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班里的男生全在谈论篮球赛，叽叽喳喳犹如一群麻雀，按照往常方知绿是不在意的，这时却竖起了耳朵听。
不过班主任很快进了教室，瞬间，教室安静下来。
“一个个心飞了，你们那点躁动先攒着，留给赛场啊，现在拿出试卷，我们讲题。”
一个夜晚就这么过去。
翌日，午休开始之前，班级里一群男生聚齐，开始讨论战术。
兴奋的心捱到第三节课结束，所有人立刻从座位起身，奔向操场。
八班的同学已经先一步到达操场，看到他们过来，为首的一个男生露出挑衅的中指，宋思棠嗤笑一声，立马跟方知绿和徐莹莹吐槽。
“他们班男生中二病吧。”
音量毫不收敛，说完大步从他身前走过。男生恼怒地盯着她的后脑勺，最终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篮球场地。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班过来。
方知绿两耳不闻窗外事，认不出是哪几个班，徐莹莹在她身边一一给她介绍，末了，补充一句，“听说九班蛮厉害的，有个男生是市里篮球队的，好像姓徐。”
“徐嘉越吧。”宋思棠自然地接上。
“对，就是他。”徐莹莹肯定道。
方知绿有些出神。
但很快，随着四班和八班男生上了场，众人注意力皆被吸引到了赛场。
“我们班不会一轮游吧，平时体育课路过操场，感觉我们班男生打球不是很厉害啊。”徐莹莹略感担心。
“呸呸呸，别说丧气话。”宋思棠握紧拳头。
裁判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方知绿没打过篮球，不是很懂篮球场上的规则，按照朴素的理解，那应该就是进球越多越好。
于是八班男生拦球之际，她忽地用尽全力，喊出一声加油。
顿时，拦球的男生瞟来一眼。
惊愕的瞬间，是篮球进框的声音。
“哇，进了。”
整个篮球场被四班学生的呼喊赞叹声淹没。
“知绿，你也太棒了，我都没想到你会第一个喊加油。”宋思棠兴奋得脸涨得通红。
“我也没想到，估计八班人也没想到。”徐莹莹也笑。
这一球建立了四班男生的信心，接下来的几次投球，尽管对面死死防守，这边还是找寻破绽给投了进去。
宋思棠边跳边挥舞拳头，嘴里一直喊着加油，热情带动了班里的女生，四班这一片区域，是整片操场士气最高的气氛组。
一声哨响，中场休息。
男生们扯着胸前的篮球服下场，满脸的汗，休息区域有女生已经准备好了水和毛巾，人太多，方知绿想着往旁边走走，腾出地方。
视线看着地面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谢谢。
她抬起头，眼前站着一个男生，是四班的数学课代表，也是进了第一个球的球员。
“本来以为学神很高冷呆板，没想到还挺有集体荣誉感。”
“有时间一起交流一下数学吧。”
方知绿缓缓点头，男生朝她开朗地笑了笑，而后走向一旁休息去了。
过去的两年，好像确实错过了很多。
大家其实，都挺好相处的。方知绿看着男生的背影，许久收回目光。
接下来的比赛毫无悬念，八班虽然也投进了好几个球，但分数上还是差四班不少。
下场时，方知绿瞅见八班一开始比中指的那个男生脸都快黑了。
“让他挑衅，老实了吧。”
宋思棠得意笑笑，而后挎住两人的胳膊，“我们班结束了，现在要去吃饭吗？还是看其他班的比赛？”
方知绿踮起脚眺望，下一场比赛的班级来了，果不其然，她看见了徐嘉越。
徐嘉越也看见了她，他冲她摆手，露出阳光的笑容。
方知绿轻轻点头，勉强笑笑，而后快速收回了视线。
“思棠，莹莹，我等会儿有点事，你们先去吃饭吧。”
“好啊，那晚自习见。”
“嗯。”
-
“计较还是不计较，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方知绿走在梧桐街上，脑海里一直回响这句话。
其实确实不是很计较，说起原因的话，大概是她不怎么愿意去记仇，也因为那一晚有李闻白开导她。
但，也只能到不计较这一步了。
方知绿抬起眼皮，店铺到了。
而篮球场这边，九班的女生一直在尖叫，场上一个男生凑到徐嘉越身边，“你小子深藏不露啊，球打得那么好，市里篮球队果然不一般。”
徐嘉越笑笑，视线随意扫过场外站着的一群人，并没有找到他想找的那个人。笑容微敛，他嘱咐道：“小心对面的主攻吧。”
“好。”
中场休息。
徐嘉越略感疲倦，仰起脖子喝了几口水，视线扫过四周，还是没有方知绿的身影。
“嘉越，茜茜她父亲是市里的书记，她这次回老家，你送她回去，不要在她面前失了面子，要礼貌。”
父亲的话不适时地在耳边响起，徐嘉越摇了摇头，试图摆脱这种隐隐的桎梏。
这个暑假，他做了最令他后悔的一件事。
不知道是否有挽回的余地。
很快，再次上场，
挥洒的汗水、场下女生的尖叫，徐嘉越短暂沉浸在进球的快乐中，等到比赛结束，整个人从热闹的氛围中脱离，失落的情绪重新盘踞心头。
人群渐渐散了，方知绿还是没有出现。
“嘉越，还不回去吗？”
“我有点事，你先走吧。”
徐嘉越在篮球场逗留，突然，男生折返回来，手里领着一个纸袋。
他匆匆跑来，气息有点乱。
“嘉越，四班的方知绿给你的。”
“你确定是方知绿？”徐嘉越眼睛亮了亮。
“肯定啊，学神谁不认识。”
男生撇了撇嘴，递给东西就走了，徐嘉越接过纸袋，里面是一杯奶茶。
她真的给他送水了。
奶茶盖上粘着一张浅绿色的便利贴，徐嘉越撕下一看，清秀字体写着短短一句话。
［你依旧是我记忆中很好的同学。］
徐嘉越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好的气息，他拿出奶茶一看，喜悦的表情直接僵在脸上。
奶茶标签上贴着杨枝甘露，大杯，正常冰。
十二元。
赫然就是很久之前他送给她的那杯。
现在她还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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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赛赢了，班主任嘴再怎么硬，脸上却是压制不住的笑容。
“你们没看见，八班班主任的胡子都要气翘了。”
“臭小子们不错啊，女孩子们今天也特别棒，我看那个宋思棠嗓子都要喊哑了吧。”
被点名的宋思棠眼睛瞪大，环顾四周，不好意思笑笑。
晚自习下课，方知绿被拉着去上厕所，这几日气氛轻松，廊道里站着不少学生。
一路走过去，方知绿听到不少关于篮球赛的消息。
比如倒霉的七班接连碰上几个强劲的队伍，惨遭淘汰，再比如九班一骑绝尘，实力强得不像话。
零零碎碎的谈论中，方知绿捕捉到关于十一班的只言片语。
是中规中矩的一支队伍，不过凭着队员之间默契的配合，也是顺利地晋了级。
“不过不得不说，他们班李闻白真的帅。”
“帅就去要联系方式呗，我感觉李闻白看着挺好相处的。”
“学习要紧啊。”
两个女生靠墙吹着晚风交流，方知绿等待着徐莹莹和宋思棠，话语飘进耳朵，像是石子投进平静湖面。
一圈圈涟漪，荡漾开的是隐秘的、无法言说的开心。
“知绿，我们好了。”
“哦，好。”方知绿回了神，“那我们回去。”
翌日，四班对上六班。
旗鼓相当的两只队伍，缠斗了近四十分钟，六班以一分之差败给四班。
“耶！”
场下的四班学生高兴地击起掌，大声喝彩。
被这种喜悦气氛所感染，方知绿眼角眉梢也沾着喜色。
就在这时，余光里走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白色篮球服，黑色发带，李闻白披着校服外套，整个人看着比平时懒散随性。
下一场有十一班的比赛。
方知绿拉拉宋思棠和徐莹莹的衣角，“你们要看吗？下一场比赛。”
宋思棠踮脚张望，瞥见人群中的李闻白，随后大声肯定，“看！”
徐莹莹：“我也看，下一场好像也有九班的比赛。”
方知绿闻言往后看去，恰巧，跟迎面走来的徐嘉越对上视线。
两人皆愣了一下，而后以方知绿礼貌的一笑收尾。
标准对待同学的反应，徐嘉越深呼吸几口，朝着方知绿已转过去的背影笑了笑。
十一班这次对的是二班，九班对十四班。
两场比赛各有各的看点，两边都围满了人。
方知绿拉着两人胳膊走到人群中间，这个位置离比赛区域不是太近，不会太显眼，离得也不太远，不至于李闻白完完全全看不见她。
是个挺好的位置，这样想着，李闻白的目光就扫过这片儿。
方知绿还没来得及摆好表情，李闻白的目光又扫去另一边。
看起来像是不经意扫过，如果李闻白没有笑着挑起眉梢。
站好站位，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方知绿第一次完整地看李闻白打比赛，前几场要么在自习要么只看到尾声。
她还是不懂球场的规则，只是每一次的进球都栓动着她的心，她强烈希望他的每一个球都能投中。
鲜活的、目光认真的李闻白，黑色发带随着动作扬起，构成独一无二的、在球场上意气飞扬的他。
“加油！”她于人群中呼喊。
顿时，吸引来周围人的目光。
她不是十一班的学生，又是整个年级响当当的人物，这样一喊，难免有人开始胡乱猜测。
方知绿抿起唇，而后，两只胳膊被举起。
宋思棠和徐莹莹一人举起她一只胳膊，开始摆出打气的动作。
“李闻白，加油！”
“李闻白，加油！”
两人齐声喊出，方知绿怔愣了一瞬，明白她们的用意，顺势加入其中。
“四班气氛组怎么来这边了。”有同学不屑嘀咕。
“我们十一班人缘好呗，别太羡慕。”
四班作为一个外班都为十一班加油了，十一班势必不能落于下风。
场面上两股加油声，十一班这边几乎是碾压般的胜利。
加油声激起场上的士气。
“大李子，传给我。”
“防守！防守！”
原本两支队伍实力相近，但十一班的男生跟打了鸡血似的，于是比赛结束，二班以落后六分失败。
另一边的比赛同时结束，九班毫无疑问赢了比赛。
结束比赛，晚自习第一节快开始了，还有不少同学饭都没吃。
篮球场慢慢空了。
打完球的小腿泛着酸痛，徐嘉越慢步走着，刚才一场比赛，他用尽全力，方知绿也没往这边看一眼。
而前方不远处，她告别她的两个朋友，跟上了那个叫做李闻白的男生。
整片操场，两人离得不远不近，男生微偏着头听她说话，远远看着就融洽的氛围，独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
徐嘉越自嘲笑笑。
其实他想要的，只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