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自幼由叔父教养。
因此,他从懂事以来,便把复国置于心中首位。
多年前,在赵启仍旧处于襁褓之时,他的父王母后就被杀害,国土一片生灵涂炭。
而这一切,都是那夏国做的乱。
臣子对其君王忠心耿耿,将唯一的血脉带走,伺机而动。
如今,赵启已然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
他们知道,是时候了。
那些臣子用赵启叔父的身份叮嘱,
"光复云国,就靠你了。"
"启儿,你就是我们的希望。"
众人眼含热泪,拉着赵启的衣角。
"放心吧,我会竭尽全力完成的,等我回来。"
赵启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赵启利用臣子们给他拟造的身份,再加上多年锻炼出的演技,成功混入夏国。
赵启扛着行李,表面上是一个无知的乡野村夫,实则在暗中打量周遭的环境。
他等待着一个契机。
“让开,都让开!”洪亮的声音乍响。
接着,一排排士兵朝街上涌来,冲散了市井小民的窃窃私语。
赵启躲在人群之后,偷听他们的交谈。
“唉,皇帝老子又来抓人给他那个疯儿子陪葬了…”
“是啊,不知道这次谁会是那可怜人…”
疯儿子?这暴君的儿子不是正常人?
赵启在心中暗自揣度。
“两位兄台,这皇帝的儿子是身患隐疾吗?为何要拿人去与他陪葬?”赵启操着一口土话,面带诚恳。
两人交谈声戛然而止,微微皱眉,并未多言,只告诉赵启:
“皇帝的儿子是个疯子,经常阴晴不定,无数宫人被他或杀或埋,长此以往,太子宫里人烟稀少,皇帝只能从民间拿人。”
“噢,原是如此。我本是从乡间来投靠我大哥的,不知现在是这种形势。既这样,我可得小心点儿了,多谢多谢。”赵启双手一叠,随意行了一礼,装装样子。
两人见赵启连礼数都不懂,嫌弃之意溢于言表,只敷衍的摆摆手便远离此地。
赵启丝毫不恼,用舌舔了舔干燥的唇。
时间已到。
赵启使了一点小伎俩,故意引起士兵的注意力,再作慌张之态假意逃跑。
果不其然,他顺利进宫,成为那疯太子的侍从。
不够,这些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信息。赵启眼中燃着一团火。
疯太子,咱们就且会会面吧。
赵启身着暗绿外衫,头戴乌红圆帽,俨然是标准侍从服装,却依旧挡不住他的意气风发。
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引路人身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太子殿下,新侍从,人给您带来了。”那人禀告完,就脚底抹油般溜了。
现在,赵启和疯太子单独共处一室。
哦?这疯太子倒真积威不浅。赵启隐在帽檐的唇角轻勾。
事情变得更加有意思了呢。
“抬头。”冰冷的声音响彻空旷的大殿。
赵启压下嘴角,摆出惶恐的姿态。
“求殿下饶命。”他跪下磕头,身体发颤。
迎着审视的目光,赵启觉得背上似有蚂蚁爬动。
“起来吧,从今以后,你只能听我的,懂吗?”疯太子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此言一出,赵启呆愣一瞬,忙又磕头谢恩。
“下去吧。”声音的主人走向寝室。
赵启满腹狐疑却无人解答,盯了一刻殿门前的牌匾,才施施然离去。
这疯太子身上,有不少秘密啊。
众人猜测赵启还能活多长时间,而当事人,却丝毫不觉危险,每天都在太子身边,寻找线索。
"你叫什么名字?"邬思无波无澜的双眼看向窗外。
"小人名叫赵启。"赵启在几日打探信息中,得知了疯太子的名字——邬思。
邬思听到他的回答后,便不做声了。
赵启平安度过一月后,宫人纷纷为之震惊。
"那个乡夫?他真是命大…"
"可不是嘛…"
宫人的言语落入赵启耳中,他淡然一笑,
"太子殿下并非如大家所想的那样不堪。"
与邬思的相处,大多是安静的。
赵启开始怀疑传言的真实性。
他真的,干过那些事情吗?
但不久,就证实了传言所说。
邬思如往常般坐于塌上,细细品味新进的茶。
突的,他脱口而出"快跑!"二字,而后双眼迅速血红,本就苍白的面容更加苍白,丰满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极力忍耐着什么。
这次赵启第一次见邬思发疯的样子,的确恐怖。
要是他晚出来一步,邬思可能直接把他撕成两半。
赵启望着殿内被几个暗卫控制住的邬思,太医正将安神汤灌入他的口中。
这是毒,无解的毒。
邬思,活不长了。
赵启还是邬思的侍从,留下来的决定让众人都大跌眼镜。
她们觉得赵启不要命了,见过发疯的太子居然还不离开。
只有赵启清楚,任务,还没有完成。
在邬思昏迷的时候,赵启尽心尽力的服侍。
邬思第三日清晨缓缓睁眼,努力让眼睛适应光线。
不经意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大殿。
嗯,他走了,挺好的。
脚步声由远及近,赵启按例来给邬思喂药。
看到他苏醒的一霎那,赵启不知所措。
赵启说不清道不明,自己对上邬思的眼睛,便会觉得自己整个人被他看透了。
"你没走?"邬思讶异,眸中似有若无的喜悦骗不了人。
邬思,不想他走。
"你想我走?"赵启反问。
屋内一片默然,两人心照不宣的各自干着自己的事。
邬思拿起床榻边的笛子,贴近唇侧,悠扬的音乐飘满整室。
自此,邬思与赵启,有了交流,两人的感情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白鸽叼着密信,赵启取下,轻轻展开。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夏国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了。
赵启将密信烧毁,看着余烬陷入沉思。
他的进度,太慢了。
那暴君迟早会找到自己,得先下手为强。
赵启给邬思送药膳,他故意与邬思拉近距离,观察他的反应。
只是邬思面色依旧如常,耳尖浮上薄红暴露了他的内心,言语之间也多了一丝笑意。
"今日的药膳味道不错。"
"每日的药膳不都是一样的吗?"赵启疑惑。
邬思笑而不语。
走出宫殿,赵启没有回头。
他怕,自己会心软。
赵启隐藏的很好,暴君搜查了全宫上下,一无所获。
但也给邬思敲响警钟。
不能再拖下去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赵启利用邬思侍从的身份从各方打听到很多信息,却也不可避免的有了私情。
复国更重要!
赵启不断提醒自己。
所以,对不起,邬思,我要行动了。
赵启把淬了毒的匕首藏入宽大的袖中,一步一步走进宫殿。
邬思自他决定一直留下的那一刻,不在与赵启相对无言,相反,他们甚至可以彻夜长谈。
此刻的邬思,笑意盈盈对着他,
"你来了。"
赵启拿着匕首的手一抖,差点没握住。
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快坐,今日与你讲一件重要的事。"邬思神色忽而严肃。
赵启应声而坐,没有出手。
邬思见他坐在自己身旁,满意的勾了勾唇。
"我从来没有向你坦白我幼时的经历…"
烛火摇曳,邬思的思绪飘回那年。
那年,邬思仅有5岁,每日勤勉读书,若烦了就偷溜到母后那里晃悠一圈,出来时,空空的双手被塞满了新奇玩意儿。
他的母后备受盛宠,引得后宫佳丽三千嫉妒心四起。
在一个宁静的午后,邬思照例溜进母后宫中,却不见母后踪影。
他正疑惑母后的去向,转头便发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逃窜。
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邬思顺着小道通入偏殿,室内传来暧昧的喘息声。
而他的母后,正上演着眼前的活春宫图。
"母…后?"邬思声音带了颤。
他的母后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她身上的男人投来惊恐的目光。
接着,屋外人声嘈杂。其中,声音最大的,是宁妃。
宁妃带领他的父王来到这里。
邬思慌了,他明白,一旦被父王撞见,母后便完了。
但太迟了。
他的父王已经推开殿门,大步流星向他走来,带了点急切和一些邬思看不懂的情绪。
父王第一眼看到邬思,皱起眉。
随即目光转向床上翻云覆雨的两人。
大喝一声"荒唐!"
阴沉着脸离开此地。
最终,邬思被禁足三月,他的母后被打入冷宫。
而邬思不曾想过,那一面,竟成了他和母后的最后一面。
这三个月,邬思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母后。
在此期间,他的饮食也极为寡淡。
只有一个年纪不大的侍从,每天都悄悄塞给他一份糕点。
邬思由衷感谢他,两人偶尔会闲聊几句,直至门口的禁军催促那侍从才退去。
邬思长大后,仍记得那糕点味道,尽管小厨房做了好多次,他都寻不回记忆中的味道。
可能,那是他灰暗时光中唯一一束光吧。
侍从日日赠予邬思糕点,他看着侍从素白的脸,一字一句郑重承诺,
"待我解除禁足,必会报答你的恩惠。"
侍从眼神闪躲,"好,那小人先谢过殿下。"
说完便提起食盒,冲向门口,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
邬思望着他的背影,
"是我,太直白了吗?"
自此,那个侍从似乎有意避之,再也没有出现在邬思面前。
邬思失落的看着送饭的人,不禁喃喃出声,
"他呢?"
新侍从并未答话,只又从袖中套出一袋糕点,
"这是他托我转交给你的。"
邬思眼睛出现亮起来。
他没有走,是我,伤害到他的自尊了吧。
邬思的禁足马上解除,他不仅念着母后,还想着如何向那侍从解释。
小孩子的心思很简单,只要自己解释清楚一切事情就好了,自己不是想用金钱羞辱他,而是真的很感谢他。
禁足解除的前一夜,邬思梦见自己被无数怪手勒住喉咙,扯住身体,无法呼吸。
好难受…
邬思猛地睁开眼,呕出大口鲜血,神志逐渐模糊。
再次醒来时,父王在邬思的床前,眼中带有嫌恶之色,而宫人们都离他很远,唯唯诺诺的低着头,不敢看他。
邬思不清楚自己哪里做错了,只得到一个宣判,
"以后,你就不要出来了。"
"你果然跟你母后一样,都是贱种。"
邬思只记得那天父王的背影异常凉薄。
再然后,就是自己一次次的发疯伤人。
多年以来,邬思早已不是那个稚嫩的孩童,他理顺出当年的真相。
是宁妃,是侍从,是父王……
所有人都想让他死。
而唯一疼他的母后,被他的亲生父亲,亲手打入冷宫。
只因他的父王不敢得罪位高权重的宁妃父亲——当朝宰相,便牺牲了邬思母子。
既如此,为何要独宠他的母后?
邬思在几个宫女的杂谈中拼凑出前尘往事。
原是太后喜爱母后,可父王早已心有所属。
父王心悦之人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与他人喜结良缘。
而其中,是母后的手笔。
于是,父王利用宁妃的妒心将母后置于死地。
但邬思不觉得母后是这样心胸狭隘的人。
所以,这之间一定有误会。
可怜他的母后,如今还被蒙在鼓里。
怪不得,怪不得父王与母后温存时怪异的眼神。
原来那是恨,不是爱。
邬思这几年,杀了不少人。
没有人在意他的想法,只有一次更比一次盛的威名。
邬思也不想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嗜血的欲望。
直到赵启的到来。
邬思在此之前阅人无数,第一眼看出赵启动机不纯,却没有点破。
只在暗中静静的观察着赵启的一举一动。
每次看到他出乎预料的言行时,邬思平静的心湖像被丟进一块小石子,荡起层层涟漪。
是个有意思的人,希望这次,能留久一些。
邬思看见赵启为自己调制药剂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觉得,赵启要对自己下手了。
但当赵启端给他时,邬思还是喝了。
药液顺着喉管流入胃部,温暖了全身。
这…不是毒,这是…安神汤?
邬思盯着赵启的眉眼,想问的话梗在喉中。
"你会背叛我吗?"
终归,没有问出口。
邬思收回思绪,看着赵启讶异的神情,将埋藏在心底的话语开诚布公。
"赵启,你是极好的人。这天下,该是你的。"
邬思顿了一瞬,白皙的面容染上绯红。
他猛然凑近,用耳鬓厮磨的声音道:
"若你想要我,我也可以是你的。"
"我喜欢你。这句话,很久前就想说了。"
赵启握着匕首的手不住颤抖,他无法抑制如洪水般汹涌的爱意。
"不必在乎我了,去迎接属于你的时代吧。"
"我,甘愿做你的铺路石。"
邬思笑着,与初见时判若两人。
他隔着衣服,轻轻握住赵启的手,将匕首刺向自己。
赵启松了手,匕首"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们之间的隔膜已经消失。
赵启反抱住邬思,邬思也用力抱住赵启。
两具躯体靠在一起,心也在贴近。
"你既说你是我的,便不许死,听到没有。"
泪水模糊赵启的视线,他看不清邬思的面容。
只听见,
"好,我等你。"
然后唇上一凉,带着邬思的气息。
这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赵启里应外合,暴君连连败退。
直逼宫内时,暴君无计可施,强装镇定的坐在皇位上,似是只要他不挪动,他就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你早该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天。"赵启清亮的嗓音传来。
"呵,那又如何?你好像很在意那个疯子?"暴君悠悠开口,绕有兴致的看着赵启。
他的脸上皱纹横生,昭告着他夺取天下的艰辛。
赵启冷嗤,"以为耍这种花招,我就不会杀你?"
"别忘了,是谁害我国破家亡?又是谁,害他臭名昭著?"
"难道你不好奇他的毒有没有解药吗?"暴君当了多年的统治者,见过大风大浪,很快摆脱出赵启的陷阱。
"你要是想让邬思活,早该拿出来了。"
暴君嗫嚅着嘴唇,却始终没有说话。
"你对那女子,真是用情至深。"
赵启捕捉到暴君眼中的痛苦和杀意,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你说,她现在…"
没等赵启说完,暴君直接打断。
"不关她的事,别动她。"
"这局,是我输了。愿赌服输,你杀了我吧。"
赵启挑挑眉,"这女子到底有何魅力,能让你抛妻弃子?"
"没有她,就没有我。"往事如烟,在暴君眼前一一飘过,他的脑子里第一浮现的,却是她。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暴君似乎回忆到美好又痛苦的记忆,缓缓合上眼。
"好啊。"赵启勾唇,抽出宝剑,取了暴君的颈上人头。
暴君至死,都没从记忆里面抽离出来。
"对不起。或许,我真的错了。"
血溅到赵启的衣袍上,宝蓝金丝绣衣顷刻幻变成妖冶紫光。
赵启站在朝殿之上,俯瞰天下。
我成功了,父王母后,你们看到了吗?
赵启夺取政权后,马不停蹄的赶到"太子府"。
邬思的身体状况很差,发病越来越频繁。
"赵启。"邬思气若游丝的唤他的名字。
"我在。"赵启紧握邬思的手。
"若我有一日,挥剑指向你,不要犹豫,杀了我,好吗?"
邬思断断续续的讲完,好看的桃花眼因毒素的蔓延已经丧失神采,眼窝深陷于一片青黑,嘴唇发紫,大限将至。
"好。"赵启哽咽应下。
他知道,这样邬思会开心,无论自己是否做到。
邬思果然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慢慢抬手拭去赵启脸上的泪水。
"不要哭,我会化作风,吹拂你的面庞。化作雨,给你的天下带来丰收。到时,民歌载舞,我的灵魂,与你同在。"
"你守护天下,我守护你。"
赵启祈求时间慢一些,再慢一些。
起码让他与邬思看看大好河山,风花雪月,同寻常百姓般偷得浮生半日闲,在柴米油盐中感受着对方炽热的心。
可惜,来不及了。
邬思如今最大的精力就是与赵启说说话,赵启推着他去晒太阳时,是他最惬意的时刻。
阳光,美景,良人。
此生无憾。
这天还是来了。
尽管赵启已经把所有的尖锐物品收了起来,但邬思却疯癫的不管不顾,拿起灯盏向宫人一下下砸去,已然神志不清。
宫人四处逃窜。
赵启挤入人群,逆流而行。
看见邬思令人惊悚的模样,他心如刀绞。
这些天,邬思独自忍受毒素蚀骨之痛,从来不在赵启面前流露出半分不适。
赵启心里清楚,他不想让自己担心。
赵启步步紧逼,藏在袖口的匕首始终没有亮出。
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在赵启迟疑的一瞬,邬思将灯盏挥向他的脑袋。
赵启侧身避开,那一下,结实的落在他的肩膀上。
火辣辣的疼痛唤醒赵启的理智。
面前的人不是邬思,不是你的邬思。
赵启下定决心,弹出匕首刺向邬思。
鲜血喷涌而出,几滴溅在赵启的脸上,还是温的。
邬思倒下了。
他依旧笑如春风,依稀听见,
"对不起,我爱你。"
赵启伫立在原地,像一座石像。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
邬思,为什么要骗我。
赵启给邬思的墓挑了一片竹林里。
只因邬思说,"我死后,将我葬于一片竹林吧。这样,你一来,我便能发出"沙沙"的响声,也不枉我练习半生的乐器,到时,为你奏上一曲,可好?"
赵启仍记得那时邬思的神情,带了点调笑,也带了点认真。
安置好后,赵启蹲坐在邬思的墓前。
"给你找好地方了,别忘了你的承诺。"
话一落,风声起。
若有人途径此地,必会惧怕。
风擦过竹叶,留下优美的旋律。
这是他们的约定,独属他们的,秘密。
赵启执掌大权,将余下逆反势力清除后,日日勤于朝政。
他用繁重的政务麻痹自己,抑制自己的思念。
很快,在赵启的治理下,国家河清海晏,百姓欢声笑语。
赵启望着窗外,那是一窝小鸟,正在学习起飞。
小鸟成功飞上天空,赵启也愈发成熟稳重。
赵启终身未娶,过继了一个孩子,将他培养成下一任国君,传授毕生所学。
他给那些忠于自己父王母后的臣子养老送终。
赵启没有忘记邬思的母后,在他刚登上王位时,便去探望过。
只是她早已精神失常,嘴中只有暴君的名字。
他安顿好邬思的母后。
她离世前夕,回光返照。
浮尘点点,落花纷飞。
"下辈子,我们…别再遇见了。"
赵启又处理了邬思母后的后事。
待一切尘埃落定,赵启对着镜中年老色衰的自己说,
"出发吧。"
赵启除了留下一封传位诏书,再无其他。
他带走邬思的笛子,周游世界。
多年后,赵启观赏了世间美景,品尝了各色美食。
直到走不动了,寻了一家小渔村,躺在破败的小屋内,欣赏着日出日落。
偶尔来了兴致,拿起邬思的笛子吹上几曲,以解乏闷。
赵启觉得自己撑不过今年,于是他离开渔村。
他必须回去,回到他的身边。
等赵启再次踏入这片竹林,恍如隔世。
悦耳的声音响起。
"我回来了,我慢慢给你讲这些年发生的事…"
赵启讲着讲着,觉得疲惫不堪,眼皮支撑不住,终是合上了。
在最后一刻,他想,
这次,你会来我的梦里吗?
清风轻抚苍老的面孔,竹叶不停的奏出乐曲。
邬思没有告诉赵启,这首曲子是他的原作。
那天日光刚好,邬思吹奏起这首曲子。
适逢赵启进入。
"这首曲子,可真好听。"
无人知晓,他心中悸动。
随着岁月,积成山坡。
邬思出现在细碎的光影之中。
赵启与他,相视一笑。
他们牵起彼此的手,一起走向光明。
"会,只要你求,我必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