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祯联系杨锦天，说是让他跟姐姐说明一下缴费的情况。
杨锦天看了一眼日历，确实距离上次的见面，已经是一个月过去了。
“你姐姐那边只交了定金，她最近是不是很忙？”
“嗯，她最近又处理了几个单子，我跟她联系一下。”
“麻烦了，她电话没人接。我们也不是催，主要是我们得核对账目，还请你谅解。”
杨锦天觉得，温家人很客气，但又很友善。
钟祯挂了电话，杨锦天又给杨昭打了过去。
不过杨昭没接，是陈铭生接的。
“小天？你找你姐姐什么事？”
“就是老人家他们缴费的事儿，钟医生联络我了。”
陈铭生看着一旁的杨昭，他说道：“嗯，你姐姐现在在搬东西，她等会儿就把钱汇过去了。”
杨锦天挑眉，听着陈铭生那边沉稳的声音：“怎么，你们要搬家？”
“是啊。”
陈铭生一边打电话，一边负责示意搬家工人放东西，还不忘提醒小心。
杨昭刚搬好一个箱子，她问陈铭生：“谁啊？”
陈铭生示意她：“你弟弟。”
杨昭摘掉劳工手套，接了电话。
“姐，钟医生那边提醒你了。”
“嗯，我知道。”
“你尽快。”
“那你先帮我给吧，我这段时间估计抽不开身。”
“行。”
“小天……”杨昭想了很久，最后说：“帮我跟你小女友说个谢谢。”
这些天杨昭太忙，她表示自己并不能抽开身跟他转达自己的意思。
“姐，你们搬家搬到哪里去？”
“深圳。”杨昭说，“温医生说，南方比较适合陈铭生。”
“你们找好房子了吗？”
“找好了。”杨昭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就跟温医生他们在一个小区，对门门栋。”
杨锦天知道那个地方。
虽然温晴只说过一次，但他已经记住了。
“好，那我回头放假来看你们。”
“你好好上班吧。”
“对了姐，我问你个事儿，行吗？”
杨昭停下脚步，问他：“怎么了？”
“我想读博。”
杨昭以为自己听错了：“读博？那你上什么？”
“人工智能。”
“那挺好的。”杨昭示意陈铭生不要上去，一边说：“你既然想做就做，小天，你已经长大了，能自己做决定就做吧。”
“嗯，我知道。”杨锦天说道，“可是我还是习惯跟你说了。”
“这挺好的，但你也要有自己的原则。”
“好。那我先去上课了！”
杨锦天挂了电话，收拾好教案，起身去了教室。
去教室前，他不忘帮着杨昭打了五千块钱转给了钟祯。
他走到教室有点晚，他下意识地往窗边的位置去瞟，但没有发现温晴。
他故意说：“今天我来点名。”
众同学哗然：“老师，不会要考试吧？”
“没有，今天我来看谁到了，我加附加分。”
他读了好几个名字，同学们都一一喊了到，直到倒数第二个，他念了一下名单：“温晴。”
没人应答。
他又叫了一次：“温晴？”
这一次，温晴的室友举手了：“老师，温晴请假了，您没看到吗？”
杨锦天看了看手机，他的手机和微信都没有收到温晴的来电和微信。
“她发哪里了？”
“她说发学校邮箱了。”
杨锦天故意生气：“她怎么回事？”
“哦，她好像吃错东西了，昨天上吐下泻的。”
杨锦天有些心急，但他为了那个约定，他只能强忍心疼继续上课。
他不忘多说一句：“今天到的同学，都有十分附加分。”
场下的人都很欢喜，默默地喊：“杨老师万岁。”
此时的温晴，就在温澄的宿舍里，脸色苍白，像草鸡一样。
温晴还在吐，温澄还在不停地安抚她，还说：“喝点水。”
温晴连水都喝不下。
温澄准备掏出手机求助温少卿：“我打电话给你爸。”
温晴制止她：“不要……”
“干嘛不要？”温澄说，“你要是这样一直下去，我爸得打死我。”
温晴示意校医室开的药：“我吃药。”
温澄很烦躁：“都怪张浩，没事吃啥腰果鸡。”
温晴安慰她：“没事，他也不知道。”
温晴的脸都白了，温澄帮着她兑了温水，扶着她慢慢喝下去了。
张浩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温晴，我带你去医院挂水吧。”
温晴表示没关系：“没事，我很好，你不要自责。”
“我不知道你那么多过敏原。”张浩更紧张了，“要是杨锦天知道……”
温晴抬起头瞪着他：“不要提他，现在他这个时期非常重要。”
温晴饱受折磨，她又换了一个方式说：“求求你不要告诉他。”
张浩本来都掏出手机了，但最后还是收起来了。
温澄说：“我带你去医院吧，最起码要去吊瓶。”
温晴躺在床上，慢慢地靠在枕头上：“我不想去。”
温澄又说：“你这样我也很心疼。”
“那我下午去，你陪我。”
“嗯。”温澄见她懂事，不忘说：“但这件事，不能瞒着你爸妈。”
“好了再说，现在不要说。”温晴回应，“我不想我爸妈分心。这一个月，他们又有大手术又有大案子的，我们把事情解决了再去跟他们说就行。”
温澄帮她盖上被子，和张浩一前一后走出房间。
张浩叹气：“我没想到，她身子那么差。”
温澄抱着手说：“你还知道啊。”
“你这告诉我了，我能不注意？结果……”
“没事，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没讲清楚。”
张浩掏出手机问：“那还告诉杨锦天吗？”
“别告诉。”温澄收起他的手机，“温晴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浩看了一眼半虚掩的门，叹气：“那下午怎么办，她总不能一直在宿舍呆着。”
“我去食堂打点粥和烂面条，你下次吃饭的时候，提前问过我。不要突然搞惊喜……这一次还好症状是轻的，回头你让她住急诊，你几条命都赔不起。”
张浩知道过敏的影响，他说：“你侄女，真的像个药罐子。”
“本来也是个健康的孩子，但可能体质不太好吧，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
“她哥哥身体怎么样？”
“她哥哥身体挺好的。当初她外婆还信风水，说什么哥哥力量大，把妹妹的力气都吸走了。”
张浩表示离谱：“这也太迷信了吧。”
“可不，她爸即使是医生，但也心急。她爸爸很疼她，那会儿就天天在医院加班，跟着她陪伴她。那个时候，她爸爸反而是最不适合去治疗她的，因为她是他的女儿，容易影响相关情绪。”
张浩理解：“警察也是这样，一般不会让自己认识的人调查相关人的案件。”
“现在食堂还有粥吧，实在不行我去点外卖了。”
张浩看了一眼手机：“没了，你点外卖，我去取。”
温澄打开软件，一眼看中了一个粤菜馆，点了一碗鱼粥。
张浩认得这家店，这家店是上次他们房间的外卖包装。
因为他们宿舍俩人平时不吃外卖，在面对这家店页面的时候，张浩一下就认出来了。
“怎么了？”
温澄看到张浩对着自己的屏幕在发呆。
“没有，我是说……这家店……”
“哦，这家店，温晴很喜欢吃。”
“温晴？”张浩想了想，“哦，我想起来了。”
“想到什么了？”
“就之前，杨锦天发烧，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怎么了？”
温澄实在搞不懂张浩为什么那么激动。
“那个外卖，我给你打电话，还问你了。”
“嗯，然后呢？”
“不是跟你说，我们的衣服被叠了吗？”
“是啊，然后呢？”
温澄的脾气，也越来越燃烧殆尽。
“原来是她啊。”
温澄表示无语：“你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即使再无语再无奈，温澄还是很喜欢这眼前的男人。
他不比其他男人会说嘴甜的话，但他很实诚，只对她一个人好。
温澄经常会被张浩气死。
张浩的反应有时候很快，有时候又很慢。
这种慢，像是被温澄的心情牵扯着，像极了龟速。
温澄下了单，走进房间坐在一旁。
她发现温晴的桌面上，一共有三个版本的理想国。
其中一本还没拆，但她发现这本书是从自己爸爸的书店里买的。
张浩说：“我先走了，要去做课题。”
“你先走吧，这里有我就行。”
“那……杨锦天那边？”
“不是帮她请过假了吗？”温澄抬起头，看着床上的温晴：“你先走吧，有什么事我再打电话给你。”
张浩急匆匆走了，整个房间，只剩下了温澄一个人守着。
中午的时候，温晴醒了。
温澄笑眯眯示意她：“下来吧，吃点橙子吧。”
温晴小心下床，同时接到了母亲的视频。
丛容在电话那一头看着女儿的模样，她心疼起来就开始无休止啰嗦：“晴晴，你脸色怎么那么差啊？是不是老师给你作业布置太多了？你是不是失眠了？是不是跟同学吵架了？还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
温晴表示：“没事儿妈，就是累了。”
“我就说，当初让你叔祖父做主要拍板人干嘛，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
“妈，我真的没事，别怪他。去北京，资源好，啥都好，总比呆在深圳强。”
“深圳最起码你有家，天天能回家吃我们做的饭。”
“妈，我知道的，别担心，有姑姑在。”
说到姑姑，她把手机交给温澄。
温澄回应：“嫂子，别担心，我在看着呢。”
丛容心疼：“你俩好好的啊，我听说了，今年北京冬天会很冷的。”
温晴在电话那一旁吃橙子吐槽：“北京哪一年不冷了。”
丛容不管女儿，而是交代温澄：“小澄啊，温晴不如你会照顾自己，你替我多顾及她。好在你们是一个学校，要不然她老爸得担心死了。”
“知道了嫂子，我会看着她。”温澄一边坏笑，一边说：“嫂子，深圳那边怎么样了？”
“你是不是没给你爸爸打电话？”丛容看出了温澄的小鬼样：“你爸太想你了，你给他打个电话，别总是一打电话就找妈妈。”
“我跟他没啥好说的啊。上次见他，他一句话都没有，就看着我吃。”
“小澄，你爸只是含蓄了点。”
“我知道。”温澄一边说，一边剥橙子：“嫂子，我听你的。”
“那就好，我先上班了，我休息结束了就不说啦。”
丛容电话那一头挂了，温晴叹了一大口气。
温澄给温晴递了橙子的一半，不忘多说一句：“不是我不想给我爸爸打，而是我爸爸我真的不知道跟他说什么。”
“是吗？”温晴吃着橙子，“可是每次叔爷爷跟我的话，就很多啊。”
“那是你喜欢看书，你的话题永远比我的多。”
温澄叹气。
温澄点的外卖到了，她跟温晴表示自己要下楼去拿。
刚下楼，温澄就看到了一旁的杨锦天。
杨锦天双手插兜，其中一个手腕还环了一个白色塑料袋。
塑料袋里面有类似药盒的东西，像是一盒，又像是两盒。
温澄接过外卖，拍了拍杨锦天的后背。
杨锦天转身，看到了温澄。
温澄示意他：“不上去吗？”
杨锦天表示不用，然后把袋子交给温澄：“这个，你交给她。”
温澄看了一眼，发现是两盒藿香正气口服液。
“她……没事吧？”
杨锦天显然还有烟瘾，但因为要戒烟，所以他一直在来回踱步转移注意力。
“没事。”温澄语气平淡，“她好多了。”
“她吃什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温澄说：“还不是你的好室友，去吃啥不好，去吃腰果鸡。”
杨锦天一惊：“她不是不能吃坚果吗？”
“也不怪他，我没跟他说清楚。他说去吃鸡，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杨锦天又说：“她吃了没？”
温澄示意外卖：“你看，我给她点了粥。还有你别担心，我给她剥了橙子。”
杨锦天颔首：“那就好。”
温澄说：“你不给她打个电话？”
“不打了。”杨锦天说，“我怕她睡着了。”
“现在打呗，反正她也醒了，说不定正想你呢。”
杨锦天掏出手机，开始犯愁。
“打啊！”温澄的声音很大，“你不打，说不定好的更慢。”
温澄才没时间看着他，而是上楼了。
温澄上了房间的时候，她已经看到温晴在打电话了。
温澄发现，她的表情像是在笑。
她故意挑开话题：“来，外卖到了，喝点粥。”
温晴还在接电话，她说：“嗯，我外卖到了，我先吃了。”
电话那一头，很明显就是杨锦天。
温澄坏笑着，还不忘给她打开外卖盖子，一边拿出她的勺子：“该吃饭了。”
温晴还没打完，她还对着电话说：“我先吃饭了，你也要记得吃饭。”
不知道电话那一头杨锦天说了什么，温晴被逗笑了。
很久很久，温晴这样的笑容温澄都没有见过了。
这样的笑容，往往显得温晴更加真实。
“吃饭啦。”温澄再次提醒，温晴看了一眼小姑姑：“我不说啦，我姑姑催我了。”
她小心地挂断电话，接过勺子，开始吃粥。
粥已经不怎么烫了，所以温晴吃的很快。
“你慢一点，这里的鱼粥，都有骨。”
温晴点点头，开始慢慢地吃。
“刚刚是他打电话？”
“嗯。”温晴有些害羞，“正想着他呢。”
“那还挺有默契的。”温澄笑道，“你最近还有和他见面吗？”
“除了上课，我已经不跟他有任何交集了，就是平时会发微信。”
“那你也要注意学业。”温澄提醒她，“如果你要读博……”
“嗯，我当然要读，因为我已经想好学什么专业了。”
温澄问：“什么专业？”
“人工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