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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国有大丧,哀声四起,天下皆知。

    老皇帝在床上病了三个月后,终于驾崩了。

    新皇登基,封了他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萧景辰为恒亲王。

    恒亲王王府内,王妃面色凝重地召集众人,安排前往皇宫参加丧仪之事。

    “此次丧仪,切不可有丝毫差错。”王妃扫视着众人,目光中透着威严。

    王府妾室中仅有云裳和苏曼怡有资格参加,云裳身着素白丧服,身姿清雅,眉眼间满是哀戚;

    苏曼怡则妆容精致,身着丧服,神情悲切。

    按照王府位次,云裳是先帝赐婚,苏家又是簪缨世家,地位自然高于苏曼怡。

    谁知此次前往皇宫,在王府众人准备登车之时,苏曼怡却故意走到云裳面前,娇笑着说道:“云妹妹,这丧仪上的位置,我瞧着你坐不太合适,还是让姐姐我来吧。”

    说着,便要往原本属于云裳的位置上挤。

    云裳一愣,随即皱眉道:“苏姐姐,这位次乃是按规矩来的,岂容随意更改?”

    苏曼怡嗤笑一声,不理会云裳,径自上了马车。

    王妃见状,微微蹙眉,却没有说话。

    云裳心中恼怒,但想着此刻是去参加丧仪,实在不宜起争执,只能咬了咬牙,退到后面一辆马车之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皇宫而去,马车在颠簸中前行,夏日的闷热与压抑的气氛交织在一起,让人喘不过气来。

    到了皇宫,丧仪现场庄严肃穆,白幡随风飘动,哀乐声声入耳。

    云裳强压下心中的委屈,跟着众人行礼叩拜。

    烈日高悬,阳光毫不留情地洒在众人身上,本就身着厚重丧服的众人,不一会儿便汗流浃背。

    云裳身子本就柔弱,又在刚才受了气,此刻在烈日下跪立许久,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却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直直地朝着地上倒去。

    “云妹妹!”一旁的宫女惊呼出声。

    苏曼怡见状,一声惊呼道:“哎呀!云妹妹这是为先帝守灵累晕过去了!”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丧仪现场格外突兀,众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在这皇宫之中,为先帝守灵乃是庄重之事,“累晕”二字,无疑是犯了忌讳。

    王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急忙命人将云裳扶起,同时呵斥苏曼怡道:“休得胡言!还不速速住口!”

    苏曼怡却小声附在王妃耳旁道:“这事儿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怕是……”

    王妃心急如焚,当即便命人去请太医。

    不多时,太医裴清川匆匆赶来。他仔细为云裳把脉,神色凝重。

    苏曼怡在一旁地说道:“裴太医,您可得仔细瞧瞧,云妹妹这是怎么了?真的累着了?那岂不是让旁人觉得她对先帝不够敬重?”

    裴清川瞥了苏曼怡一眼,冷冷地说道:“云侧妃,并非是累晕,先帝驾崩,她忧思郁结,过于悲痛,这才晕了过去。”

    苏曼怡却不甘心:“裴太医可要好好看诊,莫要诊错了脉。”

    裴清川冷哼一声:“苏侧妃,如此胡言乱语,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只怕对王府的名声也不好。”

    王妃心中稍安,又狠狠瞪了苏曼怡一眼示意其闭嘴,连忙说道:“多谢裴太医诊断。还请裴太医开些药方,让云裳尽快恢复。”

    裴清川点点头,写下药方后,行礼离开。

    王妃再也忍不住,趁着没人对苏曼怡,厉声道:“苏侧妃!今日乃先帝丧仪,你如此胡言乱语,坏了规矩。若不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定要好好惩治!你说云裳不敬先帝,岂非我恒亲王府都要跟着遭殃?”

    苏曼怡被王妃这么一喝,这才有些收敛,不再言语。

    外府命妇在宫中住了三日后,终于回了府中。

    哀哀戚戚不论真情假意哭了三日,都已累的不成样子。

    皇帝带着众皇子亲王却在宫中守了三个月的孝礼方才疲惫的回到王府。

    云裳身为恒亲王侧妃,夹在他一堆妻妾中,不大显眼,大家都穿着丧服,不似平时花枝招展。

    萧景辰远远看了云裳一眼,云裳心念一动,又低眉顺眼按着位序站在王妃身后。

    王妃低低唤道:“王爷……”

    萧景辰也不理众人,只拉着王妃的手“馥元,叫你受累了。”

    王妃眼中泪光一闪,柔情愈浓:“都是妾身应当做的,怎么能说是辛苦呢?”

    王爷王妃携手进入王府后宅。

    众人渐渐散去,云裳跟在后面,只想趁着不备再看一眼萧景辰的样子。

    三月未见,他清瘦了,胡须想是几日没有剃过,长得老长,双眼也带着血丝,应当是几日没有睡过。

    云裳静静地跟着,陪嫁的宫女未蓝拉了拉云裳的衣袖

    “小姐,回吧,王爷已经去王妃那里就寝了。明日王爷会来看您的。”

    云裳叹了口气,刚要转身,却见萧景辰安抚了下王妃,三步并两步走到云裳面前,用唯有她能听见的低低的声音问:“几月不见,本王是不是变丑了,惹得你这幅神情追着本王?”

    云裳想笑,却又怕引来众人,只低下头说了句:“王爷可要保重身子。”

    萧景辰也同时恰好说了一句:“云裳,你瘦了不少。”

    云裳满腹柔情,不觉痴痴望着萧景辰。

    萧景辰回头看一眼,亦是柔情:“我得去王妃那,你别急。”

    云裳见他满眼戏谑,“呸”了一声,转身离去。

    萧景辰却望着云裳婀娜的背影,只觉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只留下满满的暖意,慢慢微笑出来。

    第二日王爷早早去了早朝,如今封了恒亲王,新皇登基自是有的是事情要忙。

    云裳匆匆梳洗完毕,便去王妃院中伺候。

    慧心打了帘子迎了云裳进去,笑道:“云侧妃来的好早,王妃才起来呢。”

    云裳笑道:“我是该早些伺候王妃起身的。”

    慧心轻声道:“王妃,云侧妃来了。”

    “快请进来吧。”屋内传来温柔一声。

    云裳款步进入,王妃正端坐在镜前,已经由梳头丫头梳好了发髻。王妃与萧景辰同龄,正是风华正茂的年岁,她周身透着端庄娴静的气韵。

    仅以一支玉簪挽发,更衬得她清雅出尘,却自有一份温婉端庄的气度,令人见之忘俗。

    云裳请了安,王妃笑着回头,“难得你来得早。快起来吧。”

    云裳谢过后起身,在宫女端着的几个首饰里选了一只点翠步摇,为王妃带好,“如今还在丧期,王妃还是带这只步摇,添些贵气,却也再素雅不过。”

    王妃笑着,让云裳伺候到梳妆完毕。

    “委屈你了,本就贪睡,还要早起伺候我梳妆。”

    云裳忙道:“妾身不敢。”

    王妃对着镜子照了照,笑道:“到底是云家出来的姑娘,真真是品味极好。”王妃叹了口气“日后,可惜你了。”

    云裳慌忙跪地:“妾室愚钝,还请王妃明示。”

    “宫内已经下了旨意,封曼怡为侧妃赐封号为荣,已经搬去锦瑟轩了。日后荣侧妃的地位高于你,见了她你也要尊一声姐姐罢!”

    云裳一时心内激荡,只勉强微笑,“荣姐姐原本就痴长云裳几岁,指教云裳自是应该的。”

    王妃淡淡笑一声,“都是伺候王爷的人,有我在断不会让荣侧妃欺负了你去。只是不可像从前一般了。”

    云裳闻言忙磕头谢恩。“多谢王妃提点。王妃一向公正,妾身身家全仰仗王妃保全。”

    却又听王妃悠悠说道:“云氏如今门庭式微,苏家乃后族,时移世易....哎,你先回去吧。”

    云裳满怀心事走出王妃的明德苑,只觉心内郁结不止。

    正值盛夏,云裳几步路走的香汗淋漓,却听见前面隐约有人说笑,往前走几步,却见苏曼怡扇着扇子走来。

    云裳自知今时不同往日,忙走去与苏曼怡见了礼。

    “荣姐姐这是要去王妃那边吗?”

    苏曼怡点点头,含笑拉着云裳的手说道:“还是妹妹礼数周全,一早就来伺候王妃梳妆。”

    云裳笑道:“服侍王爷、王妃,是我们做妾室的本分。云裳不敢忘本。”

    苏曼怡微微点头:“是了,云妹妹自是不敢忘本,这三个月,云妹妹都见不到王爷,怕是孤枕难眠。睡不着觉呢吧?”

    云裳心内不悦,却面色如常:“王爷在宫中守孝,怎么姐姐能有王爷相陪吗?”

    苏曼怡睨着云裳,眼角的笑意透着尖锐,忽地伸手勾住云裳精心挽起的发间步摇,指尖绕着金丝流苏把玩:“哟,这步摇倒是精致,该不会是王爷赏的吧?也是妹妹不多费些心思,怎么能让王爷多看几眼,倒也不奇怪。”

    云裳脸色瞬间发白,却强撑着笑道:“姐姐说笑了。不过是些寻常首饰,哪及得上姐姐如今身份尊贵,连皇后娘娘都另眼相看。只是姐姐这般在意旁人的赏赐,莫不是在自己院里,连件称手的好东西都寻不出来?”

    “你!”苏曼怡面色骤变,猛地甩开发间流苏,“云裳,你少在这装模作样!真当自己还是云家娇贵的嫡小姐?你那姑姑云皇贵妃犯下滔天罪孽,云家早就该满门抄斩!若不是先帝仁慈,你如今怕是早就被送去了教司坊!”

    云裳突然逼近,眼中寒光闪烁:“姐姐既知我是云家女,就该明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不过是靠着姐姐当上皇后,才在这王府耀武扬威。可你别忘了,王爷府里最不缺的就是新人。等哪天皇后娘娘失了圣心,你这‘荣侧妃’,怕连王府里的使唤丫头都不如!”

    “放肆!”苏曼怡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抓起腰间的丝帕狠狠甩在云裳脸上,“你竟敢诅咒皇后娘娘!”

    云裳身形晃了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稳住身形:“妾身怎敢,只是想起了汉景帝的薄皇后,无子的中宫,就好似那镜中花、水中月。荣姐姐如今,不过是想借着皇后的势力坐稳侧妃之位。不够,多了个封号,难道就不是妾了吗?您这个妾,比妹妹这个妾,仅仅是多了个封号的妾而已。可这王府里,哪天不是新人换旧人?等你年老色衰,皇后也保不住你!”

    “住口!”苏曼怡打断云裳的话,嚣张的气焰灭了一半,“云裳,你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能嚣张!我告诉你,从今日起,你若再敢与我作对,我定要你和云家都不得好死!我姐姐可是皇后,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你们云家永世不得翻身!”

    云裳忽而轻笑出声,眼中满是嘲讽:“姐姐若真有这本事,何必在我面前逞威风?倒不如回去求求皇后娘娘,让她赐你个能拴住王爷心的法子。毕竟不仅是在王府,便是皇宫,没了恩宠,再尊贵的身份,也不过是个笑话!”

    “妹妹伶牙俐齿,我们这下厚道人家自然是比不过的,前日王爷带我去见了皇后娘娘谢恩,她可是记得先帝云皇贵妃的雷霆手段,嘱咐我提醒妹妹,莫要学了那不该学的手段,污了王府。”

    她见云裳神色有些慌张,却不再继续说,只是扇着扇子,在几人的簇拥下走开了。

    先帝云皇贵妃,云裳的亲姑姑,因谋害皇嗣,戕害嫔妃,毒杀先帝长子被先帝赐死,因着云家的一份体面,对外只称病故。

    云裳突然被提起此事惊怒不已。

    未蓝待他们走远了,扶住微微有些摇晃的云裳,低声道:“荣侧妃就算有了封号,也同您一样是侧妃。怎么能受了您的礼不还礼呢?”

    云裳叹了口气:“日后,这样的闲气还多着呢。她长姐是皇后,我若不多敬她几分,恐怕这侧妃也做不久了....”

    未蓝大为惊讶,“皇后娘娘还能管王爷姬妾之事吗?”

    云裳眉毛一挑,沉声道:“世上有什么事是天家不能管的,如今我地位大不如前,你们恐怕也要跟着受委屈了。”

    回到琼华居,云裳摆了摆手,众人会意,都默默垂手退了出去。只留下未蓝。

    云裳突然卸下所有伪装,瞬间累的不想再动。

    未蓝伺候了云裳卸妆梳洗。云裳端坐镜前,望着自己熟悉的的容颜。

    自己出身高贵,云家曾出三代帝师,六位皇后,也算的上是满门荣耀。

    可偏偏到姑姑那里出了乱子,差点弄出抄家灭族的祸事来。

    本来一路顺风顺水,家族庇护,自己与萧景辰青梅竹马,那时萧景辰还偷偷翻墙来与她相见,若不是那时出了姑姑的事,惹得先帝震怒,萧景辰的正妻本该是自己。

    正妻已定,自己这个云家女却是有些尴尬,当时还只是皇子的萧景辰去先帝那整整求了三日,才为自己求得侧妃之位。

    也算她与萧景辰有情人终成眷属。

    如今新皇登基,云家人才凋零,云家再不复从前,自己也得收敛了曾经的骄纵,拘束了她房中的下人。

    仅仅因为她再不是这府中最受礼遇的女子。

    也因着他的夫君不再是小小的皇子,而是新帝的摄政恒亲王。

    王府已经有了独一无二的王妃、两位侧妃已经分了高下,三位庶妃空悬。

    很快就会有人送来更加年轻的女子,更多的美貌。

    那些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大概已经到头了。

    看着镜中形单影只的自己,云裳笑了,想起萧景辰那一枚刻着“云想衣裳花想容”的玉佩。

    也许他是她唯一的底气。

    第二日,天气尚好,云裳在府内亭子里纳凉。

    素齐和未蓝陪侍在侧,素齐看云裳如今越发看中未蓝,不禁咬了牙,心中暗恨。

    未蓝去端了茶水来,素齐忙走上前佯装结了茶水,却中途松手,未蓝未来得及反应,滚烫的茶水洒在未蓝手上,当时便起了燎泡。

    “素齐姐姐。”未蓝疼的眼泪中已带着哭腔“这是做什么?”

    素齐却满不在乎的说,“怎么这样不当心,笨手笨脚的,烫了自己是小,若烫了小姐,你担待得起吗?”

    未蓝见状也只好忍了疼痛,赔笑道:“原是我不当心,亭子这边路滑,我一时失了手。姐姐也小心些,莫要摔到了。”

    “怎么,你笨手笨脚就当个个都跟你一样吗?”素齐又去端了茶水,“端茶递水都伺候不好,还是去外院做粗活罢了。”

    未蓝只是点头称是,并不与她争吵。

    “王爷可回府了?”云裳问道。

    “刚王爷身边的小厮来回过,说王爷在书房看书呢。”素齐挡在未蓝前面,抢着说道。

    “备几样点心,我也好些日子没见着王爷了。”

    小厮卢景垂手掀开湘竹帘栊,云裳款步踏入书房。

    萧景辰穿着一身家常长衫,倚坐在交椅上看书。

    忽然抬眼望向云裳。

    却见她发间仅带一素银簪子,更添几分婉约。

    他仰起身笑道:“你带了点心吗?我饿了半天卢景都没发现。”

    卢景陪笑着接过云裳手中的食盒,将茶点一一摆好。

    云裳含笑行礼,“不算扰了王爷清净就好、”

    萧景辰搁下书,拉着她的衣袖,“过来,陪我一起吃。”

    云裳依着他坐下,都不知多久不见了,见了也只是痴痴的看着。

    “云裳,总是委屈了你。”萧景辰带着歉意的握了握云裳的手。

    “景辰,如今无人处,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吗?”云裳突然喉头哽咽,眼睛湿润。

    “我待你之心,此生不变。一时委屈了你,你给我些时间。”萧景辰走到云裳身边,将她揽在怀中,看着她的脸,满眼深情,擦去她眼中泪水。

    两个身影重叠,依偎。

    云裳却仍旧悲戚,受了这些日子的委屈,这些日子的气,他未曾有过一句安慰,终究还是自己忍不住跑来看他。

    这一日众人皆到王妃的明德苑中请安。

    众人落座,命人分了皇帝新赐的荔枝,慢慢道:“如今咱们王爷与皇帝兄弟情深,有什么好的,都想着分给咱们。这荔枝是今早刚到的,我怕搁久了失了味道,这不早早请了你们来一同品尝。”

    苏曼怡忙站了起来,满面恭谨说道:“王妃是妾身们的主子,如今王府内姐妹众多,多亏王妃照顾,有好吃的,还尽想着咱们。”

    王妃端坐笑道:“荣妹妹言重了,我痴长你们几岁,也算你们的姐姐,自家姐妹当然要有好东西一同分享了。”

    云裳无聊的看着王妃与苏曼怡一唱一和,只是拨着手中的荔枝,并不言语。

    如此闲聊几句,王妃便起身换衣服去了。

    临走却悠悠说了语句:“皇上赐了苏州刺史陈大人的次女为庶妃。想着这会儿应当进门了。妹妹们有时间去恭贺一下吧。”

    众人一听,心下都不太好受,坐着无趣,也就散了。

    云裳刚往前走了几步,却见萧景辰的通房红珠跟在她身后。

    “如此新人不断,姐姐倒是心宽。”

    云裳却是不解,红珠唯唯诺诺的样子,怎么就长了一副洞察人心的脑子。

    “心宽与不宽,又有何用?我能拦得住新人进府吗?”

    “姐姐,听说那陈庶妃就是因为长得太美,又会歌舞,皇后娘娘怕留她在宫中会过于得宠,才想了法子赐给咱们王爷呢。”红珠神秘的说。

    “如此,王爷也算白得了个绝世佳人。”云裳笑道

    “姐姐也该在子嗣上多费心了,莫要被旁的事扰了心智。”

    红珠行了个礼,正欲离开,却又忍不住回头。“红珠永远记得姐姐的恩德,会用一辈子来报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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