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边境,泾水关。
是夜,历经沧桑的城门缓缓向内开启。城内跃出数千铁骑,气势凛凛。在皎月的照耀下,身着泛着冷光甲胄的将士们,口中衔着木条,骑着勒口裹蹄的战马,萧杀冷肃。蹄踏尘扬,疾驰向敌方扎营地。他们左臂上系着的白巾,与风中猎猎飘扬,宛若黑夜幽灵。
及至阵前,只见黑压压的人立于敌方营帐前,他们头戴黄巾,似是整装待发的样子,见到不远处突然窜出的黑云,皆是面色惊骇。“什么人!”惊疑不定的暴喝尚未及落,只听一声悠长的哨响,打破了黑夜的宁静,将话语掩埋。
这队暗夜幽灵,丝毫没有停留,猛然冲向敌方阵地,一下将黄巾军的阵列冲散。远方城墙上的战鼓雷动轰鸣“咚——咚——”,响彻天际;杀声震天,刺破黎明的黑暗。
“铮——”只听兵戈相接的声音响起,两军对垒。竟是未有一丝犹豫,身披银甲,手持银戟的将军,一个直刺,一个士兵轰然落马;察觉后方有人,一个弯腰横劈,鲜血便溅了满地。银戟在空中舞动,带起咻咻破空声,次次挥动,从无虚落。战鼓声愈急,李墨筠身似银蛇,宛若游龙,似是含着特殊的韵律,血腥而瑰丽。步甲兵大部队也已赶到和前锋回合,战斗愈发激烈。
鲜血积聚,沿着枪尖,滴滴滑落,在她的周身似是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突然,马踏蹄急,一阵狠厉的破空声袭来,李墨筠猛地转身,银戟一把抵住了从背后偷袭的巨斧,只觉虎口阵阵发麻。她眯眼定睛一瞧,正是黄巾起义军的首领黄莽。她冷冷一笑,银戟一错,别住黄莽斧头,又猛的向下一刺,对方坐骑的头颅便身首异处了。黄莽悚然一惊,急忙翻身跳马,未随之一起倒下。黄莽气极,回身抢过欲要偷袭他的梁国士兵的马,一下把小兵踹下去,挥斧就砍向李墨筠。李墨筠驾马侧身一躲,险险避开,两兵器相撞,火花迸溅,互不相让。
黄莽怒骂:“尔等狡诈,竟夜袭我军,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这就是梁国的治国之道,治军之法?”
李墨筠心知这是激将法,手上分毫破绽不漏,冷冷回道:“敢问尊驾,四更天,一大群人穿戴整齐的在外面,是在列阵晒月亮吗?”
黄莽知她是在反讽,便又抓了个问题问:“尔等不讲武德,每每两军对垒,都应遵循惯例,双方应先进行友好交流一番,再行兵戈之事,先礼后兵,不是你们梁国向来信奉的什么礼法吗?你们这是无礼!”
李墨筠这次都懒得理会他了,兵贵神速,他们已经抢先先机,自己也占了先手,正是己方士气高涨之时,自然是一鼓作气了,她于是再度发力,动作更快了几分。黄莽见她动作又快了几分,心里暗暗叫苦,连忙歇了其他心思,集中精力应对她的攻击。步甲兵大部队也已赶到和前锋回合,战斗愈发激烈。
天光破晓,战场上的人一个又一个倒下。地平线上艰难挪动出一缕朝阳,斜斜映照,血浓成雾,彷如夺命的红绡,盘旋着,笼罩着这方战场,使其浸染着壮烈的色彩。
战争愈发焦灼。
李黄二人的战局也陷入了僵持,双方身上脸上都是血迹斑斑。黄莽虽于兵法或有所缺,然其武艺超群,不可小视,一把巨斧挥的是虎虎生风,大开大合;李墨筠的银戟,寒光烁烁,舞的是密不透风。双方打的是有来有回,不相上下。
李墨筠的情况,其实比黄莽还好上几分,她毕竟出身名门,饱览群书,到底是学过几招,点了几处穴位勉强压制住了伤势。她还能暗暗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无意的引导者黄莽越打越偏,突然,她眼中寒光一闪。
“起阵”一声冷喝,紧接着三声尖锐短促的哨响,传遍整个战场。只听盾甲击地的“哐-哐-哐-”声接二两三的不断响起,盾枪盾的龟甲阵快速成型,对剩下的黄巾军,形成包抄之势。
远方城楼上负责侦查的斥候见此,手中旗帜挥舞,渐歇的鼓声再次隆隆响起。
黄莽本也有些分身乏术了,身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着血。但他忽然听到眼前的人喊了声什么,就瞥见另一片战场出现了许多夹饼,朝着自己的弟兄们围了过去。
他猛地回神,暗叫不好,声嘶力竭的大喊“快跑,不要被圈进去!”。李墨筠趁其心神失守之际,以月刃攻其腹部,黄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倒下,终于忍不住吐了一大口鲜血。黄莽眼睛血红,目眦欲裂,顾不得章法想要冲过去救人,却处处收李墨筠掣肘,难以突破她的防线,“啊啊啊啊”,黄莽再也忍不了,使出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方法。
李墨筠也并不好受,本来就受伤颇重,现在黄莽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瞬间让她的身上多了许多小伤口,血已经止不住了,她的头发散乱,身上遍布灰土和血液的混合物,现在的她看上去十分惨烈,活脱脱像是从血池子里捞上来的。但她不能让黄莽过去,这是一个大杀器,冲过去极大可能会把阵毁了,我们的人数本就不占优势,在得知他们今夜奇袭的消息后,选择了以攻代守的方式打了他们个措不及防,才有了如今这样相抗的局面,若是阵破了,局面就会立刻反转,反会被他们瓮中捉鳖。所以,即便是死,也要守住了!
终于最后一个黄巾军倒下,黄莽也已力竭,绝望的闭上眼,从马上被李墨筠的挥动银戟的风扫下来,他也无力再爬起来,瘫倒在地。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