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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
春秋 桓公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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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氏,春秋时宋国国君的分支,所以姓子。
华氏的祖先华父督曾经发动政变,杀死了当时的宋国国君,外带一个宋国大臣孔父嘉。孔父嘉的儿子逃到鲁国,五代以后生出了孔子。
如果我真是春秋宋国华氏一脉相承,那我岂不是杀害孔子先祖的罪人后代?
国氏,春秋时齐国国君的分支,所以姓姜。
可惜那个大美女庄姜没有孩子,所以不会是瞳的直系祖先。
但是既然都跟齐国国君一系沾点血脉,估计还是共享了些美女基因?
这是华鸿晓开学以后苦读历史后写出的论文。
刚开学,课程不紧,所以华鸿晓老往图书馆跑。
他想弄清楚,自己和瞳的身世,到底能追溯几千年,和这些神秘组织之间又有哪些瓜葛。
同仁医学院的图书馆大多是生物医学方面的书。要看这些文史类的书,他得跑到旁边的长江信息学院,找老乡借图书馆卡。
“啧啧啧”,同寝室的太尉连连摇头,“刚开学,就这么用功,跑到长信去占座位上自习。你这是现在就打算考研吗?”
“他哪用得着考啊?” 旁边床上的导师语带柠檬,“他一直在朱教授实验室,到时候肯定直接被招进去做研究生啦!”
这一下戳中了华鸿晓的痛点。
下个星期就要恢复实验了。朱迪教授现在的心病就是那个神秘的青苔道组织也会有自己的意识捕捉能力。在内蒙古分手前,他堆着笑脸对华鸿晓说,下学期开学以后你的任务很艰巨哦。我们要通过捕捉青苔道那些人的意识,来搞清楚他们究竟有怎样的意识捕捉能力哦。
华鸿晓当时心里说话,教授,您不觉得这逻辑很混乱吗?到底谁捕捉谁?
最关键的是,华鸿晓能捕捉到这些神秘组织的秘密,靠的是爷爷给的那块神秘手表。
现在手表丢了,那做实验时天知道自己会感知到什么人的意识。
星期天的晚上,他百无聊赖地看着寝室的人打双扣,感到有些分裂。
喧闹的寝室,热闹的牌桌,明令禁止的热得快在热水瓶里吱吱响,门口的走廊来来往往的男生络绎不绝,偶尔还有哪个幸运儿耀武扬威地带着女生走过。
多么宁静祥和的大一景象。
可华鸿晓觉得自己被包围的,是一个传承了两千多年的家族,神秘的使命。
还有电梯里的枪声,血淋淋的手,以及瘫软在地上的十几条大汉。
究竟哪个才是我?
后面还有多少历险和鲜血?
“你们晓得哇,东院开了家健身房,就在电影院的地下室。” 隔壁寝室的大鹏一边打牌,一边冒出一句。
大鹏生的人高马大,肩膀特别宽,还真像大鹏展翅。他跟张小龙是哥们儿,常过来打牌。
“好多钱一个月嘛?” 张小龙问。
“三十。比外面稍微便宜点。有专门的老师带。我打算去。你们有谁同去哇?” 大鹏边说边甩出一对红桃二。
“你在调主索?你主够不够嘛?” 跟大鹏打对家的肖峰有些着急。
周围观战的人挨个把牌桌上的人手里的牌看了个遍,本着观棋不语真君子的原则交头接耳。
看来没人对花钱买肌肉感兴趣。
“我去。” 华鸿晓说。
我这细胳膊细腿,不练练怎么跟得上瞳的步伐,他心里想。
“好咧!” 大鹏很高兴找到了个同路人。他一边甩出另一对主牌一边说:“那明天晚上我找你哈。一对K!”
听说是晚上,华鸿晓放了心,因为下午还要去实验室呢。
第二天。
在迈进301实验室的大门前,华鸿晓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按理说不应该。他不但这里的常客,而且还是顶梁柱。
可是自从内蒙古回来,实验室里有太多不确定性。
他不确定邹靖会是怎样的状态。是以前痴迷于科研的实验室大哥形象,还是那个父亲出事以后的苦大仇深形象。
他不确定朱迪听说那块能帮助定位的手表丢失以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不确定该不该告诉实验室的人,自己跟这些神秘组织之间的身世纠葛。
也不确定该不该告诉他们,那个有关教皇的卷宗被基金会偷偷拿走了,而且基金会本身也是另一个神秘组织。
可是他,最讨厌不确定性了。
一走进大厅,朱迪就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笑脸相迎。
“华鸿晓,你来啦!怎么样,过年过得好吗?回来的路上还顺利吗?”
“都挺好的。谢谢朱老师。” 华鸿晓也知道,教授只是客套客套。
“来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朱迪快步把华鸿晓领向一号实验室。
“师弟你来啦!” 陈雯照例是第一个蹦起来的。
大概是因为在云中古城旁边的山洞里有患难与共的经历,陈雯跟华鸿晓说话的声音更甜了。
华鸿晓正在努力保持不被融化,旁边的邹靖小跑了过来。
“兄弟,你好,欢迎回来!” 他一手扶着华鸿晓的肩头,一手握着他的手。
看得出来,邹靖已经摆脱了父亲事故的阴影,满血复活了。
可能还是心存感激,他握手的力道很大。华鸿晓的手几乎要被夹疼了。
今天晚上得赶快去健身房练练, 他心想。
马骏站在两个人身后,朝华鸿晓莞尔一笑。
她跟华鸿晓之间,早有默契,似乎不需要言语和客套。
“今天是这学期我们实验室第一次开始作实验。” 朱迪语气有些兴奋,转向华鸿晓,“磨坊那边,有没有带来什么青苔大会的消息?”
这还真是一反常态。
朱迪以前言谈间一直都把自己的实验室摆在游离于这些神秘组织之外的中立地位,可今天这是摆明了选边站啊!
也许看到自己的独门武功有可能不再独领风骚,他也急了。
谁对自己有威胁,谁就是敌人。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还没有。” 华鸿晓摇了摇头,“不过他们在我返校那一天给了我这个。”
说着把那个小香包拿了出来,把系着口的细绳小心地解开。
“里面有个紫色的小石头。除了这个什么也没有。” 朱迪和其他几个人眯着眼睛仔细端详的时候,华鸿晓解释说。
“这哪是石头啊?这就是颗。。。。。。芝麻。” 陈雯的眼睛都要钻进口袋里了。
“你们那的芝麻是紫色的?” 邹靖拖长声调说。
“怎么了?不能有吗?” 陈雯回头白了他一眼。
华鸿晓感到很欣慰,那个邹靖,那个陈雯,那种打情骂俏抬杠的温馨感觉,又回来了。
“这个东西,能干什么用呢?” 马骏歪着脑袋仔细打量。
“我也不知道。听磨坊说,这是从日本拿到的。青苔道不是说在日本的青苔大会可以拿到什么东西用来捕捉意识吗?也许就是这东西。“ 华鸿晓清了清嗓子,决定把最后的重磅炸弹扔出来,”说来也巧,我在来学校的火车上弄丢了我爷爷的手表。然后到了学校磨坊就给了我这个。“
”你的表又掉了?“ 陈雯大惊小怪地喊了起来。
”呃。。。。。。是的。在火车上。。。。。。太挤了。“
”就是那块你爷爷给的表?上次掉了以后,你做实验的时候到处乱捕捉,还捉到过一个地下室歌手? “ 陈雯连珠炮一样地发问。
华鸿晓不记得有什么地下室歌手了。可他还没答话,马骏先说话了。
“那你还好吧?爷爷的手表掉了,你一定很不高兴。“
”我还好。。。。。。“ 华鸿晓就知道,马骏一定会为自己解围。
”朱老师,那看来我们的实验计划要修改。“ 邹靖看了看朱迪。
作为实验室最有资历的研究生,邹靖常常跟朱迪一起制定实验计划。
陈雯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朱迪。
很明显她这位名义上的实验室大师姐,没有参与制定计划。
“我们本来打算把频率定位在这三天的北京,希望华鸿晓能捕捉到青苔道哪个人的意识,看看他们自己的意识捕捉实验怎么做。” 朱迪解释说,“但依据以前的经验,如果没有那块手表,我们大概会在北京某块方圆十公里的范围随机捕捉一个人。。。。。。“
”我们不是有新式武器吗?“ 陈雯指了指华鸿晓手上的小香包。
”我们没有用它做过实验,不知道该怎么调整实验参数。。。。。。“ 朱迪又打量了一下小小的香包,”那这样吧。今天我们恢复到最开始的实验模式。我们不设定某个频率,而是随机搜索,看受试者在哪个频率下捕捉到最清晰的意识片段。“
华鸿晓回忆起第一次听朱迪讲实验原理,就是用这种瞎猫碰到死耗子的随机搜索。
只是后来没想到爷爷给的手表有神奇的功能,让自己这只瞎猫,次次抓到的死耗子都跟神秘组织相关。
不知道这次,瞳从日本送过来的紫色芝麻,能让自己抓到什么死耗子。
想起来竟然有些激动。
当他在二号实验室的实验床上躺下去的时候,很高兴地看到是马骏坐在自己身边。
“怎么样,第一次回家过年,感觉如何?” 马骏一边把电级往他头上放,一边问。
“挺好的。。。。。。” 华鸿晓正要把爬火车的奇遇拿出来炫耀,突然听到陈雯那边传来一阵爆笑。
陈雯和邹靖两个人正在机器上设置参数,不知道邹靖说了什么,笑得陈雯都要岔气了。
站在后面的朱迪有些尴尬,不知道是应该摆老师威严叫学生们工作时严肃点,还是摆出与民同乐的姿势。
华鸿晓和马骏相视一笑。看来那对欢喜冤家有戏。
华鸿晓躺下去以后,听到机器发出熟悉的嗡嗡声。
这次头的眩晕感比较严重。难道一个月没做实验,不适应了?
华鸿晓连忙闭上眼睛。
“醒了!醒了!他醒了!”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华鸿晓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这不是刚睡吗?
他觉得眼皮很沉,但是眼前似乎有一丝亮光。
“你觉得怎么样?” 还是那个声音。
一个低沉的声音,似乎在哪听到过。
华鸿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刀疤脸。
华鸿晓向来记不住别人的长相,一直怀疑自己有脸盲症。但这张刀疤脸,华鸿晓记得真切。那道手指宽的印记,虽然浅,但是刻入肉里,从眼角一直划到鼻翼。
从法国回来以后有一次作实验,就看到过这个刀疤脸就在捕捉到的场景里面。当时一群青苔道的人正端坐在会议室里开会。
不过现在,华鸿晓感到自己的身体斜靠在一张躺椅上。
或者说某个人的身体,某个被自己捕捉到意识的人的身体。
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做什么。那个身体原来的主人会回答。
然而过了几秒钟,并没有。
“你怎么了?“ 刀疤脸看到华鸿晓没有反应,神色有些紧张。
华鸿晓拿余光扫视了下周边的环境。这好像是在一个客厅里。
一个超豪华的客厅。高高的穹顶上,精致的雕花线条交错缠绕,像一幅华丽的壁画。壁画中间吊着一个硕大的水晶吊灯,晶莹剔透的水晶挂坠轻微摆动。
装潢和灯饰很像在法国看到的欧式风格,但是墙上挂着的骏马奔腾图又是浓郁的中国风。
“申睿,你怎么了?你傻了?“ 刀疤脸看到华鸿晓不理会自己,眼珠子四处乱转,更加着急了。
”你才傻了呢!“ 华鸿晓本能地脱口而出。
”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没问题!“ 刀疤脸一点也不生气,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感觉怎么样?“ 另一个声音传来。华鸿晓这才注意到,刀疤脸坐在躺椅旁边,后面还站着一个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也见过,上次捕捉到的开会场景里,他就坐在刀疤脸身边。
华鸿晓发现,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叫申睿的那个,似乎放弃对身体的控制权了。现在能让这个身体像个活人的,似乎只有自己了。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支支吾吾地敷衍了一下:“呃。。。。。。还好。”
“你看到什么了?你进入谁的脑子了?” 刀疤脸的语气从紧张变成了兴奋。
华鸿晓不知所云,看到了他一眼。
“这个东西,” 刀疤脸指了指华鸿晓的头顶,“究竟有没有让你进入盗信者的意识?”
华鸿晓把眼睛睁的大大的,直勾勾地看着刀疤脸。
“我们从日本青苔道手里拿到这个东西以后,” 刀疤脸又指了指华鸿晓的头顶,“我们一个一个都戴上去过,看看谁能捕捉盗信者的意识。刚才轮到你戴上了。不记得了?”
华鸿晓这才感觉到,头上戴了什么东西。
他一把扯下来,看到一个软软的帽子,刚才套在自己头顶。
帽子顶上的正中间,镶嵌着一个鸡蛋大的紫色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