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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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冬天,日照极短,雅典的落日惨红,如同一环火漆,毫不迟疑的尘封了轻盈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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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席卷道路的每一寸,吹得人几乎斜着走。
卡妙倒是似乎不受寒风的影响,只管往前走,唯有那略微倾斜的步伐才能看出他似乎也被这狂风侵扰。
走到小巷的拐角,一家装有霓虹灯的小店稍稍吸引了卡妙的注意。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原本这个地方是一家破旧的小酒馆。现如今已变成了一家小甜品店。
卡妙抬首望向店面的招牌
只见那里用极其放荡又漂亮的手写体写着五个字——‘仲夏夜之梦’
卡妙轻笑一声,抬步走进店里。
和外部略微有些夸张而华丽的装潢不同,甜品店内部倒是用了较为柔和的色调,暖黄色的灯光洒落在卡妙细长的眼睫上,但却未显得刺眼。
柜台后站着一个极为英俊的男人,他身着的白衣胜雪,翩翩少年郎笑的温纯世无双,他周身所环绕着的,都是宁静安逸之气,在空气中慢慢氤开来。
卡妙将目光放在男人的金丝荷叶边衬衫上,思忖着为什么他要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只穿一件单薄的衬衣。
男人却似乎感受不到卡妙打量的目光,只是微笑着看向卡妙,他轻轻上扬着嘴角,眼神中满含笑意。
“请问您需要些什么呢,先生。”
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法语,询问的声音清澈而富有吸引力,令作为法国人的卡妙都为之惊讶。他收回有些不礼貌的打量目光,但盘旋在脑中的问题却愈发多起来。
他没有回应男人的询问,而是又将目光放在店内的装潢上。
店内的装修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特别是墙上所挂着的画。
“赫米娅与拉山德,《仲夏夜之梦》,经典的喜剧故事。说实话,那幅画费了我好久的时间。”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单手托着下巴,颇有兴致地望着卡妙。
“你很感兴趣么?”
卡妙轻挑眉毛,眼里带了一丝探究的意味:"他所写的四大悲剧之一的《哈姆雷特》更有名些不是吗?为什么选择了四大戏剧之一的《仲夏夜之梦》?”
对面的男人笑了笑:“经典的书没有有名和不有名之分的。况且,喜剧也能吸引人的眼球,它也不像悲剧那样过于沉重。所以对我来说,我更喜欢喜剧。”
“看来我们的观念差不多。”卡妙唇角上扬,眸中闪过一丝光。
“唉?是吗?那可真是荣幸。”
“……”卡妙顿了顿,眸光一闪,转了个话题,“对了,你把店开在这里有什么意图么?这里常年没什么过客,在这儿开店实在不划算。”
对面的男人凝视卡妙良久,从卡妙进店起就没停过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我的店存在于这里,能进来的,只有需要这间店的人们而已”,他淡然一笑,“而且你看,第一位客人已经诞生了,不是吗?”
卡妙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半晌,他对着不知在忙碌些什么的男人道:“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么?”
他的语气极为平淡,甚至让人听不出他语气中的犹豫。
正煮着咖啡的男人身形一顿,转过身。
他身着的白衣或许只能用耀眼这个词来形容,只见他缓缓开口:“被知道名字,就等于是被对手掌握了灵魂的一部分”,停顿片刻,“可是,我很高兴被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叫米罗,你呢?”
“卡妙”
极为普通的对话,但在卡妙心中却也万般重要。
[波光粼粼的爱情海映出恋人的脸庞,空寂的房间里,又是哪个身影与你相拥?]
米罗扬起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很好听的名字呢。”
“谢谢。”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米罗热情张扬的性格令硬生生被卡妙聊死的天继续了下去。
“对了,作为本店第一名客人的福利,要不要自选一块蛋糕呢?免费送给你。”
卡妙瞟了一眼领桌开封了的纸巾盒,又望了望面前崭新的纸巾包装,侧过脸,轻笑出声。
“怎,怎么了?”米罗有些奇怪。
“不…什么也没有”他知道自己说出来那人会不高兴,所以相信一次自己就是这么幸运也无妨,“十分感谢,但是我不怎么吃甜食,不如你帮我挑吧。”
就这么大方地接受,有什么不好呢?
米罗闻言答应:“也好,那我帮你打包了。”想了想,他又突然改口,“还是堂食吧,外面这么冷,蛋糕会冻坏的。”
蹩脚的理由,但他似乎就是这么厚脸皮。
卡妙无奈地笑笑,答应下来。
卡妙以前倒是没想过一个男人可以这么会做甜点,这稍稍让他震惊了一下,米罗的做蛋糕的手法与其说是在制作,不如说是在创作。
“你真的是画家?”
说话间,一块精美至极的蛋糕被摆放在卡妙面前,米罗见怪不怪的摊摊手。
“人们在真正看到我画画之前,都以为我不会画画,只是在骗他们”他不失礼貌地理了理衣服,“我会画画,但也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师罢了。”
“抱歉”卡妙对于自己之前只将米罗的话当做玩笑有些愧疚,“那若是正常卖这块蛋糕要多少钱呢?”
“没想过,真要付钱的话,就看着给吧,反正我不缺钱。”
卡妙垂眸,攥紧手中之物。
“那…我之后还有事,下次再来吧。”
见卡妙起身就要走,米罗犹豫了一下,宝蓝的头发轻轻颤了颤,暴露了他本想站起的动作。
一束夕阳暖光透过云隙洒落,昏暗的小道被照亮些许。
“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这话说出来或许显得有些生疏,但他又能说什么。
只见那抹石青微微笑了一下,门口的风铃微微响动,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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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现在是冬天呢?当你在我身旁时,我感到百花齐放,鸟唱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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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车窗开始蒙一层雾气,窗外流动的原液渐渐暗淡下来,在车窗玻璃上又半透明地映现出乘客的影像。这就是在夕阳映照的镜面上变幻无穷的景色。
米罗静静地看着手中我这的那张纸片,仿佛是怕它掉了,他又握得更紧了一些。
那日当他淡漠地将花瓶从桌上移开时,他又何曾想过,那人竟用自己的方式,感谢了他的招待。
“11月8日,希腊雅典公演,主办人:卡妙 乌尔里希,主演:卡妙 乌尔里希”
米罗的目光轻轻地描摹这行字,最后停顿在“卡妙 乌尔里希”的字眼上。
“Ulrich……”
他觉得这个人着实有趣,他从未想过,不过是冬日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位客人,怎么就让他鬼使神差地说出“你是第一位客人”,这样的话的。
轻扫列车上正播放的下一站站点,米罗轻哼一声。
要不是是在这个日子的表演,他才不会去。
列车发出刺耳的轰鸣声,缓缓停靠在不算太新的站台边,人潮拥挤,米罗裹紧身上的围巾,努力地想要挤出拥挤中心。清秀少年抬头望了一眼被夕阳染得血红的天空,叹息一声。
“米罗!这里!”
一到清晰洪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听到动静,米罗扭头朝另一边望去。
一团明显不过的灰蓝色在人群中向米罗这边挤来,米罗刚想感叹那人又是既快又准地在乌泱泱的人群中找到自己,那团蓝色已经到了面前。
“嘿~米罗,感觉你见到我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啊,怎么?不想让小爷陪你一起去看演奏会?”
米罗撇了那人一眼,挣开他快要搭上来的手臂,“二哥,正常点不好吗?也没见你在大哥面前疯成这样。”
“还有啊……”米罗几乎是怒不可遏地指着加隆身边的另一个男人,“为什么这个连眉毛也来了啊?!”
加隆挠挠头,按住快暴走的拉达曼迪斯:“哎呀,我的好弟弟啊,你哥哥我不是刚好有两张票吗,撒加他忙又没空,本来想给你的,结果你有了,那多出来一张也不能浪费,只能给拉达了嘛……”
“是吗?”米罗挑眉,“我看你本来就是想和连眉毛来一场甜~蜜~约~会~吧~”
见米罗如此不给面子,加隆不再拦着拉达曼迪斯揍上去的手。
“米罗米洛纳斯——”
“对不起,我错了。”米罗自认打不过这个武术高手,只好能屈能伸,向拉达曼迪斯鞠躬道歉,然后蹦地远儿远儿的。毕竟之前小时候打架惨败的经历,历历在目。
拉达曼迪斯见米罗态度还算诚恳,不再多说什么。
三人一同前往音乐馆的出租上,加隆显得无所事事。
“喂,米罗,你之前说你这张票子是从哪来的来着?”加隆翘着二郎腿,东看看西看看也不知在干什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米罗。
“老朋友送的罢了。”米罗垂眸。
加隆愣了愣,“不是,等一下。哪来的老——朋友送你特等席正对舞台的票啊,再说了,你在希腊呆了没几年,怎么就有老朋友了?”
“切,说不定是之前遇到的哪个红~颜~知~己~呢~”,拉达曼迪斯表示他很会记仇并报仇。
“拜托——”,米罗眼都不抬一下,似乎并不对拉达曼迪斯的话生气,拉长声调,“他可是个男人,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么?”
加隆被挤在当中十分地尴尬,虽然他们三个加上撒加从小就一起玩,但是米罗和拉达曼迪斯也不知有什么深仇大恨,天天不是吵就是闹,就像他和撒加。于是就发生了:三兄弟和他们唯一的竹马形成了帮派——
撒加和加隆吐槽拉达曼迪斯和米罗幼稚米罗和撒加加隆吐槽拉达曼迪斯小气 拉达曼迪斯和加隆吐槽米罗笨撒加和拉达米罗吐槽加隆太二加隆和拉达米罗吐槽撒加太正经————
“嘛……”,加隆表示他习惯了,“不要吵了,很头疼诶……”
“到底是谁最让人头疼啊!”
“到底是谁最让人头疼啊!”
好的,知道你们两有默契,异口同声,但是我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们两啊!!!不要这么说我好不好!!米罗拉达你们ooc了!!!
“呵,反正等会到了会场我也不和你们坐一起,不会给你机会看不惯我的——”米罗无聊地翻着手机,假装不经意的说出一句话,偷偷瞄着拉达曼迪斯炸毛般的反应。
拉达曼迪斯虽是生气,但似乎是觉察到什么,一秒变脸:“是是是,我看不惯你——”
“不是,你俩有病吧”加隆实在是受不了了,“我真的是谢谢你俩,好好的假期弄成这样……”
“你觉得是为什么!!”
“你觉得是为什么!!”
“……”
好好好,叫上米罗一起是我错了!
“真是的,你们两个,真不想管你们!”,出租车缓缓停在一个宏伟的建筑物前,加隆拉着拉达曼迪斯毫不犹豫地下车,“米罗,不管你了啊,我们走了。”
“嗯,一路走好。”
加隆翻了个白眼,“我看你病的比我还重。”
他说完就拉着一旁的拉达曼迪斯走远了,拉达曼迪斯还朝米罗做了个鬼脸。
“幼稚鬼。”米罗无语。
米罗刚想转身,远处的加隆又噔噔噔地跑回来,一脸不情愿走到他面前。
“喂,米罗。”他提起手中的袋子,“我差点都忘了给你,生日礼物。”
米罗接过包装皱巴巴的袋子,看了加隆一眼,又看了一眼袋子里装的昂贵的水彩颜料,想了半天措辞,最后憋出来一句:“谢谢金主哥哥。”
“?”加隆汗,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见钱眼开的傻子。
见加隆逐渐消失在人潮另一端的尽头,米罗垂下眼睫淡淡一笑,他再度望向手中精致美丽的门票,发脑中回放过有关那青发男人的片段。一片落叶落下他的鼻尖上,米罗抬头仰望天空,用围巾蹭了蹭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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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端的说,爱一个人,就是把其余人都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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