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祺站在茶几前，身形似一动未动，但握着杯子的手却在颤抖。

    玻璃杯里轻轻晃动的水折射出阳光的波澜，浅绕上一层朦胧，又在落桌后慢慢归于平静。

    谢祺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现出异常，他的头脑因为紧张而沉闷，也因为紧张伴随着精神的高度集中，他死死地盯着杯子，故作自然地坐在沙发上，用惯用的微笑掩饰浑身的僵硬。

    他小口小口地呼气，试图不经意间把心脏的急速跳动压住。他告诉自己，就这一次，就这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别紧张，就按自己头脑中演练过千万次的情景那样做，不会出差错的。

    “师兄，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喝点水吧。”他微笑着，声音的细微颤抖被他刻意放大的音量压住，“资料……资料我放在书房了，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对方轻声道谢，然后拿起了水杯。

    谢祺的目光沉沉略过那人握在杯上干净漂亮的手，起身走向书房，每踏一步都感受到腿骨间的松软，却一步未顿。

    他透过橱柜玻璃门的反光，看着他的师兄，看着他的岑易舟，就那么乖乖地坐在那里，坐在他的家里，微仰着头抿了口水，掩住了那双往日里让他恨不得沉溺其中的眸子，唇角沾了水，慢慢染上润色。

    谢祺在岑易舟抬头要看过来时迅速收回目光，咽了咽喉咙转身走进书房。

    他听见耳朵里血管澎湃鼓动的声音，让他甚至有些头晕目眩，他心里默数着，手颤抖着去拿书桌上所谓的资料。

    不知道数了多少秒，他听见客厅里轻微的响声，呼吸猛地停顿。

    他放下手中被捏皱的资料，一步步踏过去，当视野里慢慢呈现岑易舟昏迷的身影时，他猛地喘了一大口气。

    他越走越快，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整张脸上已经挂满细密的汗珠。

    “师兄?”他试探着喊了一句。

    没有应答。

    岑易舟因为无力支撑侧躺在沙发上，额头上的碎发胡乱耷拉着，漏出精致的眉眼，他闭着眼睛，很安静，挺拔的身躯被沙发揽住，第一次在谢祺面前卸下防备，也让谢祺第一次感受到如此触手可及。

    谢祺的指尖发麻，手克制不住地抖，带动整个身子都在小幅度地晃动。

    他忍不住了，真的忍不住了，他知道这么做是错的，就当他卑劣好了，他无耻。他只想短暂地拥有一下师兄，就一下。他被强烈的渴望折磨太久了，这些年来困囿于对岑易舟的痴迷中，就连默念他的名字都感受到无比的满足。

    可他的师兄从未关注过他，如果不是因为公事有所交集，甚至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记得他，这是他最痛苦的一点，但也是让他爱恨不得的一点，师兄这样很好，不把任何人对他的追求迷恋放在眼里，不去关注任何影响他研究的无关人等，成为所有人尊敬的人，钦佩的人，高高在上地做他的月亮。

    但是……但是……

    请允许自己这样一个卑劣的小人，难以忍受日夜渴求折磨的人，能够短暂地触碰他的月亮。他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明明已经有幸沾染到月光，却被欲念裹挟着做出把月亮拉入尘埃的无耻之事。

    但是……但是……

    那么好的你，那么好的你，如果不能拥有……

    谢祺觉得自己会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