规矩矩站好。

    “错了,师尊。”

    十分没有诚信的道歉。玉清已见怪不怪,只发出声冷笑。

    洛祈桉被揪耳朵时人还是懵的,熟悉的力道,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暴脾气……有点像那早死了几百年的师尊。

    “这是哪儿?”她愣怔出声,手指轻捻了下自己的袖袍。触感真实,叫她如坠冰窟。

    洛祈桉在心里骂骂咧咧,却在真的看见玉清那张熟悉的脸时蓦然红了眼眶。

    其实她对这世界不是没有一点儿留恋的。

    天气正好,春风轻拂起红衣女人的发丝,飘晃着落下一片馨香。

    “小兔崽子……”玉清话未说完,却看见自家小徒儿眼汨汪汪的看着自己,心里不勉疑惑起来:“被揪傻了?”

    渚焾门的人都知道玉清长老座下有四个弟子,大弟子温文尔雅,尽职尽责。二弟子巧舌如簧,阳光明媚。三弟子明月清风,清俊雅正,但是……四弟子,嗯……一言难尽。

    洛祈桉自然是一言难尽的那个,因为她只唤过两次师尊。

    一次是拜师礼敬茶时,一次是玉清重伤死时……

    “师尊,徒儿知错了……你别……”走好不好?洛祈桉后半句没说完,因为她怕,怕这句话一旦出口,她的师尊会因此而丧命。

    “你说什么?,哎哎哎别把鼻涕蹭我衣服上!……”玉清一脸嫌弃,她现在有些懵,竟然听到那孽徒叫她师尊,还抱着她死命不撒手。

    被夺舍了?

    玉清尚在疑惑中,顾不得生气,手忙脚乱的哄起了徒弟,她没见过小屁孩哭啊!

    琅玉溪被无视。

    她极不自然的轻咳两声,成功吸引了师徒两人的注意。她别扭的牵上玉清的袖角道:“师尊,我们回去吧。”

    整了这么一遭玉清忘了自己来这的目地,就这么一手牵一个带着两个弟子走了,在那山巅让还有人在等她们回去。

    洛祈桉只记得那天师尊的手很暖,不似前世那般冰冷毫无生机……

    墨色盖了半边儿天,云卷星疏,竹院里几人坐着品洒练剑,风清拂过卷起一片竹叶施施然飘落在一琴绘弦上,还未落稳便被音波弹开。

    洛祈桉坐在玉清身旁正端着酒壶,想为师尊添酒,多献献殷勤补一补上辈子遗失的师徒情。可好巧不巧她的杯子被一剑挑翻,正欲发火又听到了那个吊儿郎当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师妹,我手抖了一下。”琅玉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眼底是藏不住的狡黠。

    洛祈桉嘴角微抽“你的意思你在湖对岸,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手一抖,然后挑翻了我的杯子?”

    “嗯。”她眉毛微挑答的理直气壮。

    “……”洛祈桉

    “…师姐~”玉清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剑拔弩张,洒喝得有点多此时正柔若无骨的扯着她师姐的手不放。

    “……”洛祈桉沉默,僵硬的扭过头。她从前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坐她身旁的人掏出一副眼罩递给她。

    “还没习惯吗?”游鹊问。

    洛祈桉接过眼罩,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此事有些炸裂,让她缓缓。

    琅玉溪再一次被无视。

    她紧了紧手中的剑,抬手正欲再刺出就被洛祈桉给拦下。

    “就这点儿本事啊?”她的语气极其傲慢,眼神里满是挑衅。

    琅玉溪忍了一天的气登时便被点燃,大喝一声,手中利刃便尽数的她招乎去,洛祈桉勾唇一笑,看似是充满了年少不知所谓的轻狂,实则是狐狸算计成功的狡诈。

    游鹊眯了眯眼,打量着在湖心比武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噗通一声,琅玉溪狼狈的坠入钰湖中,被捞起来时脑子还有些发懵,她眼睛睁的老大,瞳仁里倒映的是洛祈桉得逞后的笑。

    片刻后她才反映过来,硬了,她的拳头硬了。

    洛祈桉丝亳不觉,朝她狡黠的笑笑。便又走到席前。

    “你算计我?”琅玉溪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

    “没啊~”洛祈桉摇头晃脑,连个眼神儿都没分给她。

    “你太卑鄙了!亏我以前……”

    “哎,瞧你这话说的,师姐妹之间不算旧账。”洛祈桉打断琅玉溪施法。

    “你无耻!!”琅玉溪被气的炸毛。

    “但我赢了。”

    “好了,好了,别吵了,玉溪是得的练练了,怎么连小四都打不过……”游鹊看着吵嘴的两个幼稚鬼,偷笑。

    “师姐说的好!”洛祈桉竖起了大拇指。

    “啊!!!!!!我杀了你!!”琅玉溪看着‘小人得志’的某某无能狂怒。

    “哎呀呀,我好怕怕啊!”

    ……

    竹院里一片详和,几人在里面说说笑笑,时间静静流淌,夜色渐浓。洛祈桉看着睡在竹院里的众人,绷了一天的心放松下来,她天所谓的笑笑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挺好。

    至少在上晨课之前都是这样想的。

    翌日一早,她和琅玉溪一路吵闹着到晨练室,一推开门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在空气似乎要冻成冰。

    “……怎么不跑了啊?”琅玉溪没来得及刹车便一下子撞到洛祈桉的背。本来还在疑惑,但在见到江槿夏时,瞬间正经。浅浅向她行一礼,“江师姐好。”

    清凉的风吹不散洛祁桉心中的烦闷 ,只得道一声师姐早便要匆匆离开。

    “嗯,你们早。”江槿夏只淡淡应声,手又翻过一页书,她盘腿坐在摇椅上,连眼神都没分给她们一个,如传闻中那般淡漠的要命。

    “死正经。”洛祈桉嘴上骂着一双微微上挑的挑花眼却紧盯着江槿夏。

    晨光柔和,照在江槿夏身上,给她渡上一暖意,墨发轻束,耳旁一缕白发小辫甚是惹眼。眼皮耷拉着,墨瞳紧盯着手中的书。肤若凝脂,唇色浅淡一幅营养不良的样子。

    身着青黛莲花袍,内里一件玉色衣杉。腰间坠着块只有一条鱼的双鱼玉环,奇的是这玉的裂口并不参差,反到是圆润透亮……

    琅玉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怀好意的笑笑,她要开始整妖娥子了。

    “喜欢江师姐就去追吧,师姐支持你!”她一手搭在洛祈桉肩上。

    洛祈桉骂“滚一边儿去。”

    心情烦闷间火气也大了起来,她的眼神转向窗边,支着脑袋,莹白细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在静谧的清晨显得隔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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