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不久,利姆露便被两个气喘吁吁的医护人员拉上病床,推进了附近一辆救护车里。救护车迅速开走,而他的目光却一直定在夏尔离去的方向。

    --

    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大门缓缓打开,送走治愈的患者,迎接下一个被地震重伤的可怜人。

    被打入身体的麻醉剂药效终于散的差不多,利姆露缓缓支起身子,翻下病床:“谢谢,我差不多了,这病床你们留给下一位患者吧。”

    说罢他慢慢扶上墙,一步一步缓缓向着大门走去。可他还没走多久,便愣在那里,一步也迈不出去。

    本就生出蛛网般密集裂纹的大门被一阵劲风吹过,”吱呀“叫了一声,一位戴着贝雷帽、墨镜和口罩的人大步跨了进来,风衣猎猎作响,原本应该光辉流转的银蓝色发丝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被草草挽了个马尾,拖在脑后。

    “还剩几个床位?”夏尔直直问向身旁的护士。

    ‘“哪还有什么床位啊...住院楼都倒了,整个医院就剩这么两层破破烂烂的手术楼还坚持着--”

    不等一脸愤恨的小护士说完,夏尔已经走到利姆露身旁,拉上他:“那这样的话就不办了,也正合我意。去我家休养几天再走。”

    此刻的利姆露差点没把“震惊”两个字写脸上了。

    他的脑海中,一段回忆悄然飘出。

    “你就不该为我出气,明明你伤的比我还重,为什么还要...“

    他本应如太阳般闪耀着的金色眼眸中现出明显的担忧神情。

    “因为你是我最在意的人。”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浅浅飘出,毫不犹豫。

    “■■■■■■■■■■■。■■■■■。”

    最后一段话,演变成他回忆中怎么也想不起来的乱码。

    在夏尔看不见的身后,他拼命地搜刮着脑中的回忆,但依旧想不起来一星半点。

    算了。不管他认不认识自己,已经不重要了。他想。

    能再次见到他,亲眼确认他没有被这场地震吞噬,才是最开心的事。

    面前夏尔的背影似乎没有他刚来时那般飒气,放缓了很多,似是在等他,宛如一座只矗立在他面前的灯塔。

    可是,现在的他不是应该不认识自己吗?

    算了,无所谓了。

    哪怕一直这样,也无所谓。

    他放任自己无限地沉沦在眼前人的影里,宛如伊甸园的夏娃,吞噬禁果的时候,还含着笑。

    --

    夏尔的车开的很稳,总是能想到办法让车不擦到一点废弃物。一路沉默,不知不觉,利姆露就倒在车上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发现车早已停在了一座半废的小公寓前。

    小公寓四面环林,正前方被硬生生开辟出一条道路,而剩下的也基本上倒的倒塌的塌,大片树枝树干横在公寓四周,仿佛一座天然的保护墙。

    ”醒了就下来吧。”一股无机质般的声音飘进利姆露的耳朵里,本来睡眼迷离的他瞬间清醒了大半。他扶着座椅,慢慢开了车门,挣扎着下了车。夏尔轻车熟路地引着他进入了那公寓。一路上,利姆露都在想着这公寓会不会半夜全塌了。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夏尔的声音忽然轻飘飘地飘过来,如同珍珠一般通透:“由于地震,大部分房子都没了,有一间能将就住的已经很不错了。”

    ”好好好,谢谢您嘞,老师。“利姆露没来由地叫了一声。

    说完以后,两个人同时僵在那里。

    完了,又忘了,他在这里不认识我。利姆露想。

    夜色弥漫中的小路上,一片沉寂,连脚步声也停住了。犹如沉浸在冰水里,清透却又忐忑。

    片刻,夏尔微微摇了摇头,缓过神。”走吧。“

    不多时,一扇还算完整的大门出现在二人面前。夏尔掏出钥匙,开了门,一片深蓝霎时间跳进了利姆露的眼。二人绕过已经报废的客厅,进了主卧。主卧的主基调也是深蓝,好似深海一般,底部点缀着珊瑚和珍珠,还有若隐若现的各种小鱼,天花板做成水波潋滟状,恰如整个人都沉浸在海中一样。

    “睡觉吗?反正也没有事。你的救援工作做完了吗?”利姆露问。

    夏尔微微摇头,又微微点了点头,“差不多了,接下来交给他们收个尾就行。”说完他翻身下床,“你睡这边吧,我去找找有没有客卧还能住人的。”

    利姆露“嗯”了一声,将头面向天花板,呆呆地望着上面的贝壳海星珊瑚状的灯。

    不知不觉,困瘾袭来,他很快陷入睡眠。

    --

    恍惚中,熟悉的画室映入眼帘。黏稠的深蓝被打翻在地,他怔愣地望着面前的画。画中的大海清澈见底,鱼群随处可见,海底铺满了海草做的地毯和美丽的珊瑚丛。两个人影若隐若现,他们骑在一头鲸鱼背上,玩着水,充满了欢乐。

    忽然手上一松,他才知道调色盘又翻了,忙忙的下去捡。耳边朱菜的抱怨声依稀可闻,而他却无暇顾及。等到他重新调完色坐回画前时,面前的画布唰然碎裂成千万块。

    真奇怪啊。明明是画布,碎裂的时候,声音却如同几天前画室里的大穿衣镜碎掉的声音那般,清冽而果决。

    他竭力想要抓住最后落下的几片碎屑,突然高脚凳一个不稳,他整个人砸在了满地洒落的颜料里。

    他猛然惊醒。只听见身旁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急忙起身去看。夏尔趴在他打了石膏的腿旁,睡得很香,面上起了一层薄汗,手上还紧紧攥着一卷绷带。

    “对不起...”忽然,眼前人小声呢喃了一句,双眼紧闭。

    “?”

    “别走...别走!”他又梦呓了一句,后一句竟是直接喊出来的。

    利姆露的心像是被揪起来了一般。他曾经,也多想像这样歇斯底里地朝他喊出这样的话。

    没想到,竟是被夏尔先喊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想把手放上夏尔微微颤抖的背上,轻轻摸着来表示安慰。--就像他们小时候做过的那样。

    可他刚伸出手,对方竟直接醒过来了。夏尔看了看眼前尴尬的利姆露,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握着的绷带。

    “躺下。”他即刻起身,爬上床。

    “...诶?”利姆露还没反应过来情况。“你...”

    “换一下石膏。打石膏的早期腿会肿胀导致石膏显得比较紧,需要相对频繁的更换。”夏尔说完,麻利地拆开利姆露腿上的绷带,拿出石膏剪轻轻剪开石膏,拿下石膏托,接着熟练地消毒,打上新的石膏。

    他打石膏时,利姆露正抬头望着窗外的月亮。

    又是一轮满月。

    作话:本系列的夏尔应该不会像原作的夏尔一样像机械一样冷漠,本系列夏尔在人群里混过三四年应该,此设定不喜勿喷。另外,中间的一段乱码句子,字数不定。(另外,为了提醒我自己,我码字的时候会把前一章最后的一段粘在新一章前面,大家下次记得自行跳过,谢谢。)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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