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时常在想，那些来暗杀楼买消息的人有没有想过他们手上的消息到底是怎么得来的？就是成百上千个像我这样的探子一点一点探来的。每次我想到江湖朝堂上那些大事其实到处都有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影子，还挺有意思的。

    2

    “于小草，你又在发什么白日梦呢？”走过来的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是我的发小常欢，小时候经常因为长得太好看被误认为女孩子，人倒是和名字恰好相反，常年都是一张臭脸，就跟每个人都欠他什么似的，要不是长得好看，再加上轻功学得好，可能小时候就要被其他人揍死了。

    “在想你呀，”我笑嘻嘻地回他，“想你什么时候说话才没那么不中听。你看，要是你脾气能好上那么一点点，”我故意捏起的大拇指和食指，让它们几乎碰到一起，“你就不会只有我这一个朋友啦！”

    “嘁，”常欢翻了个白眼，“谁跟你是朋友了？明明是你死皮赖脸，赶都赶不走好吧？”

    “好好好，”常欢吃软不吃硬，只要顺着他还是很好说话的，我也习惯了，讨好道，“那常大人这次能否也通融些许……”常欢看到我的衣袖鼓起，伸手一摸，从袖筒里掏出根冰糖葫芦来。

    “你当我三岁小孩啊？还吃冰糖葫芦？”常欢嘴上说着，另一手倒很诚实地撕起糯米纸来，他不爱那东西黏糊糊的口感，倒是很爱吃酸甜口的东西，我是不太明白酸的有什么好吃，纯甜才使人感到幸福嘛！

    “行了，别看了，”可能是我的眼神太直白，常欢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又把糖葫芦包回去了，挥手赶人，“要几只，你说吧！”

    “你就慢慢吃呗，我又没催你。”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常欢，常欢都这么着急忙慌的，“吃完再去也来得及啊，我难得回来，你都不想知道我这次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吗？”

    常欢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似乎想到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他背过身去，说的话一听就知道是在敷衍我，“这些话等你休息完了再说，你刚回来不好好睡一会儿，着急这几只鸽子干什么？”

    “？？？”我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上次我回来过了两天见面的时候气急败坏的又是谁？但要是直说的话，这人肯定不承认然后恼羞成怒，于是只好哄着，“这不是给你带了糖葫芦嘛，当然得趁新鲜带给你吃啊?”

    我好像看到常欢笑了一下，但不确定，有可能只是嘴角抽了一下，被我恶心到了？他好像有时候是挺讨厌别人对他献殷勤的，不过一串冰糖葫芦……应该也算不上什么殷勤吧？

    “喏，这些够了吗？”常欢带我到了一处鸽笼，打眼一看，满满当当估计有十来只，我很是满意，眯眼笑道，“好好好，还是常欢对我最好！那李掌柜对我总是磨磨蹭蹭，推辞来推辞去的，嫌我用鸽子太多！”

    李掌柜是我这次出任务时帮忙传递消息的酒楼掌柜，每次探得消息我都会到酒楼请他放出信鸽传递消息。

    “你小子探到点鸡毛蒜皮的事都要传！老夫的鸽子全给你霍霍完了，等真要传大消息的时候没鸽子可怎么办！”想起李掌柜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我就不爽，什么叫鸡毛蒜皮的消息？任务目标对桃子毛过敏这种事情怎么就不重要了？万一有人买这人的命，不就可以利用桃子毛暗杀他了嘛？！这消息怎么就不值得放两只鸽子了？这老头还以为我不知道，别的探子放消息，他都给放三只，以防万一，但给我放，他就只肯放两只！就是看不起我！

    “……”常欢听完我的控诉，又变得温柔起来，唉，我就知道我的发小肯定永远都站在我这一边，“好了，别气了，李掌柜也不是故意苛待你，还不是你上次在情报里给我传闲话被他发现了？”眼看我又要生气，他又道，“这次我专门给你多留了两笼信鸽，也给李掌柜递了话，这些都是专属于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用受限于楼里的规定，怎么样？”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还是我的好兄弟！”我一把拦住常欢的肩膀，只可惜这两年常欢的身高突飞猛进，以至于我得稍微踮踮脚，“不过，凉州的烤饼子特别好吃这种情报怎么就是闲话啦？楼里的先生不是正在编撰各州美食名录嘛，我也是在帮忙啊！”

    话还没说完，刚刚还跟我兄友弟恭的常欢就一把甩开我的手，脸都气红了，“少跟我动手动脚的，有话就好好说。”

    “……知道啦，你现在连对我都有洁癖啊……”唉，常欢一直有点洁癖，但现在好像越来越严重了，连我都不能碰他了，还是小时候的常欢可爱，稍微逗弄一下就会脸红，还会跟在屁股后面叫哥哥，啧啧啧……