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知青点，顾子衿热热中午打包的肉包子，熬了两碗玉米糊，王悠悠给顾子衿碗里加了一勺白砂糖，她爱喝甜滋滋的，王悠悠喜欢把肉包子掰开，吮一大口肉汁，再喝口香稠的糊糊解腻，肉包子皮薄馅大，吃的让人格外满足。

    俩人吃饱喝足洗刷干净，回到宿舍一起认真复习。顾妈给顾子衿收拾行李的时候把高中课本和辅导书也带上了，正好让两个人有资料复习功课。毕竟高中生活已经离俩人太久远了，知识早就忘的差不多了，得慢慢复习再捡回来。

    知青点，高春红趁大家都吃完饭回宿舍后，才去厨房吃饭。她用手掰开一小半馒头，就着热水三两口吃完，每天为了拿到全工分她都是下死力气的，这一点点馒头根本吃不饱，她的粮食还够，但她不敢多吃，还要从自己本就不多的口粮里硬挤着存下些，她得寄给远在老家的妈妈。

    坐在炉台旁边，高春红拿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张粮票和八块钱，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数一遍再包好，藏在贴身的衣兜里，这是她妈妈在在她出发前全都悄悄缝在了她的衣服里的。

    她家里有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弟弟，她爸重男轻女的厉害，家里饭紧着儿子先吃，她跟妈妈每天都吃不饱。

    她妈妈每天要做家务活还要做些糊火柴盒的散活干，辛苦一天也赚不到几个钱，但一天也不敢歇息，就靠着春红妈东省一分，西抠一点，硬生生供她上了高中。

    每次交学费的时候她爸总是愤怒的拿鞋底子抽她们，逼问她妈妈把钱藏在了什么地方，要给儿子多买两个鸡蛋补身体。她妈妈被抽的身上紫一块青一块，晚上睡觉翻身都疼，也坚决不说一个字，她妈妈只抱着她说，“红红啊，妈希望你能上进有出息，逃出去，别过成我这样。”

    想到这里高春红的眼泪顺着脸颊不住的往下流，这八块钱肯定是妈妈从家里偷出来给她的，她妈妈的钱不是被爹翻出来拿走，就是给她交了学费，她不敢想她爸发现钱被偷走了之后妈妈会被打成什么样子。她想多攒点粮食寄回去，让妈妈能多吃上一口饭，等着她能回去的那天。

    但她真的太饿了，顾子衿刚开始会给她们分一些腊肉香肠什么的，都是平日家里的稀缺物，她从来没吃过的东西，她知道顾子衿家庭条件肯定很好，那天看见她放在箱子里的钱和拿出来的各种票，她感觉自己有点失控了。

    这么多钱拿走一点点应该也发现不了吧？这么多票她悄悄拿走三四张应该也没事吧？

    高春红的内心挣扎不已，她知道自己是错的，但还是没抵住内心的想法，或许是羡慕、嫉妒、和愤怒，她挣扎着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不知不觉就到了腊月二十五，大队停工休息，就在这天杀年猪分肉。这是全队社员最高兴的一天，男女老少围成一大圈，特别是小孩子，一大早就跑出门盼着放血刮猪毛、分猪肉。队里喂了六七头猪，留下了两头猪给分给大家，一头大的，一头小的，每人能分两斤的猪肉。

    为了公平，分肉之前各家各户抓阄，一户一个号，几户就写几个号。按顺序来，喊道几号，哪一户就过去领肉，赶上哪块部位的肉就算哪哪块，谁也没怨言。

    顾子衿运气不好分到了两斤猪颈肉，肥瘦不均，口感也很不好还有淋巴结。王悠悠笑咪咪的提着手里的两斤五花肉，“没事儿，猪脖子肉咱们剁碎了包饺子吃，做菜还有我这两斤好吃的五花呢。”

    “好，给你□□吃的红烧肉。”

    “太好了！那你多做点，我要一次吃个爽！”

    虽然得来不易的猪肉大家都想留到过年，耐不住家里的小孩撒泼打滚的非要吃，这天村里家家户户都飘着做肉菜的香味儿。

    俩人一回到宿舍就忙不迭地钻进了厨房。顾子衿熟练地将一斤五花肉切成犹如骰子般的小块，然后直接放入锅中翻炒。待肉皮呈现出微微的焦黄色时，她先挑出煎好的肉块，再将锅底的猪油舀出，存在碗里，等着以后炖菜时用。

    接着，她抓了一小把冰糖，投入油锅中，用小火炒出糖色，等锅里咕嘟咕嘟欢快的冒泡时，立即倒入五花肉块，快速翻炒，让肉皮均匀地染上糖色。再将姜片和葱段投入锅中，倒上开水没过肉块，撒上适量酱油，放进去两颗已经剥好的煮鸡蛋，盖上锅盖，用小火慢慢焖煮。肉香味慢慢溢出来，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很快，知青点的每个角落都弥漫着这股诱人的香气。

    “好香的味道啊，是谁在做饭？”吴桐用鼻子使劲嗅嗅空气中的香味，馋的口水直流。

    高磊也有点坐不住了，朝吴桐说道：“去厨房看看吧，要不咱们用猪肉换点。”

    “你这主意好，走，咱们去问问。要让屋里这几个人做菜，简直白瞎了这两斤猪肉。”

    吴桐和高磊两人边说边往厨房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王悠悠的笑声。他们推门进去，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让人垂涎欲滴。

    “顾知青，你这是做的什么啊这么香。”吴桐吞了口口水问道。

    “红烧肉。”顾子衿打开锅盖，已经被炖得红亮油润的肉块颤巍巍的在锅里随着气泡抖动，吴桐眼睛看的眼睛都直了，自己带的腊肉哪有这新鲜做出来炖肉香。

    “顾知青。”吴桐舔舔嘴唇犹豫的说：“我们能不能换些红烧肉？”

    “用什么换？”

    高磊看看锅里肉的份量，腼腆的开口道：“一块钱行吗？”

    顾子衿摇摇头，“我们也想解解馋。”

    ”那你们想换什么？”

    顾子衿想了想，“换条鱼吧，不过你们想吃多少得自己出肉。”毕竟这个年头，放这么多调料炒个菜也算是奢侈了。

    “鱼？”吴桐愣了一下，虽然附近有河但里面的鱼虾都属于大队共有资产，但一到夏天都会有人去摸鱼，大队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乎不管，大部分都是小孩子贪玩才去抓。这个年代缺油少盐，做出来的鱼虾腥的要命，根本进不不了口。

    王悠悠眼睛一亮，“不如咱们晚上一起去捞鱼吧？给年三十加道菜！”

    吴桐犹豫了一下，“可是，大队那边...”

    王悠悠看向顾子衿，顾子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才继续说道：“没事，咱们悄悄的，等夜深了再去，改善一下伙食嘛。”

    吴桐考虑了两秒钟，根本抵抗不了红烧肉和鲜鱼的双重诱惑，便同意：“那好吧，可我们用什么来捞鱼呢？”

    “而且捞鱼回来肯定会被其他知青发现的。”高磊提出最大的问题，王悠悠也沉默了，是啊，这么多人住在一起根本瞒不住，想弄点吃的也不行，过了年她跟顾子衿必须得想办法搬出去了。

    “我倒是有个地方能去。”话音刚落，大家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吴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