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都快麻木了。

    ……这次又要说什么？

    “欸？什么研究……”

    虽然很想叫他们不要理那个AI，但苗木已经下意识问出口了。

    “那还用说？当然是超高校级才能的研究啦……”江之岛盾子随意道：“以「无才能者」之姿，完成「超高校级」程度的功绩……要是能研究他，对于才能的理解与寻找也能更进一步吧？”

    “比如说，提早发现更多的超高校级之类的，或是如何抵抗绝望的侵蚀之类的。好多事要研究呢……”她冷漠的看着我：“所以才私自使用了那个「Asuka」的数据，创造了「泷飞鸟」。”

    “输入个性、出身，用电脑仿真各种场景、计算每一条世界线的结果……在他们眼中，就算是为了他人奉献一切、身心都燃烧殆尽的英雄，也只不过是比较好的研究素材而已吧？”

    “怎、怎么会，擅自拿前辈来研究……”苗木不知所措的说：“我完全不知道……”

    “那群愚民，都已经这种时候了，还在擅自做些什么蠢事……！”十神看起来也有点不爽。

    ……唉。

    就为了才能那种东西，把我从睡梦中叫醒啊。

    不过……

    “不过，这种程度你也稍微能料到吧？”江之岛盾子继续说：“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呢。嘛，也是啦，毕竟你也看见那张死亡证明书了吧。”

    “才刚为了一个城市的人做出「那个决定」，未来机构就迫不及待的宣布你的死讯……到底是多怕一个无才能者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啊？”

    那张死亡证明书。

    是啊。这么说起来，我是知道有那个的……

    才刚睁开眼睛，甚至还搞不清楚自己是死是活的时候。

    应该要觉得愤怒的吧。但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不管是伤心、憎恨、不平，甚至连失望都很少很少。

    留存下来的，只有淡淡地了然。

    「他们这么做了啊」……就只有这样的感觉而已。

    “对未来机构的秉性，倒是相当明白嘛。甚至连被背叛了都不会感到意外吗？算了，我已经放弃理解品味低下的家伙了。”

    “……那个决定？”

    日向他们不知道，但外面进来的苗木他们似乎是心里有底的样子。

    “那个现在不重要……”

    “啊，难得有机会，那也让你们看看吧？毕竟跟不上话题就容易被排挤呢~天啊，我人也太好了吧？”江之岛盾子看热闹不嫌事大。随着她话音落下，那台显示她大脸的手机屏幕上，突然开始播放一则影像。

    在看见画面的同时，脑中原本笼罩的薄雾也渐渐散去。

    灰暗的天空，支离破碎的大地。在空无一人的断垣残壁之中,「我」就站在那里。

    一身陈旧的黑色作战服，露出的皮肤上沾染了尘土与血迹。像是在什么地方长途跋涉了许久，他看起来疲惫不堪，却又为了什么原因而依旧伫立此处。

    「我」手上拿着一个设备，正看着画面外的某一点。……不，应该说是某个「人」吧。

    那个人是……

    『你要选择哪一边呢？』

    当那道熟悉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来时，所有人神色各异的看向了声音的主人。而各种视线汇聚的焦点，自然是——

    “是我？”狛枝迟疑的用手指着自己。

    影像不会因为观看者的反应而改变，还在继续播放。

    『是选择让这里的炸弹引爆，还是城市的炸弹引爆？啊，为了避免你误会，我先说清楚……城市的炸弹如果爆炸的话，至少会死个100人吧？毕竟放了很多。』

    『自己，与和自己无关的100人。你要牺牲哪一边？』

    “……欸？”日向无意识的发出一声疑惑。

    『……』

    屏幕中的我没有说话，只是垂眼看着手中的引爆设备。

    而那个人还在继续说着。

    『没办法选吗？嘛，也是啦。身为区区凡人的你，居然妄图挑战立于顶点的天才……为了能稍微触碰到天空，你牺牲了很多东西吧。但是，居然真的能一路走到这个地步。』

    『你心中的希望……是否真的能战胜眼前的这份绝望，我真的很想知道呢。』

    那道声音，用悠然自在的语气道：『没问题的。因为，无论你选哪边……』

    『无论你是死是活，肯定都是充满希望的吧？』

    “不……那种……那种才不是……”索妮亚颤抖的嗓音将我拉回神来。影片已经停止了，整个审判场一片安静。这才发现我不知不觉有点恍神，我垂下眼帘，不想去看任何人的表情。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个影像是全球直播的喔。”江之岛盾子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然后，泷飞鸟现在是死亡状态。这样你们明白，最后他做出的决定是什么了吧？”

    “……还没。”苗木语气压抑：“虽然现在在救护舱沉睡，但前辈确实还活着……”

    “但死了反而比较好？毕竟，死了就不用知道未来机构背叛自己的事了呢？而且，那种身体状况……”

    真是够了。就算是我，被一直戳痛点也是会不爽的好吗？

    我忍不住开骂：“烦死了，连身体都没有的混帐AI少废话！”

    “……”

    “……”

    比起江之岛盾子，好像苗木受到的惊吓更大的样子。又不是骂你，你怕个屁。

    “呐，泷……你都没感觉的吗？”九头龙迟疑的问我：“狛枝那家伙对你……还有被未来机构背叛的事……”

    什么叫没感觉。你刚才没听见我吼人吗？

    “啊哈哈，其实我也相当动摇呢……”狛枝脸上虽然笑笑的，但眼神却斜斜地看着我的下巴附近，没有对上我的视线：“虽然已经知道是我了，不过实际看见还是有点……”

    你也会心虚啊？还以为你会称赞自己做的好呢，用比下水道污泥还要烂的行为去考验别人的希望，然后觉得很期待结果什么的。

    ……果然，刚才应该多打几拳的吧？

    虽然有一堆话想吐嘈，但实在是累到不想多说什么了。……都是那个AI的错，害我回想起了没必要想起来的事……

    “无所谓。”我说。

    “不用考虑我。”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我回答的人，表情好像比刚才更难看了。

    “嗯~……真令人佩服呢？你本来也没有期待能被救赎吧？真亏你能以这种心理状态奋斗到现在……”江之岛盾子说：“不过，你这样想，别人可不这么想喔？”

    “所以，差不多也该让他出场了吧——我们的幕后黑手，神座出流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