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最喜欢画画了，所以也最喜欢图画课了。

    “小静画的真好看啊。”老师举起小女孩的画，“大家看，是舒克和贝塔呢。”

    小女孩很开心，被老师表扬了当然开心。这种心情甚至延续到了后面的体育课，然而等到体育课下课回到教室的时候，小女孩发现自己的“舒克和贝塔”被人撕毁了。

    “老师！我的画被人撕了！”小女孩生气地跟来上班会课的班主任报告。

    “这是谁干的？”班主任问了一句。

    全班鸦雀无声。

    “不知道是谁。”班主任听见上课铃响了，“你重画吧。”

    小女孩的眼泪啪啪地就掉了下来，一整节班会课都在看着自己的画抽噎着哭。

    「坏人。」

    小女孩回家之后一边画画一边在心里默念。

    「都是坏人。」

    “舒克和贝塔”画好之后，小女孩依然又气又难受。黑色的水彩笔又重新拿在了手里，在纸上涂了个狰狞的火柴人。

    「把你们也撕掉。」

    次日，班主任的语文课上，小女孩和往常一样认真上课，没有注意到书包里的那副火柴人的画出现了异常的变化。黑色的火柴人从画上浮起，然后化作一条黑线离开了画，移动到了教室前面，融入黑板中，然后变回了原样。因为黑板颜色的掩盖，没有人注意到火柴人，直到火柴人浮出黑板，陡然变大，一手扶住了班主任的肩膀，一手抓住她的头，瞬间将其撕裂。因为太过震惊，教室在片刻的死寂之后才爆发出尖叫声。闻声而来的隔壁班老师和校领导在看到这血腥的结果后都是一脸惊愕。学校紧急停课，叫来了警察和医护，并且找来了专业的心理医生与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孩子们沟通。

    虽然对于生死观的构建存在缺陷，但是大多数孩子依旧被这骇人的一幕吓得不清。小女孩认出了那个火柴人是自己的画，虽然惊讶，但是并不觉得可怕。

    「那是我画的小人。」

    小女孩在见到心理医生之后依旧死死抱着自己的书包，在旁人看来就像是受到惊吓的正常反应，然而小女孩只是不想让人知道那个火柴人是自己画的。

    「它没有错，是老师不对。」

    小女孩这么想着，也听不进心理医生的话。多次尝试未果之后，心理医生再一次换了个话题。

    “听说你的画被人撕了，对吗？”

    这是心理医生从某个学生那里以及经过求证的信息。小女孩此时抬起了头，看着心理医生。

    “我想知道是谁。”小女孩又低下了头，抱紧了书包，“为什么他做错事不用道歉不用被惩罚？”

    小女孩想起了之前背书的时候，因为自己是班长，所以第一个走上讲台，然而因为紧张，因为害怕下面看着自己的六十多双眼睛，背得舌头打结，被数学老师要求背对同学站到黑板旁边的墙角，直到所有同学背完后再背一次。

    “明明他做错了事。”小女孩嘟囔着，“他应该被罚。”

    心理医生没有办法得到更多的信息，也无法继续与小女孩沟通。对老师毕恭毕敬的父母只得把小女孩暂时带回家，等学校通知上课时间。然而在封校的这段时间里，又有人被撕成了两半。因为是在家里，是个小孩子，这件事很快就发酵了起来。在那个计划生育严格执行的年代，城里的家庭大都是独生子女，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遭此横祸，为人父母自然无法承受。

    「看我厉害吗？」火柴人在纸上跳跃，和小女孩说话。

    「好棒呢。」小女孩伸出手指与之牵手。

    「给我画个蝴蝶结吧。」

    「好啊！」

    回归学校的第一天，小女孩被那个被撕掉的孩子的父母围堵。

    “一定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是他撕了我的画吗？”

    “说什么画不画的，你这个怪物！”

    “是他撕了我的画吗？”小女孩还是这句话。

    “不就是一张破画吗？”

    小女孩突然笑了：“是他撕了我的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