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委屈的神情,白露拒绝的话突然就说不口了,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张开双臂,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那你……想伺候便伺候吧!”
【话本君:何必呢?他不吃小孩。】
【白露:你除了吐槽我还能做什么?】
【话本君:除了吐槽你还能吐槽你。】
白露的话逗笑了李小满,清冷的嘴角扯出一丝柔和的弧度:“殿下莫怕,小人不是洪水猛兽。”
修长的手指,骨节根根分明,因常年做着劳务,手掌和指腹起了一层薄茧。他在他面前,低垂着头,小心谨微的服侍。手指轻挑,外面罩着的衫子便滑落至他手间。
夏季的夜里挥不去的闷热,白露侧躺着,面朝着床里面。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身体,让他失了眠。
屋里极静,偶尔传来几声外面树梢上的蝉鸣。忽而几缕微风灌进窗户,惹得烛影晃动。
“殿下睡不着么?”
屋子里响起一个细柔的声音,悠悠的飘来,让白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却对上了一张放大的脸。白皙的肤色在烛火照耀下散发出阴冷的光,吓得他身子一软摊了过去。
修长的手臂轻轻一钩,托住他倾斜的腰身,白露又跌进了充满青草气息的怀抱。
细细的声音,分辨不出男女,他说:“殿下胆子真小,我是小满啊。”他没有自称小人。
他本以为他退下去了,不想竟没走。大晚上的屋里突然飘出一声清悠悠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张阴柔的放大的脸,换谁谁不害怕?
他刚来,还没适应呢!
被一个太监抱在怀里,白露感觉怪怪的,他别扭的将他推搡:“你,你下去吧!我不用人守着。”
他又是那句话:“这是小人份内之事。”
两人挨得如此的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喷洒出来的湿热气息。
幽柔的话语飘进他的耳蜗:“殿下失眠了,让小人哄殿下睡觉吧。”
白露打了个寒颤,拒绝道:“不用了,我过会儿就能睡着了。”
他凉薄的唇角携起一抹温柔的笑,眼眸中似有星辰闪烁,栩栩生辉。
“殿下小的时候不睡觉,都是小人这样抱在怀里哄睡着的。”
白露感觉自己好像跌入了那一片星辰中,将他的神志迷惑。他迷蒙着,就那样乖乖的任由他摆布。
耳边是李小满温柔的哄睡曲调,手掌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他安静的窝在那方舒适的天地,心中似有什么破茧而出。
【话本君:这就委曲求全了?你的倔强呢?】
【白露:不怪我,怪他蛊惑我。】
【话本君:啧!】
…………
贵妃带着白露去宝华殿祈福,似乎是因为母舅家又添了新丁。
凭记忆贵妃的父亲,任正二品兵部尚书,掌管北云国武官选用和兵籍、军械、军令、驿站等事物。母家在朝中位居高官,贵妃在后宫里也算荣宠。
白露虽然排行老六,但他前面只有两位哥哥,皆为皇后所出,其余比他大的都是些皇女。他后面也就只有三位皇弟,出自些小嫔小妃,对他构不成威胁。如果搏一搏,皇位未尝没有胜算。怕就怕那皇后,做事决绝手段阴狠,母家是权倾朝野的太傅,两个儿子又出类拔萃,长兄早已被命定为太子。
如果能有人在背后愿意替他运筹帷幄是最好不过,可是这个人上哪儿去找呢?
单凭白露这小脑瓜子,恐怕玩不过啊!
【话本君:不是原主,而是你的脑瓜子不好使。】
【白露:我可是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人!】
【话本君:刚够九年义务教育而已。】
【白露:我……谢谢提醒……】
贵妃上香,替母舅家新丁祈福,而后又给白露祈福。她就这么一个孩儿,不求加官封爵,只求能一世安稳。
她一脸慈祥的看着白露,手掌轻抚他的头顶:“郁郁葱葱,长过千寻。”
白露有些动容,扯着她的袖角喊道:“母妃。”
“她”想家了,可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话本君:你丫的身在曹营心在汉啊?这里靓仔靓女多又穿金戴银不香吗?】
【白露:我是被你强迫滴!】
【话本君:二十一世纪已经没有南鸢了,估计骨灰都给扬了。】
【白露: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下吗?你这个直男系统!】
【话本君:不能。】
【白露:……】
白露眼皮子几不可见的抽了抽,一旁响起了贵妃的声音。
“好孩子。”
贵妃望着比自己高出一截头的白露,感叹着:“我家露儿都长这么大了啊,时间可过得真快。”
从宝华殿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三人,分别是太子凛御,二皇子凛霄,和邻国质子司徒漷。
三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都脸上一道青一道白的。见到白露和贵妃来了,便立刻襟了声。
司徒漷在瞧见白露后,眼睛亮了亮,对太子二人冷哼了一声,甩袖朝白露这边迎了过来。
低眉顺眼的向贵妃请了安,正了正脸色,扯出一丝柔和的笑对白露道:“小白露,许久不见,你这是做何去?”
司徒漷虽是邻国质子,但在北云国众多皇子皇女中,由于耿直的性子,独独只跟六皇子白露处得来。两人自小就要好,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玩伴。
白露微微一笑:“舅舅家又添了孩儿,我陪母妃刚去宝华殿上香祈福。”
然后他将他扫视了一番,那佯装着笑意的脸上带着几丝怒气,让人看着怪怪的,他不由得小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方才是跟太子兄弟二人在吵架吗?”
白露一提起,司徒漷的脸色更加怪异,再也绷不住佯装的笑,变得一片煞白。支支吾吾着,欲盖弥彰道:“没有的事,只是谈论到某件事上有了争议。”
“哦?是吗?”白露挑了挑眉,“我认识的司徒漷可从来不会对我撒谎哦。”
不知道他们三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有些好奇。
司徒漷有些尴尬,朝白露的脸上看了一眼,欲回答,见凛御和凛霄走了过来,忙住了口。
“贵妃娘娘,六皇弟。”
凛御和凛霄二人向他们敷衍的打着招呼,眼睛在对上司徒漷之后,一张脸红白交加,眼神心虚的躲闪开来。
几番寒暄过后,待太子二人离去。白露才抓着空儿的问道:“漷,方才到底发生了何时?”
【话本君:好奇心害死猫。】
【白露:要你管。】
【话本君:太八卦不是好事。】
【白露:我就爱八卦!】
【话本君:你会后悔知道的,需要强大的心理准备。】
【白露:!!什么事情?我更加好奇了。】
【话本君:……】
司徒漷瞟了贵妃一眼,凑近白露耳旁,小声道:“我猜测你那次溺水跟他们有关。”
【贵妃:不用那么小声,本宫事后早就知道了。敢动我的宝贝儿子?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靠!”
“纳尼?!”
白露表示震精了,吓得心肝儿剧颤。果然有人想要至他于死地!可是凛御都已经是太子了,他一个小小六皇子,对他构不成威胁啊?难道是忌惮他的母舅家?
宫斗,夺权,小白露懵了。他还没准备好,就已经开始卷起来了吗?
司徒漷看着白露夸张的表情,以及他听不懂的语言,脑门上挂了几个问号。
“呃,敢问白露兄,靠和纳尼是什么东西?”
“呃……”他挠挠脑袋,敷衍道,“表示我很激动。”
司徒漷点点头,一副了然神色:“哦,原来如此,我竟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受教了受教了。”
“嘿嘿!”白露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笑。
【话本君:宿主你欺负老实人。】
【白露:有吗?没有吧?】
“小白露,以后可要多加小心些。我前两日回东珷探望父兄,今日回来不想竟发生这事,可把我急坏,幸好你没事。”
他今天刚回来就听说前日白露溺水,于是火急火燎的去云水苑一探究竟,不想路上听到太子凛御和二皇子凛霄的谈话,才知道白露溺水一事是他们所为,他气极,上去跟他们就是一顿痛骂,奈何没有证据,只能僵着起了争执。
还好白露没事,不然他都不知道这北云国有什么念想让他待下去。这十年里,背井离乡,孤独一人,幸得有他作陪。
司徒漷的担心让白露心中一暖:“漷莫要担心,我这不好好的吗?”
北云国与邻国东珷,交战了好几年,直到十年前,将司徒漷送到北云当质子,这场战争才算结束,虽然边境那里,偶尔还是会有摩擦,但要比以往太平得多。
只是,苦了司徒漷。他母妃在他七岁时就离世,那个时候他刚送到北云来,形同软禁,哪儿也去不了,连母妃最后一眼也不曾看见。这十年中,两国关系稍微缓和了些,前两日北云皇帝才放他回去探望。
为了扫去烦闷的心情,司徒漷提议带白露出宫玩去。
“去吧,别太晚,到了夜禁的时候,宫里要关门,早点回来。”在两人离去前贵妃再三的叮嘱道,看着早就没了影儿的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两孩子,性子都单纯,喜欢疯闹,无拘无束。
司徒漷带着白露混进了闹市,怕他走丢了,紧拽着他的衣袖。他仅仅就只长他两岁,却像兄长一样护着他。
夏季的傍晚,太阳不再热烈,闹市里摆摊儿的人多了起来。唱戏曲儿说书的无一不全,各类小吃零嘴儿目接不暇。摊上卖酒的壮汉,将酒水呼啦啦的倾倒一碗,邀路人过去品尝。
闻着香气扑鼻的酒味儿,白露好奇的要了一杯果酒。果酒下肚,喉间微辣,惹得白露直吐舌头,但实属太香,恨不得多饮两杯。他在二十一世纪,可没有喝过这么纯的果酒。
司徒漷见他还要讨要,伸手拦住,笑道:“酒虽美矣,可不要贪杯。你年纪还小,不易多喝,喝醉了,回去我可不好跟你母妃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