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一同参加了这场对质。

    元承特别提出，所有人都可以来观看，我猜他是想一次击溃元炽，灭了他的气焰。

    平阳君许观也来了，不过也不用惊讶，他的立场本就是捉摸不定的，这场关乎夺嫡的战争，必然精彩。

    王上坐首椅，身边只带了郭氏，郭氏满脸担忧地看着元炽，欲言又止。众人朝王上行礼后，元承便让人带上了刘家家主刘达，也就是刘氏生父。

    “王上，儿臣今日领来刘家主，是想让刘家主亲自指认元炽为构陷儿臣子嗣的主使。”

    元炽跪坐在地上，冲元承怒目：“一派胡言！殿下，若您失去妻儿就要诬陷三弟，那可是众人矢之的。”

    他转头向王上深深一拜：“王上要为儿臣做主啊，儿臣若做出这种有违天德的事情，万死不辞。”

    “元炽，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狡辩的余地？”元承从下人手中接过一卷卷文书，交给王上。

    王上仔细看着，刘达趁机开口：“王上，确是炽公子逼迫罪臣做大逆不道的事情，罪臣今且悔过，所以招认。”

    “元炽，这是真的吗？”王上一面盯着元炽，一面把文书还给元承。

    “回王上，定是捏造，儿臣做不出这种事情。”

    元承冷笑一声：“若王上搜三弟府邸，肯定能搜出一样好东西。把人带上来吧。”

    话语间，从殿外进来一个人，我看清眉眼时吃了一惊，竟然是许久不见的伽兰。

    她先向王上行礼后，便跪在元承身侧，声音高扬，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王上，奴乃侍奉乔氏侧妃的伽兰，在侧妃进门前曾是殿下内府的洒扫婢女，一日间，看见刘氏揣着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匆忙来到殿下书房前，因为刘氏过于着急，与奴撞在一起，未料东西掉在地上，奴幼时家中贫困，父母常常需要奴上山采药治病，所以识得些药材，于是发觉那是一种让人染上慢性疾病的药。不过幸好奴不慎踩碎了它，才让刘氏没有得逞。”

    “这与我有何干系？”元炽恼了。

    元承倒乐于见到元炽恼羞成怒的样子，不疾不徐地从怀里拿出一卷发了皱的纸：“王上，这是刘家主提供的元炽暗命刘氏毒害儿臣的信件，若王上愿意，即刻可前往炽王府调查毒药来源，虽然事情过去已久，但元炽狼子野心，一次不成会再寻机会，所以不会立刻销毁，如今刘家出事，元炽提防着事情败露，意欲嫁祸给刘家，府中或许还有……”

    “够了！”

    元炽厉声打断元承：“太子殿下忧心儿臣窃取他的储君之位，竟狠心手足相残，儿臣承认与刘家有过来往，却未曾有过害殿下的心思，更不用提夺嫡，如今殿下咄咄逼人，儿臣也不好说什么，是非在人心，若父王相信儿臣，那这些所谓证据皆为伪造，若不肯相信，儿臣再怎么驳斥也无力，儿臣——全听父王发落。”

    元炽不唤王上唤父王，硬是打起了亲情牌，郭氏见儿子狼狈模样，也眼含热泪地替他求情。

    王上皱眉，不耐烦地站起来，全然不听郭氏耳语：“储荣，你还有什么事情要提，一并说了吧。”

    “不知诸位可还记得钟公爵？”元承环顾四周，停留在我身上，我骤然一抖，想起地牢里钟应的惨样。

    很快，元承移开了他瘆人的目光。

    “钟公爵的爱女钟小姐嫁进炽王府后，似乎并不受宠啊，连钟公爵的面子都不给，这是为什么呢？”元承停顿一瞬，“是因为你对钟公爵怀恨在心吧。”

    元炽面色惨白。

    “元炽意欲勾结钟公爵混淆视听，助自己夺嫡，钟公爵不应此事，碍于爱女爱慕元炽不得不替他打探都城政事进旬地，后又因为愧疚，秘密传书给儿臣要告密，元炽得知钟公爵叛变，私下杀害钟公爵，派亲信阻截密函，而儿臣，在探查元炽私通刘家一案中才发现被截的密函，得以让钟公爵死也瞑目。儿臣已经派人将钟小姐接来，王上可与她对质。”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元承。

    明明东窗事发被他抓去地牢折磨死的，他这番言论，不仅撇清了自己的关系，还死死地把锅扣在元炽头上，钟小姐亲眼目睹父亲受刑，元承敢让她站在自己这饭个，也一定是早早就给了她下马威。

    钟小姐踉踉跄跄地冲进朝堂，顾不得仪容就哭了起来：“王上一定要替妾做主啊，炽公子害了妾父亲之后还将尸首偷运到了旬地，如今钟家陵墓里埋的不过是假冒品，妾嫁进炽王府又对妾百般羞辱，妾想过随父去了，但一念及父仇未报，便一直强迫自己活下去，要给父亲沉冤昭雪。殿下找到妾时，妾心万喜，请王上明辨！”

    “王上，炽儿是被冤枉的，他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不可能做出这些事，太子妒忌炽儿，才会哄骗您……”郭氏扑通一下也跪在王上面前，连连磕头。

    “殿下近日不出声，许是算准了元炽会对刘家下手，故意以保护刘家为筹码要求刘家主供出元炽，元炽千错万错，错在一个‘莽’字。”元昭叹息着摇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我听见。

    元炽暗地里运营自己的势力，却没有料到元承早已将他的计划猜地透彻，平阳君会来，估计也是元承授意。

    可元炽一旦没了威胁，那元承的下一步目标会是谁，元昭吗？

    元炽被罚，贬入旬地做了平民，失去王嗣身份，相应的，郭氏进了冷宫，元秉也被送去旬地，剥夺公主身份。

    我深知王上已经手下留情，没把元炽处死。

    宣布处罚结果时，元承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元炽的下半辈子也不会顺遂了，失去身份的他在元承面前不过是一只蝼蚁，任由别人拿捏。此事一过，朝堂许是大变动，先前支持三公子一脉的人尽数倒戈，在殿外，不少官员同元承搭话，都想着攀附这个风头正盛的无势太子。

    平阳君倒是没有去找元承，反倒来了元昭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