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娘也让我不要去,说大丰收不一定好,我不肯。现在后悔也晚了。”
袁虎:“当初大丰收基地要建在梨花村时,大帅自己亲口承诺会为村民们做事,会保护村民的安全,会让村民过上好日子。结果就因为大丰收,村民们遭了多少次难。遇到天灾各自逃命就算了,他们还将瓦岗寨的人引来,百姓们因此受了伤,大丰收又推脱说是村民自己惹了瓦岗寨的人。一开始听说时,我信以为真,如今想起来,都是大丰收在扯谎。”
林豹:“对了,还有……”
将小袁小林赶回家,元香心累的回房歇息。
听到推门声,元香忙喊话:“我睡下了。”
话落下,和门口的人视线对个正着。
元香无奈叹气:“你有事?”
乞丐将水壶放桌上,又将一包点心塞她手里,而后转身。元香还当他识趣的要走,结果是过去把门带上,转头又走回她身边。
元香望着窗外,这几日似乎一直都有雨,难得下一场大雨还挺爽利的,下多了就让人烦躁得很。
“我十一岁那年,认识了一人,他说认识我之前无所求,但现在认识我了,他想求一件事。他只求和一人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开一个灯笼铺,过普通的日子。当时我要是带他一起走,该有多好。他高兴,我也乐得轻松。”
乞丐扯扯她的袖子,元香转头看他。
乞丐指指她手里的点心,示意她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元香打开荷叶,看到一块糯米糕之类的,没见过。她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只咀嚼了两下僵住。
这不是胡婶子做的。
难道是……
元香在乞丐眼中看到了三个字“快夸我”,这是乞丐自己做的!她都能想象乞丐如何哼哧哼哧做糕点的场景。
元香梗着脖子,愣是吞了下去,她这人心软,实在说不出口伤人的话,于是:“没吃过的味道嘛,挺不错。”
乞丐指指荷叶包,示意她:“好吃那就多吃点吧。”
想起这家伙二话不说扭头跑进雨里的小样子,再说好歹是他的心意。元香只好委屈自己又捏了一块,眼一闭,放进嘴里吃了。
等点心吃完,又灌了一小碗水,元香突然又想明白了。
“就算当初带他走,也不一定真能逃出去,我爹一定不会同意,更何况还有他背后的人,更不可能放过他。天注定的。”
元香又想到:“如果我去年要是拒绝了大帅,不干那么危险的事,至少我没有今天的烦恼,你说对吧?”
乞丐摇头。
“你是说没有如果?也是。说回来,就算我不去,总有别人会去。”
元香又突然想到:“也许我不出现,他早死了也说不定。”
乞丐目光晦暗望着她,沾了水,在窗框上写字:“你希望他死?”
元香思索,她希望吗?
她犹豫了。
她竟也觉得,他不该存在。乞丐半阖的眼中有泪光闪烁。
突然,元香斩钉截铁开口:“当然不希望。我只想他活得好好的。”
乞丐不确定的望着她,想知道她是真心这样想,还是哄他的。
元香继续说:“往前数百年,没有他,世道也不见得多太平。都说有了他,世间的纷争才叠起,这话都是无赖话。”
只有陛下活得好好的,才能稳定外番,才能惩治民间泛滥的起义团,才能让百姓过上安稳的好日子。
也是她的私心,谁让那还是她的骄儿呢。
乞丐打心底里认为她不是在哄他,她说的就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毕竟她又不知道他是谁,她怎么可能哄一个臭乞丐。
乞丐心情恢复雀跃,在窗框上写的字也像是随时会落地起舞:“别不开心。”
元香的确很不开心。她不知道要拿大丰收和陛下怎么办,能开心起来才怪了。
原本她想好了,来梨花村说服大帅放弃和陛下作对,然后再去宫里,让陛下接纳大帅,大功告成。
但谁知林牧拒绝了她,而大帅要真像小袁小林口中说的,肯定也不会答应她。
大丰收不肯妥协,难道要陛下一再退让吗?
她要开口,那家伙说不准真的答应。答应了事情才可怕。
当然不答应,后果同样可怕。
元香手扶着窗框,烦闷到不行。她隐隐还觉得有点肚子疼。
看来她心情不好,小皇子也会不高兴。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母子连心?
乞丐去解她腰带,元香知道他是好心,配合他一起将缠在腰上的布解下来。
乞丐又贴心的将她扶到床上。
元香说了“没这必要”,乞丐不理会她,一意孤行搀扶着她。
元香有种错觉,好像她就是这么孱弱不堪的,需要人伺候的。
既然已经躺在了床上,想那许多也没有。
元香又顺其自然闭上眼。
她在睡觉时,乞丐就在一旁给她扇风。
院子里,胡婶子和小胡丫头几个眼看着乞丐解她衣带,又将窗户合上了。
各个心情复杂。
胡婶子一脸不知该怎么和元将军交代的模样:“那丫头偏偏看上个乞丐,你说我见了你元叔,要怎么和他说呢?”
小胡丫头唉声叹气:“再嫁不出去也不能随便在街上拉个人吧。不行,我得阻止他们。”
小胡丫头说着就要进屋,被胡婶子和影子姐拦住。
“你们干嘛拦我?应该进屋去拦才是!”
胡婶子:“这会子怕是晚了。这你情我愿的事,也拦不住呀?”
影子姐没说话,只和陈丫丫默契的对视了好半晌,又同时挪开眼。
骄皇陛下要是知道自己的宠妃红杏出墙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变得更疯。
这大概就是骄皇的报应吧。
影子姐十分想看骄皇得知此事时的反应。一定精彩极了。
陈丫丫没想到有朝一日,骄皇陛下会输给一个乞丐。陈丫丫想象了下骄皇陛下和乞丐大打出手,争抢姐姐的画面。
哇,好想看怎么办?
元香睡饱出来时,胡婶子实在没忍住,将她拉到一边,问她将来的打算。
元香愁着脸,表示她也还没想好,就先走一步看一步算了。要是进展顺利,她打算就这么着。
胡婶子问:“那……那要是不顺利呢?”要是乞丐不是真心爱她,只不过是为了好处呢?
元香心情沉重,说:“不顺利,肯定不能坐视不理。那就只能动手了。”
胡婶子终于放心了。她就知道,元香可是将军之女,哪那么容易被欺负。
胡婶子忍不住担心起乞丐来。“那好歹也是人命,你可不能动杀心。”
“放心吧婶,不过要是实在过分,我也只能不顾情面了。”
不管大帅是没约束好手下,还是事情就是大帅命令手下去做的,元香还是打算去见一面大帅。
就算大帅是始作俑者,她也要试一试。
主要是她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还能怎么办呢?
胡婶子这怎么也没想到,她们其实说的两个事。
第二日一早,元香打算去找小袁小林,谁知半路上和两人撞上。
两人正要去找她。
...
“你们确定是大丰收的人干的?”
小袁小林十分肯定:“不然呢,怎么会这么巧,我们前脚刚走,结果当天晚上就起火了。”
“可你们俩都没事。”
“那是因为我俩和将军是兄弟,又是梨花村的,他们不敢。”
和小袁小林一起出来的四个兄弟家中昨晚上都遭了火灾,两人家中由于两人回家,家里一直到半夜都没入睡,这才逃过一劫,只是房子烧毁了。
另两人却没逃过去,一个爹被烧死。另一个为了救两个妹妹,自己被烧毁了容。
元香跟着小袁小林去瞧四人,元香见过不知道死的多惨的尸体,但一看到被烧死的老汉,她竟然想吐。
努力了半天,还是乞丐给她塞了一块枣糖,才压下喉间的酸涩。
差点给人看了笑话!
虽猜测是大丰收的人报复,但没证据,元香让他们先等等。等找到放火的人,确认和大丰收有关,再上门去算账。
结果元香和小袁小林离开后不久,四个人就去了大丰收基地。
而当天下午,元香正带着小袁小林他们,寻找大帅的踪迹。
大丰收基地的人谁也不肯透露大帅在哪,元香还威胁了梨子巷住着的一些人,确定他们是真的不知道。
元香都要怀疑大帅其实早不在梨花村,远走高飞时,她安插在梨花村的眼线发现林叔出现在梨花村西边的山坳。
“香儿姐,人就进了那里,我亲眼看到的。”
八岁的猪崽就是元香的眼线之一,元香都不用给块糖,只要她一声令下,这些小孩子心甘情愿供她差使。
谁让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呢。
“谢了,晚上去家里,大家伙一起聚聚。”
元香不把小孩当小孩,猪崽自然也不把自己当小孩,有模有样说:“知道了,兄弟们会准时到的。”
乞丐视线从小袁小林和小胡丫头身上,挪移到眼前的小孩身上,这些就是曾经和香儿在一起五年的朋友。
他非香儿不可,香儿却未必非他不可。
他幻想当初,要跟着香儿成功远走高飞,会是怎样?
可惜再美好,也终究是幻想。
元香一直等林牧离开了山坳,才冒头。林牧要在,说不准会在大帅耳边吹耳旁风,那对她今日可不利。
她让小袁小林和影子姐她们留在原地,她一个人去。
元香走了两步,猛地回头,果然乞丐跟上来了。她好一阵恐吓,才又将人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