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居夜话

    乔治感觉身体忽然变得很轻,任由爱得莱德一边吻着他的脖颈,一边将他向后推去。淡淡的栀子花香包围着他,在这个闷热的房间里肆意挥发、蔓延。

    为什么她吻了这么久?难道留下吻痕是个复杂的工艺?乔治在心里想,眼皮却怎么也抬不起来。谁知道呢?他也没有经验。身下的床垫和爱得莱德的身体都那么柔软,柔软到他已经完全放松——疲惫与困倦消失了,知觉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爱得莱德直起身时,乔治已经安稳地睡去,双手仍搭在她腰间。

    “终于能休息一会了,亲爱的……”她抬手轻轻抚了抚乔治眼睑下的乌青,温柔地注视着他乖巧的睡脸,嘴角止不住笑意,“看起来是比弗雷德可爱一点点。”

    这话如果被弗雷德听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别扭呢。爱得莱德无奈地摇摇头,拿过薄被帮他盖上,又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晚安,我的宝贝。”

    医治豆苗只需要用特定的药剂处理豆苗根茎,花不了太长时间。此刻弗雷德在厨房水池边焦急地等待着,没想到等来的却不是乔治,而是神色欢喜的爱得莱德。

    “快把乔治喊来,我亲爱的。”莫丽朝她露出笑容,和颜悦色地说:“还有好多活等着他干呢!”

    “真抱歉,阿姨,乔治正在忙我交代他的事。但是没关系,他的那部分工作由我来做!”说着,爱得莱德已经利落地撸起袖子,把魔杖对准了沥水篮里的马铃薯。

    弗雷德若有所思地望向她的侧脸,隐约猜到了什么,却没有主动出声。

    “好吧,那就麻烦你和弗雷德一起处理这些马铃薯。”莫丽欣慰地打量着两个孩子,止不住点头,“你们的关系真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锅里的培根该翻面了!妈妈,”弗雷德指了指旁边,提醒道:“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哦对了!我的培根!”莫丽慌忙转身,回到了厨房另一边的灶台前,“谢天谢地还没有变焦!”

    爱得莱德瞥了他一眼,顾自沉默着洗干净手,低头把玩起刚刚才被脱了皮的马铃薯。比她拳头还大一点的马铃薯不算轻巧,沾水后表面滑溜溜的,捏起来十分有弹性。

    弗雷德坏笑着从她手里拿过那个大块头,看似漫不经心地蹭了蹭她的手指,弯腰在她耳边说:“这可不是用来玩的,小姐。”

    “我知道!”爱得莱德眯着眼睛回敬了他一个更张扬的坏笑,字正腔圆地念道:“是用来—吃—的。”她看见弗雷德的喉结滚了一下,两只眼睛直盯着她的嘴唇不舍得移开。然而下一秒,爱得莱德不带一丝犹豫地拿起魔杖,在他的注视下用咒语把手边的马铃薯全都切成了小块。

    嘶——弗雷德倒吸一口气,打了个冷战,表情也变得僵硬起来。“你刚刚在楼上和乔治做什么了?把他累得床都下不来?”他压低声音挑衅般地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还没哄我呢。”爱得莱德若无其事地把脸撇向一边,不去看弗雷德抓耳挠腮的样子。

    “我错了,亲爱的~”他把马铃薯还给爱得莱德,朝她又挪了一步,伸手揽住她的腰,俯下身用发梢磨蹭着她的脖颈,“没有你的允许,我以后再也不和乔治交换身份了。你就原谅我吧~”

    “你昨天晚上不是挺冷酷的吗?现在又开始走温柔体贴路线了?”爱得莱德反问道,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的腰到现在还酸着呢。”

    “情难自已,爱蒂。”弗雷德在她脸颊边亲了一下,帮她揉了揉腰,“你找到想找的东西了吗?乔治现在睡得很香吧?”他对爱得莱德的小心思简直了如指掌。

    “还不是你害他困成那样。”爱得莱德挣开他的怀抱,又控制着几颗还沾着泥土的马铃薯到水池里去洗澡,一边郑重地说:“不许再欺负乔治了!”

    弗雷德挑起眉毛,搞怪地问:“怎么?你心疼了?”

    “没错,”她直视着弗雷德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心—疼—极—了!”

    “那他如果欺负我呢?”弗雷德追问。

    “那我也心疼你,你们都是我最疼爱的小宝宝。”爱得莱德抬起手摸了摸他头顶上蓬松的头发,像是在哄小孩。

    “再多待一秒我就要吐了!”罗恩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他们回过头,哈利和赫敏果然也在那里。弗雷德用极其嫌弃的眼神瞪了罗恩一眼,不爽地说:“怎么你上班了还没学会说话呢,小罗尼?嘴巴像吃了粪弹一样臭。”

    “我实话实说好吗?”罗恩摊开双手,熟练地拿起削甘蓝的小刀,又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可以用魔杖了。

    “新工作怎么样?赫敏。”爱得莱德迎上去和她拥抱了一下,解释说:“早上时间紧,我就没来及去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看看你。”

    “哦,爱得莱德!”赫敏脸颊有些泛红,腼腆地笑了起来,“其实没什么好看的,真的……”

    “赫敏完全没问题!”哈利立刻补充说明,“听说科斯塔先生看见她拿出比一本《神奇动物在哪里》还厚的提案时都惊呆了。”

    “没有那么夸张!”赫敏纠正道,“事实上我的提案只有57面!比《神奇动物在哪里》还少20面。”

    “那也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赫敏。”罗恩惊叹一声,满脸都是崇拜,“我和哈利上了两个月的班都没解决57张通缉令。”

    “好啦,孩子们!”莫丽号召道,走过来把弗雷德和罗恩这两个大高个推了出去,“你们都去客厅聊天吧,厨房不需要这么多人了!”他们像这样叽叽喳喳吵成一片,再待下去也只能添乱。

    弗雷德快活地嚎了一嗓子,领着队伍朝厨房外涌去。爱得莱德特意走在最后,在哈利耳边低声提醒道:“下午小天狼星和金妮聊了很久,我好像听见他们在说你的婚礼。”

    “我的?”哈利惊讶地问,一边放慢了脚步,“你确定是我的,而不是他的或你的?”

    “我确定!”爱得莱德又重复了一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和金妮继续走下去,从现在开始讨论未来显然已经不早了。特别是金妮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有很明确的规划,开学后她就七年级了……”

    哈利怔了怔,他似乎一直没有机会和金妮聊一聊毕业后的打算,于是郑重地答应道:“我会的。谢谢你,爱得莱德。”

    难得这么多人齐聚陋居,韦斯莱太太为大家准备了极其丰盛的晚餐。但他们在餐桌边等待的最后一个人竟然不是工作繁重、姗姗来迟的珀西,而是打着哈欠匆匆走下楼梯的乔治。

    “快来吧。”爱得莱德拍拍身边给他留的空位。

    入座时乔治弯腰吻了吻她的头顶,温声问:“我睡了多久,亲爱的?”

    “大概两个半小时吧,”爱得莱德夹起一块煎牛肉放进他的餐盘里,“现在感觉怎么样?”

    “神清气爽!”他轻快地说,嘴角抑制不住幸福的笑容。

    弗雷德则在另一边帮爱得莱德倒了一杯南瓜汁,叮嘱道:“多吃点,宝贝。你今天忙了一整天。”

    韦斯莱夫妇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感慨,“他们真恩爱!”莫丽又转头急切地问爱得莱德:“亲爱的,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恐怕那至少应该等到我和唐娜办完婚礼之后,莫丽。”餐桌对面的小天狼星抢先开口。

    “哦!那你们得抓紧时间了!”莫丽无奈地摇摇头,担心以小天狼星的性格很快就会把这项计划抛于脑后,“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爱得莱德的脸瞬间红起来,低头猛塞了几口烤马铃薯块,把腮帮子撑得鼓鼓的,来逃避这个话题。

    “不如先指望指望比尔呢?”弗雷德立刻出声反驳。

    “这儿不是还有珀西呢吗?”乔治则选择转移矛盾。

    珀西皱起眉头嚷嚷道:“嘿!我甚至还没有女朋友呢!怎么生孩子?”

    “你可以和办公桌生一个,反正你们每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待在一起。”弗雷德摊开双手轻飘飘地说,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哦,珀西!”莫丽用遗憾的眼神看向他,“如果你早点听听我的意见,多给自己一点休息时间,恐怕你就不会成为韦斯莱家目前唯一一个没有伴侣的人了。”

    “什么?!查理也有女朋友了?”乔治露出和珀西一样惊讶的表情,却比他提前几秒开口。

    “是啊,查理来信说他在阿尔巴尼亚结识了一位神奇动物学家。”韦斯莱先生解释道,“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

    金妮朝珀西做了个哭脸,假模假样地安慰道:“别太难过,可怜虫……”罗恩虽然没出声奚落,却在一旁控制不住地扶桌大笑,搞出了不小的动静。

    珀西恼火地瞪了罗恩一眼,脸憋得比头发还要红。

    于是他们的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了珀西刚毕业的那几年。有弗雷德和乔治在,他毫无还口的余地,只能听弟弟们细数起他做过的蠢事。

    大家都度过了一顿愉快的晚餐,除了珀西。等他们帮韦斯莱太太清洗好餐具和厨具后,一起围坐在沙发边享用餐后甜点。

    “我想和你们去外面走走。”爱得莱德一左一右牵起双胞胎的手,又急忙转头对小天狼星解释说:“只是走走!看看外面的星星。”

    “当然。”小天狼星环手于胸,抿起嘴巴倚向沙发的靠背,自我洗脑般喃喃道:“只是走走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他很快就明白自己做了件正确的事,因为看见女儿脸上绽开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谢谢爸爸!”爱得莱德站起身轻快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拉着弗雷德和乔治兴高采烈地朝陋居后门走去。

    盛夏的夜晚连微风都裹挟着暖意,迎面拂过他们的发丝,送来草地和泥土的气息。

    “我周四要去法国一趟,”爱得莱德顾自走在前面,把后背交给两个值得她信任的男人,“陪金斯莱参加欧洲巫师联合会的下一次会议。”

    “法国?”弗雷德拉住她的手,把她定在原地。

    爱得莱德疑惑地问:“怎么?你们在法国有认识的人?”

    乔治也追了上来,玩笑道:“如果特朗布莱算人的话。”

    “别这样,我还欠他钱呢。”爱得莱德甩开弗雷德的手,环抱双臂打量着他们,“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东西。”

    “我们没想阻止你还钱,小姐。”弗雷德撅着嘴拱起鼻子。

    乔治替他继续说下去,“我们只是想陪你一起去。”

    月光洒在两双透亮的蓝色眼眸中,爱得莱德仔细端详他们撒娇耍赖的表情,被逗得咯咯直笑。“先生们,你们好像有些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哇。”她抬手捏了捏双胞胎的脸颊,就像在安抚两只可爱的小狗,“你们的店不要了?赚钱计划也不管了?别忘了你们答应我的……”

    “我们知道!”弗雷德抚上她纤细的小手,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掌心,“但去法国和我们赚钱没有冲突。”

    乔治也做着同样的动作,眨了眨他楚楚动人的眼睛,“我们需要了解世界各地的顾客,挖掘他们的喜好,推出具有地域特色的新产品。”

    “韦斯莱魔法把戏坊会开到世界各地!”弗雷德笃定地说。

    “没错!”乔治也很自信。

    爱得莱德拿他们没办法,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这么说我没理由拒绝了?”

    “当然。”双胞胎异口同声道。

    在他们身后、陋居的后门前,小天狼星叼着烟深吸了一口,默默注视着三人的身影。

    “唐娜阿姨不想让你抽烟。”哈利走上前提醒道。

    小天狼星歪歪头,不在意地说:“偶尔一两根。”

    蝉鸣似乎短时间内不准备停歇,他们就这样站在一起,迎着聒噪的夏风,目光注视着同一个方向,谁也没开口说些什么,直到小天狼星掐灭烟头,吐出一团白雾。

    “他们真的很爱彼此。”哈利直白地说。

    小天狼星点点头,眼神有点落寞,“我能看出来。”

    “爱得莱德希望你能找点自己喜欢的事做。”哈利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都希望你能重新找到自由,新的自由。”

    是啊,小天狼星很清楚哈利的意思。从前他的自由是无所顾忌的,而现在他还有家庭、有妻女。他必须做点有意义的事,如果詹姆斯在这儿,也一定会劝他这么做。

    “她也像你年轻时一样热爱自由。”哈利补充道。

    小天狼星若有所思地望着爱得莱德的背影,她被双胞胎护在中间,踮起脚尖亲吻着他们的脸颊。他知道女儿环游世界的计划,也知道她注定是一只翱翔于天空的小鸟。或许现在就是放手的时候了,虽然他这个父亲缺席了太多年,但爱得莱德确实已经就这么坚强地一个人长大了。

    “好吧。”小天狼星终于咧开一个释怀的微笑,“我不能像沃尔布加一样干涉孩子的爱情,那只会让爱蒂为难。”让他们父女两的心越离越远。

    “弗雷德和乔治其实比你想象得更可靠。还记得我五年级用办公室炉火和你联系那次吗?他们就是为了帮我拖延时间,在乌姆里奇眼前放烟花,才从霍格沃茨退学的。”哈利想起自己当时执拗的样子,自嘲般地摇摇头,“而且我敢说,爱得莱德在他们心里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他们到底花了多少钱买通你?”小天狼星勾起嘴角,斜昵着眼怀疑地问。

    “一分钱都没有,我还倒贴了一千加隆呢。”哈利吃吃地笑起来。如果非要说是什么让他站在这里,那可能就是爱得莱德的无微不至和善解人意吧——这么多年始终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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